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门外那人沉吟半晌,道,“卑职僭越了。”遂推门而入,待看见屋中二人时愣了一愣,“王爷这是?”
“你先莫急着问,本侯问你,你如何证明自己便是余隐?”宇文逸妍起身拦在纳兰玥身前。
“这?”余隐有些疑惑,“不知侯爷的意思是不是这个。”自袖中取出象征聊城使身份的玉符交给宇文逸妍。
“是真的。”纳兰玥接过玉符把玩一番,还给余隐,“如你所见,本王与安阳侯爷在来的路上遇到了伏击。假扮为你的歹人将本王伤得不轻啊。”
“是卑职疏忽了。虽然王爷侯爷身负重伤,但聊城水患日益严重,每日都有百姓为之殒命,且城中至今颗粒无收,还请二位即刻启程的好。卑职准备了马车,请恕卑职僭越。”
“本侯倒是无妨,只是不知王爷您意下如何?”宇文逸妍抿唇望向纳兰玥。
“本王亦是不打紧。”纳兰玥撑着坐起来。
“卑职在客栈外备好了马车,还请二位大人即刻启程。”余隐深行一礼,激动之色溢于言表。
【客栈外,仅有的一辆马车边】
宇文逸妍眉头紧蹙,转身望向余隐:“这是?”
“因为时间紧迫,卑职准备的也有些匆忙。”余隐有些尴尬道。
“无妨,本侯并无异议。”宇文逸妍深吸一口气,背后忽然传来某人故作虚弱的声音:“咳咳,妍儿,来扶一扶我。”
闻言宇文逸妍的眉头几乎拧成了一个“川”字,慢慢转身沉默地看着弱不禁风的纳兰玥。
余隐很有眼色地早就搭好了台阶,清咳一声道:“王爷侯爷请。”
勉强结束了对峙,宇文逸妍狠瞪了一眼纳兰玥,自顾自踏上了台阶。纳兰玥轻笑一声,亦是踏上了台阶。
“这个余隐又是怎么回事?”纳兰玥蹙眉。
“这个余隐才是真的,而那时的余隐,”宇文逸妍斟酌片刻方道,“是奸人所扮。”
“唔。”见纳兰玥若有所思,宇文逸妍忍不住道,“王爷有何见教?”
“本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纳兰玥欲言又止。
“到底怎么了?”宇文逸妍此时亦有些紧张了起来。
“本王……有些渴了。”纳兰玥指了指一旁案几上的茶盏。
宇文逸妍深深地看了纳兰玥一眼,边倒茶边道:“若非当时亲眼所见,微臣都要以为当时梁木落下砸到的人是王爷了。”
纳兰玥哪能听不出宇文逸妍话中的嘲讽,刚要说什么脸色忽而一白,一手捂住胸口。
“怎么了?伤口又裂开了么?”宇文逸妍心中一紧,二话不说上前便要解开纳兰玥的衣衫,手腕却被握住。
“妍儿心中还是很担心为夫的。”纳兰玥眼中含笑望着宇文逸妍。
宇文逸妍闭上眼,心中默念这是王爷打不得这是王爷打不得这是王爷打不得,窗外响起“扑棱棱”的响动,宇文逸妍用力抽回手,掀开车帘伸出手,再收回手时指尖上站了一只白鸽。宇文逸妍看了一眼正在闭目养神的纳兰玥,小心翼翼地自鸽子腿上拿下一张纸,看毕眉头一锁脸色微沉,开口道:“王爷?”
纳兰玥眉头动了动,不说话。
“王爷?”宇文逸妍额角跳了跳。
纳兰玥依旧不说话。
“王爷!微臣知道你醒着。”宇文逸妍提高了声音。
“妍儿,为何与我如此分生?”纳兰玥睁开眼,一脸受伤道。
“王爷说什么?”宇文逸妍一愣,看着纳兰玥含情脉脉的眼神打了个哆嗦。
“妍儿,唤我玥。”
“……王爷,敢问宫中国师原御珩岳大人可有师傅?”宇文逸妍装作没有听到纳兰玥的话。
纳兰玥依旧含情脉脉的看着宇文逸妍,一副“你不照办我就不说话”的架势。
宇文逸妍哼了一声,随手拎了支笔写下几个墨字便放回了鸽子腿上的小桶中。
“侯爷,奴婢进来了。”帘外忽然响起了温柔的女声,宇文逸妍心中微诧,她本以为西珣师姐不会露面,然此时却只得道:“进来吧。”
厚重的车帘掀开仅容一人能过的口子,楚书端着一只托盘躬身行礼道:“奴婢见过王爷,侯爷。”
“你是谁?”纳兰玥的眉毛挑起。
“咳咳,回王爷,这是微臣府中的……”有些犹豫地望了楚书一眼,却见她低眉顺眼默不作声,宇文逸妍一咬牙道,“贴身侍婢。”
“唔,既是妍儿的人,便起来吧。有何事?”纳兰玥有些了然地点点头,“生得倒是不错,安阳侯府果真是个养人的好地方。”说罢还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宇文逸妍。
“回王爷。”楚书依旧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王爷的内伤同侯爷体内的蛇毒皆甚是厉害,如今看似已无大碍,药却是万万不可停的。”
“将药放下,出去吧。”纳兰玥闭眼随意地挥了挥手。
宇文逸妍自方才楚书进来后便陷入沉思,纸上的话太过匪夷所思,而雨霏雨玦决计不会骗自己,以至于方才纳兰玥同楚书说了什么她一个字都没有听到,直到一只手在她面前晃了两晃她才回过神来,“王爷有何事?”
“喝药。”
“哦。”宇文逸妍端起药碗一干二净,眼见纳兰玥看着她一动不动,不由道,“微臣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纳兰玥指指另一只碗,又指指自己道:“喂我喝药。”看宇文逸妍一脸不信的神色无奈扯开胸口的衣衫,“真的裂开了。”
“恩。”血色隐隐渗出,宇文逸妍这才端起药碗坐到纳兰玥身前,舀起一勺汤药低头吹了吹,耳边忽然传来一阵轻笑:“瞧你这魂不守舍的样子,不就夸了句你的侍婢么?若真论起来,她又怎及得上你万分之一。”宇文逸妍抬头时正望进纳兰玥的眸子,细碎的笑意和满满的深情,眼中专注得仿佛只容得下她一个人。这样的眼神,她也曾经有过,对上一世的纳兰策,心中一阵刺痛,宇文逸妍垂下眼帘,道:“王爷,药凉了。”
“怎么?不信么?”纳兰玥有些不悦,却还是喝了一口。
“王爷这般做派,微臣着实信不得。”说得这般娴熟,谁知是与多少女子说过。宇文逸妍话音刚落眼前便是一阵天旋地转,药碗“哐当”一声砸落,反应过来时人已被纳兰玥压在身下,彼此的距离近得可闻吐息。纳兰玥方才还情意满满的眸子此时冷光四射。
马车外听到动静的人刚想出声询问,却被纳兰玥厉声叱道:“谁敢进来,本王诛他九族!”马车外刹那间没了声音。
宇文逸妍的下巴被强行抬起,被迫直面纳兰玥的怒火:“你以为本王只是随口说说?你当本王平日便是如此?你当本王真想来什么劳什子聊城?”身子又压下两分,“宇文逸妍,因为是你,只是因为是你。本王向来不喜一句话说两遍,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让本王破例的,你给本王听好了,这句话本王以后再也不会说第二遍,本王喜欢你。”
宇文逸妍浑身僵硬,纳兰玥这袭话着实让她猝不及防,往常纳兰玥同她说话或戏谑或假正经,这般的纳兰玥她还是头一回见到,尤其是最后一句“本王喜欢你”着实让她心中一颤。她张了张口,正想说什么,“嘭”一声轻响,身上的纳兰玥一头栽下,身后方才一掌劈昏了王爷的楚书淡然收手,一把拉开纳兰玥扶起宇文逸妍关切道:“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咳咳,多谢师姐出手相救。”宇文逸妍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两声,也不知师姐在此处多久了,听到了多少。
“师妹不用担心,我也是方才才进来的。”楚书一眼看破宇文逸妍的心思,淡笑道,“师尊处我亦不会乱说的。还是师妹自己定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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