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恶总有一天会席卷你的灵魂,它无处不在。
门后,随之而来的是两声惊呼。
赤裸的男子立刻从柔软的床上跳起,他面色的慌乱套上裤子,一只手拉过窗户前的窗帘试图遮住自己的身子。
还在床上的女人也被吓了个不轻,她捂住被子,看清了门口站着的人后,一双风情万种的眼睛里抹过一丝厌恶。
站在门口的女孩,正是白蓿泽。
她今天穿的很漂亮,雪白的公主裙,衬出一副贵族的气质。
不过,裙子上所有的蕾丝边都被她剪光了。
那种微卷的绿色花边亵渎了纯净的布料,她剪的很小心,足足用了两个小时。
这是她母亲生前最后一次给她买的裙子,白蓿泽一直想要一条颜色纯白的裙子,遗憾的是她母亲找遍商场也只找到这一条带了点颜色的裙子。
现在的商场,竟然连一条纯白的裙子也找不到了么。
也许是她想错了,白色的裙子多的是,只是她过于挑剔罢了。
她到底想要一条什么样的裙子,兴许她自己也不知道。
不过也好,起码当母亲带回这条裙子的时候,她是对她笑着的,这样就不留遗憾了。
今天,是白蓿泽第一次穿上这条裙子。
因为她知道,这条裙子有可能会陪着她一起死去,所以她要尽量的让它看起来完美。
男人很快穿好了衣裤,他从窗帘后走出来,脸色有些尴尬。
他走到年仅七岁的白蓿泽身前,未刮胡渣的下巴让他看起来像个落难的男爵。
他小心的对着白蓿泽弯下腰,俨然又转变成为了一个慈父的模样,仿佛刚才那龌龊的一幕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他说,“小泽,你怎么进来了,阿姨没带你去上课吗?”
他演的多好,表情还在质问时带上一个父亲教育女儿时的严肃。
曾经这个男人的给过她很多,早晨脸颊上的一个亲吻,晚上枕头边的说不完的故事,他的确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只是随着母亲的死去,一切的幸福都成了丑陋的批判。
白蓿泽还只有七岁,她从比它高了两倍的橱窗的抽屉里取出了钥匙,为了拿钥匙,她不得不爬山那么高的瓷石桌。差一点,她就从光滑的桌上摔了下来。
还好差了一点。
开门就方便多了,她轻轻踮脚就开了门。
只是穿透钥匙孔的那一瞬,她突然有点期待门后的场景,那种临近死亡前猜测的刺激感使她全身的血液都兴奋了起来。
“你们在做什么。”
她缓缓开口,眼睛里是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冷漠和熟练。
男人回答,“爸爸不是说过了,爸爸和阿姨在做游戏。”
他说的脸不红心不跳,一个借口用多了就仿佛变成真的了一样。
每一次,不管他用什么理由搪塞她,白蓿泽都会假装相信,然后乖乖的走开。
然而这一次,赎罪的期限已经结束了,他捏造出来的童话故事也该彻底颠覆了。
白蓿泽低下头,浅浅的刘海遮住了她白净的额头,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委屈,就像是一个得不到糖果的小女孩那样的委屈。
她说,“那爸爸为什么不跟小泽玩游戏。”
她低着头,在男人看不见的视野里,白蓿泽的嘴角勾起一道冷冷的笑,那种笑容像是堕入地狱天使再也回不到天堂般哀泣的笑。
男人的表情突然有点激动,他抱起可怜兮兮的白蓿泽,眼睛里有些难以置信的光芒,他说,“小泽,你刚才叫我什么?”
一年了,整整一年,白蓿泽的母亲死后,她就再也没有喊过这个男人一句爸爸。今天,是头一次。
白蓿泽被他抱在怀中,他的怀抱很厚实,就算是把身体紧紧裹在洁白的羽绒被里,也没有那么踏实过。
“爸爸。”在他抱起她的时候,她很好的掩藏了那道危险的笑容,转而换上一副开心的笑。漂亮的眼廓展开一道纯真的弧度,长长的睫毛不规则的翘起。
她很美,继承了母亲的美貌。
男人更激动了,抱着她的一只手开始颤抖。
多么美的笑,她变回了一个孩子,终于变回了一个孩子。
他忍不住的亲了一口白蓿泽柔嫩的小脸颊,全身都洋溢着兴奋。
他的胡茬刮过她的脸,刺刺的。
但只有白蓿泽自己知道,她的笑不是给他的…。
她已经很久没有过一个孩童该有的天真和可爱了,望着这个男人的脸,她的眼前仿佛又浮现出了那一个个快乐的夜晚。
母亲温柔的抱着她,父亲靠在床边讲故事,他说白雪公主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天使…
可是。为什么要有恶毒的后母呢。
白蓿泽靠在男人的肩膀上,眼睛望着床上已经穿好衣服的女人,开心的笑容瞬间凝固。
那个正在镜子前涂抹的口红的女人背后突然升起一股寒意,她敏感的转过头。
果然,她一看到白蓿泽,眼神里的厌恶又流露了出来。她瞪了她一眼,又继续转过头化妆。
白蓿泽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稚嫩的脸上闪过一抹不屑。
男人放下了她,他说:“乖,去把书包收拾好,爸爸送你去上学。”
男人脸上的喜悦还没褪去,白蓿泽的转变让他兴奋不已,他打开抽屉拿出钥匙,准备亲自开车送她去上课。
白蓿泽还是那副标准的好孩子的笑容,她看了看正在整理公文包的男人,突然走了出去。
走出房门前她又看了一眼正在勾眼线的女人,她的嘴角隐隐的勾起一道冷笑。
画着眼线的女人手突然松了一下,整只画笔上勾过她的眼皮,带出一条黑色的线条。
“什么烂笔。”女人娇气的将笔折断扔到垃圾桶里,一只涂满红色指甲油的手拿起一张餐巾纸对着镜子小心的擦拭着,美丽的脸上有些不悦。
豪华的厨房里,女孩小心的打开冰箱的最底层,一股冰气冒了出来,她贪婪的吸了一口,胃一阵凉意。
她从拉开的小格子里端出了一个足比普通碗打了五倍大小的玻璃容器,容器里装的满满的,娇嫩的小手很快被冰冷的容器冰的发红。
不过白蓿泽并没有觉得冷,她喜欢这种冻的僵硬的感觉,看着容器里的东西,她的眼睛发出冷冷的光。
有时候,抛弃并不只是两个人之前的战役,人永远不会提前预知自己的一个举动将会勾出怎样的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