君熙淡淡的撇过院中的几人,扶起兰芷看着凤槿,冷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凤槿安抚着身体颤抖的君若,拉着他的手,执拗的将欲往后退的君若拉上前。
“儿臣参见母皇,母皇来得正好,儿臣刚刚正在请教兰父君一个问题呢?”
君熙眼眸转动,看着君若满身的鞭痕脸色一沉,撇了眼脸色惨白的兰芷,挑着眉梢:“哦,槿儿是在请教什问题?”
凤槿往前走两步,袖袍轻拂,熠光闪闪的看着兰芷,恭敬的行了个礼,朗声道:“儿臣想问兰父君,究竟槿儿的哥哥,母皇的儿子犯了何错,竟让兰父君忘了母皇定下的后宫不可动用私刑的规矩命人狠历的鞭打,更说出槿儿这个槿王是个没有人教养的东西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凤槿甩了甩袖袍,撩起衣摆,双膝一弯,在君熙面前跪下:“母皇,哥哥身子娇弱,从小就没挨过任何刑罚,更别说是如此狠毒的鞭打。哥哥从紫荆宫出来后便就落下了病根,如今旧伤未愈又舔新伤,哥哥这等娇弱的身子如何能受?”
凤槿趁君熙分神,迅速的一个手刀劈在君若的腿弯处,君若受疼,双腿一弯,应声而倒,凤槿眼疾手快的将君若扶住,搀着他跪到君熙面前,面目泣然:“求母皇还哥哥一个公道,为槿儿这个没有人教养的东西讨一个说法。”
在后宫动用私刑,那可是违抗圣令之罪,尤其那人还是女皇的儿子,尽管被废,但他是女皇之子无法改变,殴打皇室成员本已是死罪。凤槿如今官拜封王,西月国内,除了女皇与凤后外,见她者皆需行礼请安,诋毁一个当朝王爷,尤其还是用没有人教养这样的字眼。
这置女皇于何地?置西月皇室脸面于何地?
兰芷的脸白了又白,看着君熙逐渐阴沉的脸嘭的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哽咽泣泪而下:“陛下,君若冒犯了北燕太女殿下,臣侍只是为了我西月着想执行宫中规矩而已,臣侍并没有拂陛下之命的意思,还请陛下为臣侍做主。”
君熙阴鹜的眼神扫过跪立的三人,面上铁青一片。冷屹和君子妖皆是看着凤槿昂立的侧面若有所思。冷诗轻笑一声,从座椅上站起来,走到君熙面前,身体半鞠:“陛下,贵国的贵妃娘娘确实是在为本殿下教训着奴才,……”
“奴才?本王的哥哥什么时候成了奴才?我国女皇的儿子什么时候成了你北燕太女口中的奴才?”冷诗的话尚未说完,凤槿就像炸了毛的小豹子,嗖的从地上站起来,双眼喷火的瞪着冷诗。
冷诗皱起眉,阴狠的瞪着凤槿,她没想到她的一句话竟会被凤槿解释成这样,冷诗转回身:“陛下….”
“北燕太女不必说了!”君熙沉着声音打断冷诗的话,声音里毫不掩饰的怒火听得一干人的神经都渐渐的绷了起来。
君若有些不安的挪了挪,遂即立刻又被凤槿给不着痕迹的拉上前。凤槿看向君若,眼里闪烁的是不容拒绝的坚定。君若退怯的心在这一刻像找到了港湾的小船,渐渐的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平息下来。
“若儿,朕要你带的人呢?”君熙冷眼扫过众人,问了一个看似无关的问题。
“君若奉陛下的旨意带南尘师傅进宫见驾,不料在御花园遇见了太女殿下,君若正想绕道而过,兰贵妃便出现了,他说陛下要见南尘师傅,便将南尘师傅带走了。”
“哦…”君熙哼道,转眼看着浑身颤抖的兰芷,看着那张和脑中之人八分相似的脸庞,叹了口气,怒火瞬间软了下来,亲自将兰芷扶起来,让兰芷靠在她身上转身看着君若道:“朕倒忙忘了,那么你和北燕太女又是怎么一回事?”
凤槿见这一幕,垂眸,只是紧咬的唇畔泄露了她心中的愤恨,她怎么说也应该是爱过木心的吧,如今面对自己和他的儿子被打却居然毫无感觉,反而怜惜起那个打人之人,只因为那人长得和另一人那般像吗?
凤槿握了握拳头,压下来自君凤槿的愤怒,君熙欠木心的,欠君若的,欠君凤槿的,她都会一一的替他们拿回来。
“君若不知兰贵妃所说的得罪是怎么回事?太女殿下企图对君若不轨,君若试图反抗,不小心推了太女殿下一下,兰贵妃便命人将君若带来了这里,什么话都没有问便叫人挥了鞭子。”
君若抬着头说道,脸上一点也没有男儿家差点被毁贞洁的所该有潸然和羞愤,平静得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
君熙眯了眯眼,看向脸色不好看的冷诗冷冷的哼了一声:“看来太女殿下是忘记了这里是西月并非北燕了。”
冷诗爬满阴霾的脸狠历的瞪向君若,对着凤槿冷冷的哼了一声,挥袍离开,路过凤槿时微停顿了下,用只有两人可听到的声音说道:“咱们的账又多了一笔!”
凤槿静静的看着冷诗,眼眸转动间,不经意的扫见冷屹怨恨的眼神随着冷诗嚣张离去的背影而移动,她挑了下眉,看来她的王夫也并非外界所传,与冷诗的关系极好。
直到冷诗的背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才听到君熙凉凉的话吐出来:“好了,这事就到这里了。”
凤槿眉色一冷,倔强的跪到地上:“母皇,那哥哥呢?他什么都没做错就白挨了一顿打吗?那他还是不是槿儿的哥哥?还是不是母皇的儿子?他以后是不是还得随便的就挨鞭子?”
凤槿说得极度的委屈,睁大的眼眸中渐渐的涌出了水雾,大有君熙若不给出个说法就大哭的一顿的气势。
兰芷不屑的撇了眼凤槿,从君熙的怀中挣脱出来,柔柔的拜倒在地上:“陛下,或许真的是臣侍误会了君若,臣侍自愿领罚,闭门思过。”
陛下不会对他怎么样,就凭着这一张与某人相似的脸庞,兰芷低垂的眸子闪过不甘,悄悄的看了眼优容的站在一边轻蔑的看着他的君子妖,紧咬着唇。
君熙扶起兰芷,冷冷的觑了眼凤槿,不容反驳的道:“好了,此事到此为止。若儿这几天就住在若槿殿吧,等伤好了在回神木府吧。”
凤槿垂下眼睫,卷翘的长睫毛掩住眼底的冷芒,憋着嘴道:“那母皇就将他们赐给儿臣。”
君熙顺着凤槿的手指看过去,见只是两个颤抖的宫侍,想来是槿儿想替君若打回去,只是两个宫侍而已,君熙手一挥就决定了两个宫侍的命运。
“好了,他们就教给你处置。晚点的宫宴别忘了和槿王王夫一起出席。子妖,你跟朕来。”君熙挥手说了一遍,搂着兰芷出了兰妖宫,君子妖对着凤槿淡淡的一笑,跟了上去。
一卷秋风卷起满地凋落的花瓣,如雨落下。
凤槿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银牙紧咬,斜斜的扯了扯嘴角,她的跪岂能是白白接受的。
冷屹扭着腰,甩着小秀娟走到凤槿的身边,娇羞的似靠在凤槿的身上,手指着那两个还跪在地上的宫侍问道:“妻主打算要如何处置他们?要不要小屹替妻主好好的‘招待’他们,小屹对这些可是很拿手的。”
“那么,就有劳二皇子了。”凤槿扶起从君熙一走便虚弱的倒在地上的君若,淡淡的对冷屹说了一声,带着君若离开。
远处飘来几朵厚云,太阳似乎也嫌太累钻进了云层之中。
身后传来哭天抢地的哀嚎声,奶爹眼眉一跳,便听到凤槿的声音从前边传来:“去把白御医叫到若槿殿。”
凤槿将奶爹微愣的表情收入眼中,抬头看了眼浑浊的天空,扯出一抹冷冽的笑容。
秋季,它也是最反复无常的时期,天气如此,人更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