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柔笑的眉眼弯弯:“别人都是装淑女装才女,偏偏安姐姐喜欢装粗人装大爷!”
对于这种说法长亭嗤之以鼻,她撇嘴说:“你安姐姐不是装粗人装大爷,她本来就是个粗人!”
长亭从小大都是个小汪汪,兄弟姐妹里面她就没几个看的顺眼的,偏偏嘴巴又刻薄,肠子又直,只要她看不过眼就一定会当面给你摆出来,也不管人家郁不郁闷,爱不爱听。
因为她的毒舌,长安小时候不知和她干过多少架,但幸好俩人一样的健忘,打完了架,擦个鼻涕的功夫就忘了。第二回碰上了,长亭照样的毒舌,长安照样动用武力,只到有一天长安心智渐开,智力大增,突然发现长亭就是个小汪汪,本着上智不与下愚一般见识的优越感,她就默默地接受了长亭的为人。
长安对长亭翻个大白眼,道:“对,本大爷就是个粗人,怎么着了!”
长平把玩着长安的百花剑,拿剑指着长安说:“这位粗人,请你告诉本大爷,对于嫁人这个事儿你是个什么想法?”
长安说:“本大爷没想法!”
柔福虎着脸道:“死妮子,都反了天了!人人都成大爷了!小心被管教嬷嬷听到,不揭了你们的皮,到时候本大爷可不管你们。”
说到后面她自己先撑不住笑起来。博尔敦平常在别人面前都摆着个冷脸子,今日难得给面子,缩着肩膀说:“你们都是爷,就我是姑奶奶!”
大家没见过他笑,这一惊吓非同小可,先是静默半晌,然后很给面子的集体大笑。
长平不死心,说:“要不你哭一个给我们瞧瞧?”
长江在旁边帮腔,并且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安妹妹,你好歹表达一下不舍之情呀。想当初你上课打盹溜号,或者偷跑出去遛马、逛街、打架,这桩桩件件的罪过,哪一桩少的了咱们替你遮掩呀?”
长江比长安大几个月,夫婿定的是兵部侍郎的独子,佟家的旁支,对这门亲事大夫人不大满意,嫌对方门第低,偷偷看过那个少年之后,一向争强好胜的长江倒是颇为乐天知命。她的婚期定在八月中秋节,长安出嫁之后就轮着她了。
“你还好意思讲,从小到大告我刁状最多的人就是你这个坏东西了。我往先生的椅子上倒茶水,或者在先生的桌屉里放青蛙,本来做的很隐蔽的事儿每次都能被先生猜个正着,然后抓着我一顿狂批,事后又留许多作业给我。害的我只能挑灯夜战,渡过了那么多的无眠之夜!”
“嗳,我比你大好不好,连个姐姐也不叫!哈哈……那些状确实是我告的,当然,长平也没少告你刁状!”
长平拧着她的胳膊,说:“你又扯上我做什么?我说你这人也真是的,俗话说虱子多了不痒,你都承认自己不厚道了,干嘛不连我那份黑锅也背了?”
“还要做老好人!我偏不叫你如愿!我这是在帮助咱们安大爷成长呢!好叫她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别瞧见一个笑脸,就傻兮兮的以为人家胸膛里长的就是颗红心。话说,长安啊,其实我那时候就是嫉妒你,你平常吊儿郎当的,功课却很好,调皮又捣蛋,偏偏先生们都喜欢你,你说你平时斗鸡走狗打架斗殴的,明明是个坏孩子,可家里每个人都偏心你,尤其是我阿玛和几位叔伯,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给你。家里有好吃的好玩的,总是你先挑,剩下的才是我们的,我就想着凭什么呀?你吃我们家的住我们家的,还要样样都压我们一头!哎,你瞧,我就是嫉妒你……哈哈……”
长安觉得这样真好,温馨又甜蜜。
自己在安王府生活了十六个年头,与王府的格格们一同长大,磕磕碰碰总是免不了的,有时候甚至大打出手,小孩子家总会记仇,她虽然是个大条的性子,可有时候也免不了被伤害。
现在这样真好,无论以前有什么样的过节,现在这一刻总算都放下了,没有怨恨,只有爱,浓浓的手足之爱!
就好像亲兄弟姐妹之间,平常打打闹闹,你恼了他,他恼了你,可当其中一个真遇到麻烦的时候,另外几个总会忧心忡忡,全力以赴,这就是亲情,是人类最持久最永恒的情感。哪怕世界上所有的玫瑰再加上所有的鲜花,都不能比亲情更加芬芳。
另外几个人大概也想到了自己做过的亏心事,一起哈哈大笑。长亭说:“你讲这么多实话干什么呀?”
长江说:“四姐姐心虚了吧?我就是想叫咱们安大爷走的明白,别瞧着她鬼精鬼灵的,其实笨得很,又重情义,连谁算计她都不晓得!”
长亭难得替长安打算了一回,皱眉道:“也是!把这么个缺心眼儿的东西搁到宫里去,还不够人家磋磨的,跺两脚就钻到泥巴里去了。哎,缺心眼儿是天生的,也实在不由人,但少闯祸少得罪人总是可以的吧?”她又瞪长安一眼:“你往后夹着尾巴做人,别以为谁都跟我一样大度,能够大人不计小人过!”
长安嘿嘿干笑,想了一想,说:“夹着尾巴做人这个事儿对我来说难度有点大呀!不过我尽量吧!”
柔福下了断语:“何止是难度有点大,这简直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啊!”
长柔十分担心的说:“那可怎么办呢?总不能真叫人家把安姐姐踩到泥巴里去吧?宫里的人都很厉害吗?比安姐姐的鞭子还厉害?那安姐姐,你可不可以不嫁呢?反正在王府你最厉害了!”
有这么多人关心自己,她们是真的关心爱护自己!想到后天就要离开家,离开家人,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和一群陌生的人生活在一起,皇宫那个地方的明争暗斗她多少总是知道一些的。长安觉得又惶恐又难过不舍,眼睛便有些酸涩。
长平说:“快,快瞧,安姐姐好像要哭了哦,啊,我还没过安姐姐掉眼泪是个什么样子呢!”
“人家哭什么,又不是真正的娘家,估计早巴不得拣高枝儿飞去了。以前寄人篱下是没有法子,现在郭络罗家就跟苍蝇闻了腥,争着抢着要接人回去,嫁的汉子又是一等一的尊贵人,乐还来不及呢,别看你们现在姐妹情深,以后见着了可得磕头下跪呢!哦,你们还不知道吧,人家早跟情郎私会了八百回了,估计再不嫁过去就得出事儿了,来个珠胎暗结什么的,可就丢尽了咱们安王府的人了……”
这些话那么恶毒,那么恶毒!多少的怨恨才能汇集成这样一把锋利的刀呢?
长安呆呆的看着那个逆光走进来的纤瘦人影,她长的很美,削肩细腰,鹅蛋脸,肤如凝脂,是个满身古典韵味的美人,可她的眼睛里燃烧着偏执又恶毒的火焰。
她是长青,安郡王的庶出女儿,比长亭小一点,在姐妹大排行中位居第五,人称五格格。在这些姐妹中,长安与她最为亲密,她作为姐姐,一直一直都很宠爱长安,无论有什么好东西都会紧着长安,即使长安不要,她都要固执的把那份东西留给长安,并且把它们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在长安的心目中,她一直都是她最爱的长姐。可在这个时候,人人都开解她,担心她,祝福她的时候,她却来挖苦诋毁她,诅咒她。
长安抓着桌边站起来,轻轻的唤她:“五姐姐!”
她似笑非笑的瞧着长安,红唇微启:“我的姐妹都姓爱新觉罗!这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姓氏,你凭什么呢?”
“我额娘姓爱新觉罗,我身上有一半的血和你是相同的,而且,我一直拿你当我最爱的姐姐,你也一直很疼爱我!五姐姐!”
“我疼爱你?我疼爱你?我凭什么疼爱你?你凭什么叫我疼爱你?郭络罗长安,你为什么总喜欢抢别人的东西?为什么?”长青红着眼睛,几近歇斯底里。
“小时候你一来就抢走了我最爱的布娃娃,然后抢走了阿玛的对我的爱!你不晓得,我小时候阿玛那么疼我,可当你长到三岁的时候阿玛就去疼你了,他再也不疼我了!他对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长青,你要让着妹妹,要爱护妹妹!’现在你连那个人也要抢走了,我那么珍爱他,我那么的喜欢他,打第一次见他我就喜欢上了他。长安,为什么你可以嫁给他,我却不能呢?你天生就是个煞星,总会妨碍到和你最亲密的人!你不仅是个煞星,还是个不要脸的狐媚子,你勾引的他……”
长青泪如雨下,哀痛欲绝,摇摇摆摆的扑向长安,伸出她那红彤彤的尖利指甲。
“住嘴!你这个混账!”
啪的一声脆响!所有的人都呆住了。
------题外话------
打滚求收藏啊……
为嘛没有收藏,没人冒泡?真是要疯掉了……
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