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说话,听到了声音,邱东条件反射一只手将衣服藏到了身后,脸颊处飘着两丝红晕。
“阿泽。你。,你怎么进来了。”年龄快奔三的男人了,在一个七岁女孩面前说话竟然打起了哆嗦。
邱东的脸上,现在一看,才发现布满了许多的胡渣,人也消退了,像是憋着一个鸡蛋,憋到熟,憋到死。
白蓿泽看了他几秒,将他的脸皮子从红看到又烫又红。“拿发带。”她终于收回了视线,转而走到盥洗台,拿起洗头时拿下的发带。
邱东背后的手纹丝不动,紧张的看着白蓿泽的一举一动。
白蓿泽走了出去,走到门口时,低沉着声音说,“衣服扔了吧,我不会再穿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只留邱东尴尬的站着,任由红晕一直从脸上红到了耳根。
晚上,邱东没有吃饭,闷头回了房间。白蓿泽依旧冷眸冷颜,权当什么都不知道,我行我素的过着自己。
有些东西,就只能当作玻璃的上的水珠,在还不能参透的年级里,白蓿泽选择的是平稳。
生活开始变得微妙起来,一晃又是几个月。这不长夜不短的日子里,白蓿泽自学了多项课程,先后学会了基础英文与心灵手语。
她对手语不是说因为感兴趣才学,最多的还是她领悟的快,书本上画的动作,她只看两遍就记了住。
天气,冷暖交替,一直到舒适的腊八节后的春天。
自白蓿泽知道邱东的某些古怪后,两人之间就产生了某种奇怪的隔阂。对话不再多了,交涉也少了,比起客厅,白蓿泽更喜欢窝在自己的卧室里看书。
她最喜欢的,就是站在窗户前面看着那棵从花朵变成枯枝的黄花树,花朵已经掉光了,白蓿泽却还是每天不忘的看着一个方向。
因为她知道,那里飘着的,不止是她一个人的目光。每当看着树的时候,她才会勾起嘴角,笑,笑的少,但眼神是有温度的。
起初,邱东知道白蓿泽剪掉了指甲,十分的意外,简直是不敢相信!但白蓿泽没有多做任何解释,只是不再经常把手放在口袋里,而是自信的露在外面。
薛莹莹的奶奶还先后来过几次,她来的时候,白蓿泽不是不露面,就是无言。老人是来给邱东说媒的,各式各样的姑娘,每次都能说上两小时,因此还惹得孙女薛莹莹一阵阵的不满。那女孩每回来,白蓿泽都冷着眼,打了霜一般,如此错情矫纵的女孩,只会让她联想到某些肮脏的人。
邱东却从不接应说媒的事,次次都是敷衍,他还拉下脸问过白蓿泽的意见,白蓿泽笑着告诉他,“我想有个嫂子。”
至此,邱东莫名的臭着脸了好几天,还把几个警察局的同事喊来家中喝酒,这是白蓿泽住进来后第一次家里来这么多陌生人。
她还记得,那晚邱东,喝的叮咛大醉,连衣领上从来不敢戴歪的军徽都被自己拔了下来。
一场酒酣过后,他醉着倒在了自己的房间,那晚,白蓿泽没有睡着,因为她听见了一句让她震惊的话,一句邱东醉酒躺在床上说的话,声音不大,她却听的一字不落。
那句话就是,“阿泽,我不想娶谁当你的嫂子,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女孩的世界观如灰石塌方,黑了一宿,从脚冷到头。
这一次,她再也无法忽视了。
第二天,邱东没有去上班,灰头垢面的在家窝了一天,一直到了第三天。
灰暗也跟着持续到了第三天,那天中午,邱东才去上的班,薄薄厚厚,参差不一的胡渣,成熟,压抑,一系列的心理负担,早已经让这个原本正常潇洒的男人陷入了一种无法自拔的困境。
直到他离开了家去上班,白蓿泽都没有正视过他,她隐隐已经感觉到了,她越是冷落邱东,邱东的举动就会变得有些不可理喻。
这个男人,在不断的变化中,掉入自己布置的网子里,所有的成熟,稳重,都要逼着他认清现实。
而是否沉沦,是否变质,谁也说不清楚。
邱东酒醒后去上班的那天,是个阴风天,天气暗的不得了,有点像许多天前打雷的那个白天,预兆性的提示了什么。
这天,白蓿泽破天荒的送他出了门,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看着黄花树上的最后几片叶子也被风晃个不停,她便走出了房间。
她细声的对邱东说了句,“再见。”本只是简单短暂的一句告别,两人也都没有多大在意,邱东冲她干瘪的笑了笑,提着包就出了门。
这天,他忘记了戴回自己喝醉时拿下的军徽。
一切,都是凑巧的,又或者是说刚刚好的,谁也无法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