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宋雨颜的车子是红色的,柳下惠专等红色的车子驶来.下班的员工已经走光了.柳下惠仍没发现那部车子的影子,他害怕她不会来了,那么这个夜班,会比任何一个夜班都难熬.
直到向航的那辆白色宝马驶来,他看见宋雨颜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两人有说有笑的.他将头转向别的地方,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知道不去看他们.
小李用脚踹了他一下."喂,跟你打招呼呢!”知道宋雨颜的身份后,他觉得自己比柳下惠帅,比他会讨女孩开心,自然会比柳下惠更有希望.所以今天打扮的格外精神.事实上他不仅会吃柳下惠的醋,帅气逼人的向航更令他不舒服.
柳下惠转过脸,宋雨颜忙拉着向航朝门口走来,老远就跟他打招呼示好.他尴尬的对他们笑了笑.向航似乎并没有认出他,因为柳下惠穿着保安服,更因为普通的柳下惠不值得他注意.出于礼貌,他也给柳下惠一个笑脸.
气氛并没有柳下惠想像的那么尴尬,宋雨颜只对柳下惠说了一句"我昨天已经给于叔叔打过招呼了,你今天还愿意帮我吗?”得到肯定回答后,宋雨颜就和向航当面说笑了起来."今天愿不愿意当我学生.”
向航笑着摸了宋雨颜的脸一下."我跟定你了,你别想把我给甩了.”
两人笑谈了一会儿.柳下惠正视着前方,但却知道侧身对他的宋雨颜不时会看看他,而正对着他的向航连一个正眼都没给他.然后向航先去看望宋老板,她便跟着宋雨颜去了会议厅.
如果可以,向航会告诉全世界她的女朋友有多漂亮,但现在,坐在会议室里的他,却很不爽,看见女友在讲台上的每一个美丽的身姿,都有几十双男人的眼睛与他分享,他觉的心头很醋.
会议厅的男人数量比第一天的数量激增,向航像一个普通员工一样坐在男人堆里,听着旁边男人们谈论他女友的身材,使他更没办法静下心来听女友讲那个他本来就觉得无聊的课程.
宋雨颜发现了向航的不专心,她打开电脑里的两幅图片,完全不一样的外国人."向航,请回答,这两个人的面貌特征有什么相同的地方?”
向航愕然的站了起来,所有人盯着他看,他好像还没丢过这么大的脸,脑子直冒火气,看出来也不会回答,何况看不出来.
宋雨颜看了看木然的向航,笑容却依旧那么美."柳下惠,你能回答一下吗?”她望了望柳下惠坐的地方,那个男孩总坐在最后面,每次上课之前总要好好搜索一翻才找的到.
柳下惠也是愕然的站了起来."眼…睛,应该是…是眼珠,他们的眼珠都是蓝色的.”
"答对了.”宋雨颜的笑容更甜美了.
这下全场愕然了.这个会议厅真有认真听课的人吗?还有那个教材真的有用吗?
过分,向航真生气了,女友摆明要让他掉面子.他走了出来,一直走到讲台,拉着宋雨颜就往外走.宋雨颜吃惊的看了他一眼,也没有拒绝,直接就被拉了出去.向航立马就觉得找回面子,男人同样不会隐藏心情,他们羡慕的眼神让向航充满了自豪.
他们一走,就剩柳下惠一个人站着,他笑了笑坐了下去.其实没人看他,是他自己在假笑,给自己那颗失落的心看.
"你要跟我吵架吗?”走出会议厅后,宋雨颜很冷静的问.
吵架还要商量的吗?向航被问的有些愣.他哪敢跟宋雨颜吵架.女友立马就占了上风."不…不是.”
"那我回去上课了.”宋雨颜淡淡的转身,自己男朋友听自己的课居然还没那个男孩用心.她已经伤心了,却因为顾及男友的面子跟他出来.
"是,我是想吵架.”向航再也不想让女友回那鬼地方了,他的面子刚找回来."那些人的素质多差啊,你让我跟他们呆在一块.还有你就感觉不到他们色眯眯的眼神吗.说什么我也不让你回去.”
"今天晚上是我最后一次上课.”宋雨颜知道男友在吃醋,但男友这种在意她的方式谁也不会舒服."不是因为我认同你的话,只是因为你是我男朋友.你不用进去了,课上完后我去找你.”
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吗?听到宋雨颜的宣布后,所有人都感到惋惜.但柳下惠绝对是最痛苦的一个.还是在陪宋雨颜在打扫,宋雨颜不说话,她在想刚才的事,柳下惠单是一个"失落”就够他胡思乱想了,两人静悄悄的把这打扫完.
"我男朋友真过分.”宋雨颜今天给他拿的是一瓶可乐,柳下惠喝咖啡的神情并不自在."我问他是不是想跟我吵架,他居然说‘是’.”
柳下惠只是敷衍的陪着聊天,他看着宋雨颜不开心,心也会有些痛."他可能生气了.”
"其实我也蛮过分的,我让他辞职,为此他跟父母吵了一架.我却两天只顾忙自己的事,一个电话也没给他.”这才是她愿意屈服的原因.
"他对你真好.”柳下惠想了想."他不是一个经理吗?这样都肯辞职.”
"你呢?”宋雨颜笑着抬起头."会不会为女朋友跟父母吵架?”
用自己来陪衬她男友的伟大吗?柳下惠听了这个问题,心头一阵乱.他已经习惯对宋雨颜每句话做出分析,分析出好的就很开心,不好的就很不是滋味.
宋雨颜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唐突,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发.."不是经常有婆媳不合的吗?假如你妈妈跟你女朋友吵架,你会帮谁?”
柳下惠没有女朋友现在不难回答这个问题."当然帮妈妈了.”
"你怎么这么老实啊!当着你的女朋友可不能这么说.”宋雨颜笑着说;"女孩都很小心眼的.”
"我很笨啦!记得小时候有一次爸妈吵架,爸爸单独问我.‘如果我跟你妈分开住,你要跟谁?’为了哄爸爸开心,我就说‘当然要爸爸了’,爸爸当时很开心,又亲又抱的.可是晚上我怎么都睡不着,一直在想,真跟妈妈分开了怎么办啊!我应该更喜欢妈妈才对.于是第二天一大清早,我就很认真的跟爸爸说.‘我考虑过了,我更喜欢妈妈,我要妈妈.’”
宋雨颜扑哧笑了一声."你现在还这么单纯吗?”
"才不是.”柳下惠叹了口气."我现在就很后悔当时怎么就不会说‘两个人都要.’我爸现在还记恨我.”
柳下惠与宋雨颜继续聊着,他发现自己也可以不那么口笨,但他越来越认为自己脑子很木纳,面对宋雨颜时他很开心,却不知道刻意回避这种开心潜伏的伤心.
时间过的很快,柳下惠一步步送宋雨颜离开酒店,他觉得自己的心越来越远.旁边仍笑着与他并肩走的女孩,将永远不知道曾有一个男孩,在这个夜晚与她告别.他喜欢她,所以告别的很伤心.而她挥挥手就迎向站在车旁的向航,柳下惠第一次像一个守前门的保安,微笑静静送别.
城市的灯火,宛若在夜间不消散的烟火,那一栋栋高耸的大厦,被烟火分散成无数比黑夜更黑的影子.
"如果我和你妈掉进河里,你先救哪个?"
这个问题不难回答,世间已经给了太多的答案,向航奇怪的是宋雨颜怎么也会问这样无聊的问题.
宋雨颜并未等向航给出答案."一个男孩为了哄女友开心,回答是‘当然救你’,女孩不应该为这个不实的答案感动,令她感动的却是早晨那男孩修改的答案.‘我想了一个晚上,如果真救了你,失去母亲的我会痛苦一辈子.我想我不能欺骗你,我可能会先救我妈.’一个真诚的答案比得上任何甜美的谎言.”宋雨颜转过脸望着男友眼中的疑惑,笑了一下."没什么啦!只是觉得那男孩好可爱,为了一个不该有答案的问题做了一次用心的回答.”
向航点点头,继续开车.宋雨颜却仍望着向航,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吗?
无论城市的路如何之多,方向却只有四个,宋雨颜惊讶的问道;"时间不早了,你要带我去哪?”
向航将天窗缓缓打开."跟我过一个浪漫的夜晚好吗?”
"你知道我不会答应的.”
"为什么不可以.”向航的笑容仍那么帅气,只是帅气而已."我们恋爱都已经三年了,又都受过西方教育,都不应该是保守的人.”
"跟恋爱时间与保不保守有关系吗?”宋雨颜觉得心很痛,眼前的男孩令她陌生,但车子仍在驶着.
"如果你要分手的话,我跟你去任何地方.”眼泪渗透了眼眶,她已看不见天有多黑.
车停了下来,宋雨颜从不说分手,他能明白这两个字有多重.他的手重重砸在方向盘上.他觉得无力,车开始调转方向.
"把天窗关起来吧,我觉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