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格儿心里却有些数,这应是内贼。
“主子,”艳娘在马车外低唤,“约莫再过上一日便要到天阙山了,这里的地界倒也凉爽,您看,可要……”
“是了,你去找六皇子,就说我说的,着你和紫叶先行上山布设井,带上些甜奈。军士们准备好冬衣,营帐,且在半山扎营。若六皇子要安排军士同往,你就说金貉不喜欢男子气息,人多就不会出来了。”
艳娘知晓其中关键,也不耽误,快步往即墨仁马车走去。
稍后,回复梦格儿,即墨仁已通传军士准备。她亦准备带着紫叶先行,只是有些不放心梦格儿。
“无妨,你送紫叶到顶上便回来吧,她对陷术已有小成,而你却不擅那个,只留她一人布置即可。人多了味重,金貉反不宜捉。”
“艳娘明白。”
通知山上的影卫确实不需那么多人,紫叶一个就可以了。她只要把紫叶安安全全的送上山顶走个过场也就是了,主子这里没有婢女终归不便。
“你再带上些肉脯和烧酒吧,让他们吃了暖暖身子。只是要注意,酒肉只能天光时用,落阳后,味重不散金貉难引。”
“遵命!只是不知道这阵子会不会金貉已然被捉住?若是那样,倒也省了我们好多事。”艳娘说道。
“没那么容易,金貉聪明着呢,只有甜奈引不了它,还须用酒和上那顶上才有的花。也不急这两日,等我上去再说。”
“是,那艳娘就先行一步?”
“去吧,多照看着点紫叶。”
“主子放心。”
一日不到,大队已抵达天阙山底,山脚绿树成荫,一丛丛不知名的小花开得正好。抬眼向顶上往去,隐隐有雾气袅绕,想来,应该是山顶的雪气白日里被太阳化成。
梦格儿下车探望即墨仁:“六哥哥,你这情形已是大好,可终究还是不太便利,且山上寒凉难耐,不若,你仍在山下扎营,留下一百军士守候,其余人等听我指挥就是。”
即墨仁懊恼道:“本来是要陪着你抓金貉的,谁知道……”
“好了好了!这也不是多大的事,就算你是好好个人,也是不得陪我上山的,昨儿个艳娘不是告诉你了吗,这金貉最厌男子气。”
“也不知这是不是你用来哄我的假话!”即墨仁悻悻道。
“哄你做甚,难不成,我为了哄你,竟还挡着军士们陪我上去吗?”
“子墨,”六皇子方才开口,子墨就在旁候命,“你集合两百军士,听候郡主吩咐!”
很快军士们列队整齐,梦格儿行至高处方说:“众位,此次随行应知晓所谓何事。此乃金貉全貌,请各位先牢记。”说完梦格儿将准备好的几份金貉图样交予子墨。
军士们确实不知金貉长相,原先还曾私下议论过,不知道要怎么抓,抓什么,眼下见了图样,赶紧仔细端详。
“这金貉是千年罕见之祥瑞,我们此次抓它只为取其口涎,切勿伤其性命引至灾难。”梦格儿怕人多手杂,没轻没重的伤了金貉,故特地吩咐:“它体形娇小,只多如男子小手臂大小,且只在夜间出现,各位今晚在半山扎营,十步站一人,火把等物就不要用了,金貉本身带光,只看着发亮的一小团就一定是它没错。平日里各位如何本郡主不论,单只为了这金貉,还请各位自今儿起,日夜颠倒着过上一阵子。”
军士们训练有素,没发出什么声响,哪怕多多少少对此都有些不满。要知道天阙山是有名的两季山,半山腰以上终年冬雪纷飞不化,半山扎营还不给点火,这是要冻死人吗?
说话间,一抹大红自山上飘下,轻巧得像是上面随风飘起的雪花,是艳娘。
军士们均是一震,好俊的轻功。往日看着娇娇弱弱的小娘子,却原来是个练家子。难怪让她上山打前站。
梦格儿暗自点头,到底是影卫里排名第二的女子,资质果然不错,这柳叶轻身术已有所成。
“主子!上头已经布置妥当!”
“好!”梦格儿素手轻扬:“上山!”
艳娘自车内取了红狐裘,跟在梦格儿后面。
“郡主请稍候!”子墨手里提着暖炉走向梦格儿:“这是六皇子让您带上的。”
梦柳儿心里温暖,叮嘱了声:“照顾好六皇子,药还得继续服。”
大队人马上山倒也方便,沿途障碍的小树,杂草和碎石三两下就被清理得光光,一些下陷的浅洞也都被填平,日后若有山人上山打猎亦可省不少事。
越往上走温度越底,渐渐的开始有人搓手跺脚,增添衣服了。当有雪花落到头顶、脸面上时,众人都知晓,半山到了,亦未等梦格儿指示,就缓缓聚到一起不再走动。
半晌,梦格儿由艳娘托着上来了。
艳娘绷着脸似要发火,梦格儿轻拉她的衣袖,让她稍安勿躁。
这群军士肯定是故意的,让他们上山就当真只顾着自己上山,竟然没有一个人想着要看顾梦格儿,知晓她不是正主子,所以根本不把她当回事。
“扎营,百米扎一营,十步站一岗,平臂一字分开,稍后我会上山,如金貉出现,且避过陷井必然会向山下逃奔,届时,我要各位像围栏一样挡得牢牢的。另外,明日午时一过便不可进食,便溺处更须远处封存!可有不明白的?”
“没有!”
“好!我最后再说一次!此次抓捕金貉事关重大,若是让它跑了,我必奏请太后按军法从事,到时,可别怪本郡主无情!”梦格儿声音清亮,冷冷地不带烟火,平白升起若干威严。
“是!”军士们不以为然。
太后中毒隐而未宣,这些铁骑平日里见惯的都是真刀真枪的血腥,抓个玩物这点小事还出动这么多人,真是大才小用。他们全都只当这次出任务只是太后一时的心血来潮罢了,哪里能想到没有这个玩物太后必死无疑呢?自然也就不会真正上心。
军法从事?哼哼!这郡主架子再大也不过是个未及笄的小丫头片子,哪里懂得那许多?要知道,他们中的任一个俱是万里挑一的战将,只要不是背逆,太后她老人家哪里会舍得将他们军法从事?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
梦格儿早已夜能视物,自是能看到众人面上的表情,却亦不动怒,只轻拂衣袖,示意艳娘带路。
其实,等梦格儿她们到山顶最早亦得到天亮,而这期间金貉绝不可能往军士方向去,她心里有数却淘气的并未明言,另外,金貉真要逃窜时哪里还会想着避人气呢?半山的军士本就是堵截之用,根本不需要禁食,冻他们一冻,再饿上个半宿,她倒要看看,还能不能给这些军士下下火。
对她不敬?哼,有的是方法回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