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此时已经破晓,再过不久就要上早朝了,您看这事,是不是?”原御珩岳背在身后的手挥了挥,立时有两名小太监上前将纯忆拖了下去,“况且,蓉妃娘娘还跪着呢。”
“爱妃辛苦了,先回去歇着吧。不过,蓉妃管教宫人不当,罚俸三个月。”
蓉妃起身的身形一顿,不过相较于谋害宫妃,罚俸已是极轻的了。
“臣妾谢皇上。”
“传朕口谕,今日罢朝,朕要将这后宫好好整顿一番!”纳兰熏指上的扳指应声碎裂,“将后宫中所有妃嫔宣进尚德殿!”
“嗻。”小太监自侍候纳兰熏以来就从未见过纳兰熏的脸色难看至斯,连滚带爬地出去了。
【凤羽宫中】
皇后今日一早起后眼皮便跳个不停,才用过早膳,便有太监告知要所有嫔妃都去尚德殿。
“尚德殿?”皇后秀眉蹙起,到底是发生了多严重的事,才会将所有嫔妃宣进尚德殿?
尚德殿本朝开朝以来,开过的次数屈指可数。上一次开殿似乎是因为前朝妃嫔私通侍卫还生下孽种冒充龙种,封后仪式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不料一日东窗事发,那位嫔妃的下场,恐怕只有先皇,太后等人知道吧。
“知道了,本宫随后便到。”苏紫帮皇后捋了捋凤穿牡丹绣金凤袍上的褶子,又自珠玑箧中取出一支凤傲九天簪簪在了皇后的发髻上。
“娘娘,不知是后宫中哪位妃嫔犯了什么大错,竟然重开尚德殿。”
“陛下的心思其实我们能随意猜测的,罢了,左右也犯不着本宫花心思。凤辇都准备好了么?”
“回娘娘的话,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苏紫退后两步恭敬道。
“来人,摆驾尚德殿。”
【尚德殿中】
“不知陛下一大早宣我们来尚德殿中做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听说昨夜皇贵妃娘娘宫中人声鼎沸啊!”
“蓉姐姐您怎么不说话?昨夜没有休息好么?”
“我没事,大抵是没有休息好吧。”蓉妃面色苍白,眼下黛青,以手抚额道,“罢了罢了,如今宫中位分较高的两位尚且未到,诸位姐妹都收敛些吧。”
“皇后娘娘驾到!”
“臣妾叩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都起来吧。”皇后缓步踏入殿中,双眼望向殿上却只有一张龙椅,并无凤坐,看起来,皇上似乎是希望她也跪着。
“皇上驾到!”
“臣妾叩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平身。”纳兰熏面色深沉地迈进了尚德殿中。
“陛下您看这……”郁迎霜凤目扫向殿上,望着纳兰熏欲言又止。
“朕以为,你知道是什么意思。”纳兰熏阴郁道。
“这……臣妾知罪。”
“哼,如今还不是你知罪的时候。”纳兰熏一挥袖袍坐上龙椅,“昨夜凤皇贵妃宫中发生的事,有多少人知道?”
“臣妾不知。”台下众口一词。
“哼,不知?”纳兰熏扫视了一圈,最后目光停留在了皇后身上。
“皇后,朕且问你,昨日下午,你在何处?”
“臣妾……臣妾身为六宫之首,自是在后宫之中。”郁迎霜伏在地上,额上的汗水滴在了地上。昨日下午,她乔装出宫会见郁铭等人商量夺嫡之事,只是不知为何纳兰熏会突然发难。
“哦?不知皇后在后宫中作甚?”纳兰熏眯起双眼,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臣妾……臣妾习了字,刺了绣……”
“谎话连篇!”纳兰熏不等她说完就开口打断,“郁迎霜,你胆子倒是不小,你可知欺君罔上乃是死罪!昨日有宫女持皇后宫中令牌出宫。朕且问你,这是做何?”
“这……”郁迎霜急中生智道,“乃是臣妾新得了些刺绣的纹样,便令苏紫送出宫去。”
“是么?朕看你是不到黄河不落泪,不见棺材心不死啊!来人!宣苏紫!”
“奴婢苏紫叩见皇上。”苏紫料想定是出了什么大事皇上才会传自己来对峙,当下稳住心神,俯首叩道。
“平身。”纳兰熏端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缓缓开口道,“昨日下午凤皇贵妃宫中送去给皇后宫中的一道膳品被太医验出有剧毒,此事你可知晓?”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皆倒抽一口凉气,唯有蓉妃半合眼睑,敛去眸中的讶色。
“回皇上的话。”苏紫心思急转,现下有机会扳倒凤皇贵妃,她又怎会白白错过?重重地磕了三个头道,“奴婢时时服侍在娘娘身边,自是知道的。”
“时时?”
“时时!”苏紫斩钉截铁道。
“呵。”纳兰熏冷笑一声,“皇后,苏紫的话似乎与你所言不符啊!”
“这……”郁迎霜只觉得冷汗淋漓,内衫外衫皆已湿透,“陛下明鉴,苏紫昨日下午确实是出宫去……”
“住口!事已至此还要演戏么?你当朕是乡野愚夫任你糊弄吗?好个一箭双雕之计!若是朕再晚些知道,朕这羽国江山,明日便要姓郁了么?”
眼见纳兰熏龙颜大怒,满殿妃嫔齐齐下跪叩首道:“皇上息怒!”
“来人!皇后郁氏,心思歹毒,戕害嫔妃,图谋不轨,欺君罔上,即日起,废去皇后一称,自此囚于尚德殿,终身亦不得踏出一步,死后亦不得葬入皇陵。所有侍候过废后郁氏的宫人全部斩杀。郁氏满门,全部软禁,稍有异动,满门抄斩!”高坐于龙椅上的纳兰熏一字一顿,接连下了两道圣旨,言毕,也不管萎顿在地的郁迎霜和满殿的妃嫔,拂袖而去。
【与此同时的凤栖殿】
“你还在哭什么?”楚琴看着尚在垂泪的凤皇贵妃不胜其烦,“不过就是以后再也不会有子嗣罢了。”
“不过?”凤皇贵妃猛地抬头,尖声叫道,“说得轻巧!你可知……”可知这后宫中没有子嗣如何生存?
“够了,我已经和你说过了,我今日不过是借纯忆的口说出了尊主的计划罢了。你有不是没有子嗣,况且纳兰熏虽然贵为一国之君亦只是尊主手中的一步棋,早就在纳兰玥成年之时就该死了,留他一条命到现在,不过是为了铲除郁氏以及纳兰策,最多不过两年,纳兰玥就会坐上皇位,届时还要什么子嗣?”楚琴一拍圆桌,腕上的镯子“嗒”一声脆响。
“这……”
“如今郁迎霜轻则打入冷宫,重则刺死;郁氏满门自然脱不了干系;经此一事,纳兰策坐上皇位的希望亦是渺茫。如今,我们须得再加一记猛药,断不能让他们再有翻身的机会。”少了母后以及大家族的扶持,纳兰策将再难成大器。
“皇上驾到!”楚琴话音未落,纳兰熏便自外间迈了进来,只是他恍若未见坐在桌边的楚琴,径直来到皇贵妃床边,望着她的泪眼,蹙起眉来:“爱妃这是怎么了?”
楚琴唇边勾起戏谑的笑:“放心,他看不见我。”接着又朝纳兰熏努努嘴。凤皇贵妃一咬牙,失声痛哭道:“陛下,臣妾不知得罪了何人,竟落得如此下场。许是臣妾身份低微,镇不住这皇贵妃之位,还望陛下削去臣妾皇贵妃一位,臣妾只求平平安安便好。”
“说什么傻话,朕说你镇得住你便镇得住。爱妃如今只肖安心养病,其余的事,朕自会处理。”见纳兰熏闲着的左手挥了挥,小路子便匆匆退了下去。楚琴放下手中的茶杯,也走出了凤栖殿,她要在纳兰熏进退维谷之时,帮他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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