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叶
艳娘
见过郡主(主子)”
梦格儿闻声,回眸,温婉一笑:“来啦。”
护在四周的军士俱是怔忡,郡主真美……
大队人马行行停停,到十日夜里。
“紫叶,去看看什么事?”梦格儿自营帐中醒转,支起身子长发直直垂着,揉揉惺忪睡眼。
片刻,紫叶回帐:“郡主,是六皇子,六皇子病了,一直叫冷,都盖了五床被子了还叫冷。”
梦格儿一听赶紧爬起床:“快,替我梳妆。”
“六哥哥,可还冷着?”
即墨仁身上正盖着半人高的被子,嘴唇发白,被子下面的身体微微发颤,梦格儿也不顾那么许多,三步并两步上前抓住六皇子的手腕把着,又伸手摸摸他的脑门,确认他是得了虐疾,反而不急了。
“郡主医术高超,可知主子这是怎么了?”即墨仁的近身护卫子墨焦急地问道。
“他这是打摆子了,莫急,去准备些青蒿熬汁,丹药车里应该有。”
手里,即墨仁的手冰冷,梦格儿待要撤回,反被捉得更紧:“梦格儿,别走,我好冷。”
“无事,冷一会儿就好,一会子你就会热的,我不走,我去看看你的药,就来。”拍拍六皇子的手,梦格儿哄着他松开。
“紫叶,你去,准备些热水,叫艳娘也过来,一会六皇子会发热身上会出大汗,到时候你俩帮着给清理下,切勿身上留汗,让他再凉着,这夜里还是有些冷的。”
果然,没多久,即墨仁便大汗淋漓,身上的被子一层一层的拿下,衣服尽湿。
梦格儿忙唤道:“紫叶!紫叶!”
四五声过去,紫叶才提着水慌慌张张地跑来:“郡主,水太热,我担心烫着六皇子便又取了冷水勾兑。”
梦格儿看着桶里确无热气在冒,心里满意,还是紫叶仔细,这层她却是没有想起来。
紫叶有些面红地对艳娘说:“艳娘,六皇子的衣衫还是你帮着脱换吧,我来给他擦身子。”
艳娘笑道:“这简单,你怕不好意思的话,擦身的事我交给我。”
梦格儿在边上听着,俏脸也不禁变红,是啊,紫叶自小在她身边服侍,做事确实仔细,可毕竟也没伺候过外男,到是艳娘,虽然也是女子,但因为是影卫,所以已无男女之分,反是方便。
“不用,擦身子还是我来,你天天只知道…哪里做过这些细活。”紫叶考虑到周围还有人,到底还是把要说出口的“打拳练武”几个字给收了回去。
“是我想差了,只想着你仔细会照顾人,却忘记你还是个小丫头片子,哪能和外男这般接触,算了,还是让宫婢来吧。”梦格儿歉然道。
“郡主,您想多了,真的无事,好算这些水是我烧的,又是我拎来的,哪里好再叫别人抢了功劳。就这么着,我来。您还是出去吧。”
这还是这阵子以来,紫叶头一次这么轻松地和梦格儿说话,倒叫梦格儿有些心喜。
“也好,我出去看药熬得如何了。”梦格儿离帐,没走几步,忽然想起,不若取些自己的血和着汤药,是不是会比较见效。
想到此,便立时往自己的营帐而去,毕竟取血不好当着别人面。远远的还没到跟前,便感觉不对,按理,此刻帐中应该灯火长明才是,怎么这阵子黑呼呼一片?有种说不清的怪异在她脑海里窜起。
“军士!”梦格儿转身,找到巡防军士。
“郡主有何吩咐!”
“我的帐中灯火灭了,请着人点灯。”
“是!”军士应声,转身嘀咕:“那么多宫婢不叫,怎么想着跑来找我?”
是的,宫婢,那七、八个宫婢怎么不见了?
没多久,梦格儿所在营帐便闹哄开了,灯火通明。
梦格儿紧走几步,近里一看,不禁晕眩作呕。
那几个宫婢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到处都是鲜血,帐内一片狼籍。
“郡主,还请移步换个营帐吧,稍后我给您收拾个新的。”子墨从人群里出来。
“子墨,这些宫婢是怎么个情况?”
“郡主,一刀割喉,是一流杀手所为。”
“里面怎么那么乱?可是翻找所致?”
“是,应是杀手先杀了人,然后在内翻查。但奇怪的是郡主的金银饰物未动分毫,不知郡主处还有何物会比金银还打眼?”子墨冷肃地问道。
“比金银还打眼的?”梦格儿心中有数,但却不能回答。除了却死丸制方,可以让人不惜杀人以期越货的还能有什么呢?若是这些人知道那方子早已被她熟记于心真正的毁了,而半年前还在身边的那枚仅剩的,无人知晓的却死丸亦于一月多前,让她融在给太子治腿的药方里给化了,会不会痛心疾首呢?“这我倒也不知。你还是让军士们多查查吧,这铁桶般地防护着,杀手是怎么能够进来杀人不说,还能大摇大摆的不知所踪的?今日还只是发生在我们的行路上,若改日发生在战争前沿、太后驾前可如何是好?”
“是!”子墨心里发紧,这些太后的军士,实力确实强劲,可终究不是六皇子辖下,安排巡防护卫已是不易,但要训斥整顿到底不是他的能力可以的,不知六皇子何时可以好起来,想着便又追问道:“不知郡主,六皇子那儿……”
“我自有办法,只是,那病会反复,没有十朝半月的……”梦格儿亦有些犯愁,本指着六皇子在侧可以帮到忙好捉那金貉,眼下这样,估计到了天阙山他还得在山下歇着。这一众军士届时如何安排到要好好考虑。
一连数日,六皇子无太大起色,子墨看着梦格儿的眼神已是不大好,分明在质疑她的医术。
梦格儿淡定处之,此疾本就难治,前期的方子药性缓,看着没什么效果,却是为了半治半引,把他体内的热毒和病性全发出来,再过几日便要下猛药克制,如此才会好得透,而身体又不会太过损耗。
“紫叶,今日六皇子吐得可多?”艳娘随着梦格儿进帐,一进去便如是问道。
前几日宫婢被杀,艳娘不放心梦格儿的安全便一直贴身跟着,六皇子处倒也因着去了几次,梦格儿所问之事听也听会了。
六皇子此刻神智仍未清明,昏昏沉沉不知所谓。
紫叶见梦格儿来了,也不起身行礼,放了手巾在盆里过了几回拧干,给六皇子颈子和手腕又擦了几道,方说:“还是和前几日差不多,吃的全又吐了。郡主,这样下去可怎么好,眼见着六皇子一个劲的消瘦,会不会……”
梦格儿缓缓走到床边,紫叶抬眼看了,终是起身把位置让出来,梦格儿坐下凑近六皇子,翻看他眼底的红痕,已比前几日淡了不少,心下略松,“无事,药正常用着,后日我会给他换方子,以后调养着就无事了。你给他擦身的时候当心着些水泡,破了的地方不要被衣服粘上。要及时上药粉。”
“是,我记下了。”
是何时开始,紫叶和她说话时不再自称“奴婢”的呢?
“此番六皇子病中,你尽心操劳,我心里有数,若你愿意,等他康复了,我会告诉他,让他收了你作怡人,以后自有出路。”
紫叶一愣:“那郡主外宅那里……”
“你可自行决定,想全心跟着六皇子亦可,继续帮着我亦可,全凭你心愿。”毕竟是自己从小服侍的婢子,梦格儿还是想她多条路走。影卫之路,于她,于清溪,毕竟难行……
“我舍不得郡主……”紫叶面上泛红,眼里一抹复杂流光在低头的瞬间消失不见。
“艳娘,你看,她这是不好意思了,她自小和我一处,这些我还是能分得清的。”梦格儿微笑打趣道:“紫叶,你的年龄也是到了婚配的光景了,这些事情原本乳母心里也一直想着的,和我提过几回,因我私心想留着你再过一年才拦下了,没曾想竟会遇上六皇子染疾,一行众人,我唯一能放心的也只有你和艳娘,所以……大祁重贞洁,虽说君臣之间,你如此照顾并无不妥,可毕竟于你不便,六皇子品性纯良,是个可托付的,你不用再多思虑,我有那么多人照顾着,无事。况且,即便跟随六皇子,以后我们还是可以多见的。我估计此行之后十有八九是要招我长住宫里了。”
“既是如此,紫叶听郡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