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蓿泽原本被抓着的衣服松了开，老人的脸色就像那下了雨后的彩虹，什么情绪都有，但都快速的掩藏了。
“你们在干什么。”
地上是飘落的乱七八糟的鱼鳞，白蓿泽站在垃圾桶的旁边，衣服上还有被抓过的褶皱。
“哎呦唉，邱警察，你可算是回来了。”老人声音突然变得十分委屈，她指着白蓿泽，说“你看看你这个女娃把我这个手弄的，我是带了半辈子的孩子了，从没见过这样的孩子，你这个孩子邪门啊，要不得的！”
鱼鳞还粘在手上不少，小时候，白蓿泽听母亲说过，鱼鳞这个东西是不能落到手上的，它会和肉长在一起，长成一个很大的鱼鳞茧子，再也消不掉。
邱东工作了一天，精神还不错，但看到眼前这一幕，他的脸色也凝重了。
“阿泽，我不是告诉过你要听话的吗。”邱东有些无奈的走到白蓿泽旁边，他的声音不重。
白蓿泽抬起头，看着邱东，目光诚实，“我不喜欢她。”
她一句话简洁明了。
立即就把老人说急了。
“你这个丫头，我老人家辛辛苦苦一大早起来给你买菜做饭，要不是邱警察拜托我，我这个身子骨才不在这里折腾咧。”
老人说的振振有词，一只手指着饭桌，“邱警察你看看，我辛苦给她做饭吃，鱼也烧了肉也买了，这孩子怎么没良心的，趁我睡觉把这鬼东西粘我手上。”
一语道破。
白蓿泽现在才明白，老人为什么会把鱼骨头又完好的放回鱼汤里，原来，都是想做给邱东看的。
老人不悦的吐露着苦水，皱巴巴的脸像块抹不干净的抹布，那样油腻，老练。
见白蓿泽跟自己说话了，邱东也顾不上责备了，说“不好意思啊，是我没提早跟阿泽沟通好，小孩子怕生，您别生气，要是调皮弄伤你了，我给您赔偿。”邱东连忙嘘声道歉。
祸福相依，果然还是冷暖自知。
白蓿泽静静的看着两人。
“邱东啊，你这话就见外了，我们都那么多年老邻居了。”老人突然一下转变了称呼和语气。
空气的转换过程里，似乎有股熟悉的肮脏味。
果然，老人放下那只沾着鱼鳞的手，往邱东那走的近了点，“这么多年，我也一直把你当做亲儿子一样对待，你说你家有点事我能不帮着你点吗，当初要不是你，我们一家也难安定下来。”
老人挤出一个携带利益的笑，继续说“现在你有事，我当然帮着，只是吧，我们家强子你也知道，这都一年没地方工作了，你看着能不能…”
老人故意欲言又止。
邱东自然一下子明白了。
他干笑道，“这个的话还得打听，不过大婶放心，我会尽量帮你留意的。”
无奈着答应的敷衍之词让老人达成了目的。
她笑着，笑的肉与灵魂明显的分离。
两人客气的搭和着，老人突然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看白蓿泽，凑到邱东耳边小声说，“这个事既然你开口帮忙了，那我就不计较了，只不过，这娃子真不吉利，你最好还是赶紧送走。”
她说的不轻不重，白蓿泽听了个清楚。
邱东的脸色被她这么一说也变得有些不好看了，他有些不快的皱起眉，“这个我会把握的，今天谢谢您了。”
话里带着逐客之意。
“那这地。”老人没想到邱东会是这个态度。
“我会打扫的，辛苦了，今天的工资我一会给您送楼上去。”邱东尽量恭敬的说话，但他的眼神一直担忧的注视着白蓿泽。
老人掸扒着手上的鱼鳞，在邱东看不见的角度瞪了一眼白蓿泽，随后又假惺惺的转头对邱东笑着说，“那我就先回去给莹莹做饭了，这桌上还有鱼汤，鱼肉中午都剥出来给这孩子吃了，晚上你们就热一下肉，有什么事情再喊我。”
老人讲的颠肺流离，她以为白蓿泽不会多话。
可结果，她赌错了。
一旁安静的白蓿泽，听到这最后的告别之言时，一只手从口袋里伸出来，她推翻了垃圾桶。
从垃圾桶里流出一股稀稠的饭汤来，那是中午被倒掉的饭，恶心的汤拌饭。
不仅恶心，还没有半点鱼肉。
“你怎么了！”邱东被她的举动弄的莫名其妙。
老人刚想开口怒骂点什么，白蓿泽已经抢先一步开了口。
“她把鱼肉装到盒子里了。”她冷冷的说道。
老人脸色一下变差。
“我不想再看到她。”白蓿泽又加了一句，清风飘素的表情让人信诺。
邱东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但没有直接戳破。
“邱警察，你别听这孩子瞎说。”
“您回去吧，强子的事情我会看着办的。”
这次口气有些严肃了，直接打断了老人的话。
老人干憋着笑了笑，点了个头，忍着火又瞪了一眼白蓿泽，转过身，向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