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喝!我四你三,刚好是七。”
那大汉哈哈大笑,喝了一大碗酒,抖着湿漉漉的大胡子说:“嗳,你这女娃子,倒也能耐!打架喝酒样样精通!老大,要不你认她做个干女儿得了,你瞧,她跟你多合缘呢?”
九阿哥揉了揉眼睛,转头问:“哎,八哥,那那那……是谁呀?”结果,由于过于激动,承重的瘦树枝被他给撸断了,人便滴溜溜从缓坡上滚了下去,刚好砸到紫衣姑娘的后腰上,紫衣姑娘便被撞了个嘴啃泥。
瘦高个儿反应最为敏捷,纵身跃起,一把寒光凛凛的长剑就架在了九阿哥的脖子上。兵刃抵着皮肉,血潺潺的往外流,九阿哥倒好似浑然不觉,只是盯着她瞧,许久才说:“哟,还真是狗不理呀!幸会幸会!”
“你才是狗不理!大毒蛇!幸会你个大头鬼!”长安对他翻个大白眼,又堆上讨好的甜笑,对瘦高个儿说:“哎,老兄,请你行个方便,他是我弟弟,小孩子家莽莽撞撞的,恁不懂事儿!”
瘦高个儿表情十分冷,冷到面无表情。这人可真是小气,不就是刚刚借机灌了他半坛子酒吗?
九阿哥磨着牙齿说:“丫丫的呸!谁是小孩子!谁是你弟弟!你老年痴呆了?怎么如此健忘?我比你大整整三天,三天哎!请你尊重一下事实好不好?”
三天又不是三年!长安表示不屑。
关于谁大谁小这个事儿,他们争了十几年,目前仍毫无结果,倒是争出了宿仇。据长安回忆,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倒也相亲相爱了一阵子,后来由于一起玩的时候他比较幼稚,长安就以姐姐的口吻教导他,而他不服气,在向宜妃问明了俩人的生辰后,他就坚持认为她是妹妹,所以应该听他的,俩人就这么拧巴上了,日积月累,矛盾变得不可调和,以至于俩人最终分道扬镳,并且越走越远,现在简直就是相看两相厌。
坐着也中枪的紫衣姑娘当然就是李木兰,她终于在下属的帮助下从地上爬了起来,吐了一口泥巴之后大发雌威。四字经典语录还没有说完,六尺钢鞭就甩了出去。由于她爬起来的太突兀,出手太生猛,长安的大脑又正处在与九阿哥的对决中,是以慢了那么两拍,只能眼睁睁的瞧着那威武无比的钢鞭朝九阿哥落下去。她惊出了一身冷汗,本能的扑过去,额头似乎撞上了一块石板,她人还晕乎着呢,头顶一个凉丝丝的声音传来。
“哟,这是谁家的丑女,竟然主动投怀送抱!”
长安一瞧,自己果然撞到了人家的胸口,此时正双手搂着此人,很有投怀送抱的嫌疑,她赶紧解释:“嗳,您实在是想多了,我夫君是万中无一的人才,我怎么着也不可能饥不择食来着。还有啊这位爷,您眼睛不好使吧,我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大美人!”
额头被敲了一记,那人说:“什么叫饥不择食啊?我这样儿的,和你夫君也不差什么了吧?还有啊,我和你那么熟,我怎么不知道你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大美人?”
这声音怎么有点熟?长安捂着额头,退后一步,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瞧着他。他似乎长高了一点,上次见他的时候,自己在他眉毛那里,如今在他鼻子底下。这人吃的仙丹吧,蹿的这么快!估计雨后的禾苗长势都及不上他。她不由在心里感叹:唉,不愧是天下第一家,宫里的伙食就是好!
他左手握着钢鞭,手上鲜血如注,钢鞭是李木兰的钢鞭,钢鞭的一头依然在李木兰手中,李木兰见有人居然能生生截住她的鞭子,并且对她不理不睬,她用劲想要脱离他的掌控,结果对方纹丝不动。一个“喂”字刚喊出口,他的眼光一扫,寒光四射,让人打心底里发凉,脾气火爆的李大小姐生生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长安仔细瞧了两眼,发觉他面上无风无雨,一派云淡风轻,和往常那玉面王子的形象没有什么区别,也瞧不出他到底生气没有。她嗫喏了半天,鼓足勇气问他:“嗳,你,你怎么来了?路过?碰巧?”
“不是!专程英雄救美来的!”
“啊?”
“忒不仗义了!见了衣服忘手足!我说八哥,你还管不管我呀?”九阿哥哀嚎。
瘦高个儿的剑还搁在他的脖子上,血沿着脖颈流下去,湿透了他那白生生的素锦袍。
长安打眼一瞧,十几个弓箭手隐在树后,搭弓挽箭,虎视眈眈。还有十多个差人手执大刀,呈扇状在八阿哥身后散开,而张飞这边的大盗也一个个煞气冲天,大刀舞地呼呼作响,更显得气势不凡。张飞的一双老眼精光四射,只是定定的瞧着八阿哥,八阿哥朝他抱抱拳,说:“前辈,我媳妇儿不懂事,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张飞也抱拳还礼,但是没有说话,只是顺道瞅了长安一眼。长安艰难的咽了口吐沫。
九阿哥继续哀嚎:“八哥,你到底管不管我?我要挂了!”他还用手捶了捶地面。
八阿哥对瘦高个儿说:“这位大侠,手下仔细点儿,我这个弟弟皮肉娇贵,打小没吃过苦头,可经不住您这么磋磨。”
瘦高儿脸色很冷,八阿哥依然淡淡的,俩人的眼光在空中交汇数个回合,瘦高个儿终于开了尊口,说:“叫他们走,我自会放了他。”剑刃到底还是离开了九阿哥的皮肉。
八阿哥随手从长安头上摘下两片枯树叶,道:“那可不成,放走了江洋大盗,我没法子和外面的官差交代。”
长安忍不住插嘴:“他们不是江洋大盗,而是我的朋友!你也看到了,我们刚才还一起喝酒吃肉来着。你,你不信啊?那我指给你瞧好了,那个是黄伯伯,那是木兰妹妹,那是二狗子大哥。”又指了指瘦高个儿,一时不知道他叫什么,就说:“这个拿剑的是竹竿兄。”瘦高儿的嘴角不可抑制的抽了抽。
九阿哥忍不住撇嘴:“别人怎么着我不管,反正你这个竹竿兄今天必须把脑袋留下!当小爷的血是黄河水呀?瞧瞧,给我弄出来这么多!”
他那个样子吊儿郎当的,可稍微熟悉他的人都能觉出那冷森森的杀意来。九阿哥就是这样子,越是生气的时候越不正经,甚至还会露出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来,而他因为长得好,笑起来的时候像个妖孽一样能够蛊惑人心,摄取人的魂魄,所以为了不叫人说他女气,他在正常情况下是不笑的。
张飞眼里的杀意陡升,拳头握的咯吱吱脆响。长安看的出来,张飞很看重竹竿兄这个青年后生,九阿哥要杀竹竿,张飞第一个不答应,接下来就有一场血战。虽说八阿哥他们带的人不少,但架不住江洋大盗们实战经验丰富呀。
她踢了九阿哥一脚:“要你多嘴!落到这个地步还不是因为你自己太笨?”
“你又打我!小时候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九阿哥很生气。
“好了,现在不要提小时候,咱们的账慢慢算,有的时间嘛,现在我们讲正事,你不要捣乱。”九阿哥刚要反驳,长安又说:“再多讲一个字,就把你小时候的那件糗事公诸于众!”
“你,你,你真是个小人!”九阿哥气的呲牙咧嘴,跳脚连连。
九门提督凯音布久不见两位阿哥的音信,内心惶恐不已,最终十分明智的选择向皇上尽忠,所以违背了八阿哥“没有命令,原地待命”的指示。他缩小包围圈,并且在一切高地和障碍物后面都埋伏了弓箭手,这才带了几十个人加入八阿哥的阵营。
对方见又来了几十个官兵,知道败局已定,但江湖人重血气轻生死,个个都抱了必死的决心要与官军决一死战。长安并不想张飞他们死,她与他们的恩怨已经了结了。
她瞧了八阿哥一眼,快速跑到张飞他们身边,说:“误会,真是误会,他们是我的朋友,我们约好在此地赏景的,却不知怎么见罪了衙门?”
八阿哥抿唇瞧着长安,九阿哥一脸的悲愤,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作为官兵的代表,凯音布说:“听闻此地有江洋大盗出没,本将是来擒拿贼匪的,却不想安格格在此赏景,真是叨扰了!”
言语间竟是十分的客气,比对着两位皇阿哥还要多几分小心翼翼。这个凯音布长安认识,有一次她在街上跟人打架,被新上任的凯音布给捉到了大牢去,结果她在牢里聚众赌博,还要求改善伙食,否则就集体绝食,弄的大牢乌烟瘴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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