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友不慎这句话用在这里最恰当不过了,倪镐容阴沉着脸从床上爬起来。
宋谷雨手忙脚乱的换衣服,一边叫道:“你怎么又弄在脖子上面,我要怎么遮,混蛋。”
他满不在乎的走上前看看,道:“遮什么呀。”
“无耻。”她扣好衬衫的最上面一个纽扣瞪了一眼出去开门。
“宋小姐别来无恙啊,看来恢复得不错,一脸红润。”李俊才手里捧着娇艳欲滴的红玫瑰递给她道。
“怎么好意思让李医生送花呢。”
她是个女人,任何一个女人看见如此美丽的花都会高兴。
“你笑起来很好看呢,宋小姐要多笑笑,笑一笑活到老,保持乐观开朗的心,才不会容易生病呢。”李俊才是哄女人的一把好手。
他不同于程灿光,靠着一张脸走遍天下。李俊才医生论漂亮比不过倪镐容,论妖娆比不过程灿光,但他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口才极好,见鬼说鬼话,见人还是说鬼话。
“李俊才,你的花言巧语不要对着我家保姆说。”倪镐容看见他们的互动,心里不是滋味,口里没有好话。
“哦,那我对着你说好了。”他温声说着。
“滚。”
“你请我来吃饭的呀。”
“不想请了,滚。”
“宋小姐,我带鱼过敏,其它的都能吃,尤其喜欢吃酸的。”李俊才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对着宋谷雨道。
“哦,我知道了,我等下就去买菜。”
她说话的时候,一只手搭在衬衫领子上,一只手横在胸前,情绪明显有些浮动。而倪镐容脸上的春色,他一进门就看见了,孤男寡女的,没有好事情。
“哦,好的。”李俊才笑着走进了客厅打开电视,继而转头又道:“对了,等下程灿光要来。”
“你说什么。”倪镐容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还没来得及转换情绪,门铃又响起来。
“谷雨姐,你好不好,最近你都不来看我,我好无聊啊,也没有你带来的饭可以吃了,你看看,我都瘦了。”雪飘蹦蹦跳跳冲进来抱住她。
“你哪里瘦了,每天薯片可乐的不停吃,我都快抱不动了。”程灿光满脸不屑的表情。
“你说什么。”雪飘回头看他。
“没有,没有。”后者笑着摇摇手,一副讨好的嘴脸又道:“你是瘦了,今天多吃点。”
“谷雨姐,你要出去吗?”程灿光看见她手上拿着袋子便问道。
“哦,我要去超市买菜。”
“谷雨姐,我们一起去吧,我要去超市买零食。”雪飘很开心的拉着她说。
“我开车送你去吧,这里离超市很远的,你每次不是都一早就去的吗,这样太累了,要不我们多买点。”程灿光想起上次带宋谷雨熟悉周围环境的时候。
“菜要买今天从地里拔出来的,肉要买今天从猪身上割下来的,牛奶要买今天从奶牛身上挤出来,以此类推。”
宋谷雨嘴角有讽刺的笑容,倪镐容讲话的声音又一次在她脑中响起。
“哪个变态的家伙说的。”程灿光此话一出口,李俊才意味深长的眼神便扫到了倪镐容身上。
果然是个难伺候的主人,程灿光心里不禁要为宋谷雨哀叹着。
三人一起开车去超市,雪飘很快乐的和程灿光撒娇,宋谷雨看着他们两个,很是羡慕。
一生能有这样一个可以肆无忌惮放肆的人,虽不一定可以走到最后,但也足够了。
她在蔬菜区域选菜,倪镐容吃饭的规律很好,从不挑食,她买什么吃什么。她喜欢吃生菜,有时候一个星期买三回,他皱眉问原由,她随口一说只有生菜新鲜,他也就相信从而无怨无悔的吃饭。
“谷雨姐,大哥不喜欢吃菠萝的。”程灿光看见她手上拿着一只削皮的菠萝在看价格,很好心的上前提醒道。
“难得吃一次没有关系的。”她不以为然想要放进篮子里。
“不是的,大哥对菠萝过敏,以前吃过一次,脸肿得像个猪头一样,可笑极了。”
程灿光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想起以前倪镐容全身疹子,变成猪头的样子。
“是吗,他吃菠萝会变成猪头。”宋谷雨低头若有所思。
“是啊,会变成猪头。”程灿光言之凿凿。
“哦,那我们吃就可以了啊,你大哥过敏就不要吃了。”她微笑着点头拿了一只最大的菠萝放进篮子里。
程灿光看见她脸上的笑容,他印象中的宋谷雨不太爱笑,平时冷冰冰的,低着头也不太说话。
可今天他看见了她过度的笑容,滴溜溜转的大眼睛里生动极了。
“谷雨姐,你笑起来很好看。”程灿光不由得赞叹着,“比那些小姐要看好,像刚摘下来的菜。”
她自顾自笑着,脱口而出:“是黄花菜还是大白菜。”
“不是,就是很好看的意思。”程灿光词汇有限,不由得抓耳挠腮起来。
“灿光,我要买这个,是新口味的薯片,我们买来吃好不好。”雪飘抱着一大把的零食扔进他的篮子里,笑意盎然的盯着他看。
“好啊,好啊,你喜欢就全部都买了。”程灿光摸摸她的头发,宠溺的表情一览无余。
宋谷雨在那里看着两人的互动,心里一阵甜蜜一阵发酸,她羡慕雪飘有一个程灿光,同时又害怕自己有一个倪镐容。
买菜的奇妙旅程在雪飘的一大推零食中结束了,车里他们两个人就迫不及待的品尝起新口味的薯片。
宋谷雨一把抢过来道:“回去就要吃饭了,少吃点,真像个球了。”
三人在车里说说笑笑的一路开往倪镐容家里,而此刻等待吃饭的李俊才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打断了倪镐容的好事,又盯上了他正在鉴定的一个瓷碗。
“这个碗不错啊,很漂亮。”李俊才拿起面前一只青釉斜花纹斗笠碗。
“上次你的出诊费已经拿过了,这次还想拿。”倪镐容放下手里的放大镜。
“不就是拿了你一个鸡血石的私刻印章吗?”
李俊才一脸鄙夷的看着他又问道:“这是哪个朝代的呀,是不是有名的什么定窑出的呀。”
“宋代同安窑,不是有名的五大窑,近年来颇受东南亚人的追捧,这是上次去日本收来的。”
倪镐容当时看上它冷清寡淡的模样,心里想到了宋谷雨的模样,心下一动便出价买了回来。
“哦,那不值钱了。”李俊才失望的说着。
“估计一万左右吧。”
倪镐容把那只碗放到了架子上回头又问道:“顾家那边没有消息吗?”
“老头子昨天夜里死了。”李俊才很平常的口气。
“哦!顾平安死了。”
倪镐容挑眉重复他的话,继而又道:“老爷子总也有八十了吧,也算活够了,一生杀戮血腥,能够这样死已经很好了。不过,你的消息可靠吗?”
“当然了,圣心医院昨天夜里整栋VIP都是顾家的人,外面又守着条子,自从顾平安进医院以来,哪天不是这样惊心动魄的,就怕出事。”李俊才坐在沙发上拍拍自己的衣服道。
“顾家不放消息,秘不发丧,里面肯定有鬼。”倪镐容想起上次在码头收到的情报。
“顾家地盘在西郊盘根错节,S市里连着徐南生,海外牵着帮里的,谁不知道他们生意做在一起。”
“这是顾平安的做法,如今人死了,剩下儿子和一大帮孙子们,不是个个都会遵循老做法的。”倪镐容也坐在了书桌后面的椅子上。
“听说顾龙和徐南生不对盘,当初顾平安活着的时候,徐南生是和顾虎接触的多,这里面的利益顾龙插不进脚,自然不会乐意了。”
饶是李俊才这样的医务工作者,也听说过顾家的恩怨,可想这顾家在S市可算的上是赫赫有名了。
“顾龙是那老头子的长子,顾家第一把交椅,可惜为人太过古板不懂变通。而他的弟弟就比他聪明多了,钱和机会就像流水一样,不变通怎么会流到你面前呢。”
倪镐容站起来从橱柜里拿出上次那只彩瓷浮雕的四季花卉双耳瓶,他对着李俊才道:“这只花瓶你替我放出去。”
“什么路。”李俊才也不是第一天替他放东西,很熟络的问道。
“什么途径都可以,三江汇聚,汇不成一片海。”倪镐容说着道上的切口。
李俊才知道他大概要放到黑市去,但又不想惊动远道而来的买家,于是又问道:“路客还是刀客。”
“都可以。”他拿过一只盒子装好那只花瓶递给李俊才又道:“这是山西臧家收来的。”
臧家是行话,在当铺里,每件货物进出都要弄清来历,臧家寓指从当地古玩商人手里收上来的。
“这花瓶与你往常拿的东西差不过,你怎么急着出手呢?”李俊才不太明白其中的缘由。
“其他的事情等出手了自然就会知道了。”倪镐容把装好的盒子交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