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了,她明明看到他跟张大人一起出去的嘛……
“哼,”罗大人他老人家捋了捋山羊胡子官气十足的说:“本大人早就屋顶上不对劲,像是有俩眼珠子死死盯着似的……没想到真的是你哪,离晚。你太令本大人失望了,身为六扇门首席女捕,竟然也做起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
离晚瞬时羞愧。
“唔,大人见谅。”
“见谅?”罗大人一副承受不起的模样儿,“做都做了,见谅有用吗?”
这一刻,离晚知道自己的形象在他老人家心目中又变差了点儿,于是,为了挽回些尊严,她决定——
“大人,离晚是为北狼的案子来找您的,不曾想您跟张大人正在谈话,就没有打扰。所以一时空闲,就上屋顶乘乘凉……”
这理由——够烂吧 ̄
是个人都不会相信。
“少来!什么烂借口!本大人也不追究了,离晚,现在本大人郑重的问你一遍:到底抓到北狼没有?刚才张大人说的话你也都听见了,明日刑部公堂上,北狼一定要露面!”
离晚对他正色道:“请大人放心,离晚定不会给六扇门丢脸!”
“好!呃,对了,明日断完案子你就可以从洛王府搬回来了,”罗大人皱着眉无奈的说道:“不要总是给三王爷添麻烦,本大人怎么听说,昨晚你差点跟三王爷铸成大错!这样可不对哪离晚,姑娘家还是要矜持些的,你怎么能……唉,真是的,三王爷傻你也跟着他傻,算啦算啦,明日审完案就马上回六扇门,堂堂第一女捕,心都散了……”
说罢,罗大人无奈地摇着头甩袖离去。
留下离晚一人呆呆的站在那里,茫然无措——本捕快招谁惹谁了。罗大人,你丫根本就不清楚事实哇 ̄
但是,昨晚洛王府发生的事情罗大人怎么会知道的呢?
有内奸……
翌日,刑部大堂。
身着官服的张大人和罗大人神情严肃地同坐公堂之上,“明镜高悬”四个字挂在他们头顶甚是威严。公堂下面,两侧站列着整齐的蓝衣衙役,堂外门边挤满了前来围观的百姓们,簇拥不堪,差点挤破了公堂的门槛。
场面十分热闹。
乖乖,这北狼也太受欢迎了吧?
离晚恭敬地站在公堂中央,只听张大人朗声道:“六扇门东离晚,杀人狂北狼可否捉拿归案?”
“回大人,北狼其人甚是狡猾,先前行踪不定,隐形遁影让人无处搜寻,六扇门也是前几日刚刚捕获了他,是否现在带入堂内?”
“带上来!”
片刻,门处围观的人们让出一条道儿,小七和麻子押着一名衣衫褴褛、脏乱不堪的男子进了堂,他的嘴里被塞了块抹布,手脚也全被锁了沉沉的铁链,走起路来发出“铃铃”的响声,十分凄惨。
见此情景,一时间堂内堂外议论纷纷。
“快看,快看!这就是北狼?一副乞丐的模样,看不清脸,会不会抓错人了?”
“没人见过北狼其人,谁知道是真是假?”“东捕快不会抓错人的,她可是咱们皇城的骄傲……”
“就是,就是,有东捕快出马,江洋大盗谁也跑不了!”
……
公堂上,北狼跪在地上看到身旁的离晚,脏兮兮的面容顿时升起挫败和垂丧,眼底还充斥着不可遏止的愤怒与阴狠之意。
离晚估计,他心里肯定很疑惑她是怎样认出他的身份的,而且不光认出了他,还对他下了无敌迷惑散弄晕了他。啧啧,一代江洋“大侠”就这么突然的被抓了包,太可惜了,有很多“美好”的事情他都没来得及做呢,比如——意欲骚扰彩凤成衣店的司徒妖孽。
“东离晚,你确定此人就是那多次作案的杀人狂北狼吗?”张大人严肃而认真地问。
离晚双手抱拳朗声回道:“大人明察,此人确实是北狼。”
“哦?”罗大人饶有兴趣的讲:“离晚,追查北狼的过程你一丝也未向本大人报告过,现在突然带出个人来说他就是北狼,如何能让众人相信你的话?且把抓获北狼的过程略讲一遍,也好服众。”
“是。”
离晚一边慢悠悠围着跪在地上的北狼转圈圈,一边无比自信的朗声“演说”起来:“张大人、罗大人,各位乡亲,大家上午好!”
“本捕快先前千辛万苦的查寻北狼的消息,真可谓是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常常为了获得丁点儿的线索,把整个皇城大街都跑遍了,脚都快要断掉,谁知却始终一无所获……唉,此人忒狡猾!”
虽然自己夸大了辛苦的成分,但离晚想,这并不影响今天的审案吧?
“终于,就在前几日,本捕快继往常一样去街上查寻消息,路过彩凤成衣店时,发现有个乞丐躺在旁边的墙角处,普通人可能看不出什么,但本捕快聪明伶俐,一双慧眼识钦犯,哪里能放过任何小小的细节!”
“哼!就是此人!”离晚瞪大眼睛指着地上的北狼讲得慷慨激昂:“别看这人只是倚在墙上伸着腿睡觉,其实他是在闭气运功!当时本捕快就感觉周围的气流明显不对,薄弱无常,甚是紊乱,再看他的双腿僵直成尸,定是在练龟息大法!所以本捕快当即就暗中盯住,待时机一到立马将他擒拿!”
这话不假。早在乔装成乞丐的北狼见第一面时,离晚心里就已经在猜疑,此乞丐绝对不简单!再加上从彩凤成衣店出来之后又见到他,她便更加肯定——他有问题!
一是他僵直的不似常人的双腿,二是被他倚得裂缝儿的墙壁,三是他脚趾上粘着的鸽屎,那是司徒妖孽屋顶上的鸽屎。当然,光这三条信息还不足以作为他是北狼的证据,但还有一条——
“大人,离晚有物证可以证明此人就是北狼!小七——”离晚朝站在堂内的小七叫了一声,小七立即明白,随后走到堂外带了个人进来,那人身着棕色长袍,精瘦体高,四十多岁的样子,满脸沧桑,手里还拿着块白布,上面红红的一片,似乎是血迹之类的东东。
“草民盖楚喜,叩见张大人、罗大人。”
“盖楚喜,你是何人,为何要到公堂来?”张大人正色问道。
盖楚喜一脸凄楚,神色甚为哀伤:“草民是城西王员外家的家奴,前些日子员外的小公子遭了北狼的残害,员外因伤心过度,至今仍抱恙在床,还时时拿着小公子遭害时的衣衫伤痛不已……大人,您且看,这就是小公子那衣衫,上面留有北狼的血掌印。”
一名衙役接过盖楚喜手里的血衫呈给两位大人看,罗大人把衣衫摊开,上面血迹凌乱,却依旧能够清楚的看到一只大大的血掌印印在上面,定是北狼杀人时不小心留下的。
“王员外有如此物证,为何不早日呈交刑部以作案证?偏偏今日才拿出来,难保不是案后作假。”张大人说的很有道理。
盖楚喜立即激动地大声反驳:“张大人明察!草民绝无任何虚言!实在是因员外伤心过度一时忘记,要不是东捕快派人去府里查访,员外也不会想起献此物证……这证物确实是真,望大人明察啊!”
盖楚喜叩头跪拜。
顿时,锁着铁链的北狼眼神愤怒,浑身散发着冷冽阴厉的寒气,跪在他身旁的盖楚喜不觉一阵颤栗。
“张大人、罗大人,为何不把此人的掌印与衣衫上的血印做番对比,也好还那些受害的公子们一个公道!”离晚义正言辞的提道。
“好!”罗大人拍下惊木,“呈上印泥,印下此人的掌印!”
这时堂内一片寂静,门处的百姓们也静下来等待着结果出现。离晚面无表情的盯着地上的北狼,心里突然感到莫名的酸楚。
为什么?这样一个武功高手本应是江湖豪杰,行侠仗义,替天行道,如今却白白浪费了好好地武功,还惨落此境,唉,她真为他爸他妈感到可惜……
很快,衙役抓着地上“北狼”的手沾好印泥,然后印在了张白纸上呈给两位大人作仔细对比。
最终的结果当然毋庸置疑,两只掌印完全吻合,足以证明地上跪着的乞丐确实是乔装的杀人狂北狼,再加上拿下堵嘴的抹布后,北狼本人也已供认不讳,此案便就此告终。
至于离晚去见司徒妖孽的事,出了彩凤成衣店对北狼撒迷药的事,还有北狼为何要杀人的原因以及他作案的手法等等……有些东西,其实不需要再让人知道。
重要的是,连续多日的北狼杀人案就此告破,行凶者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关进天牢,明日午时斩首示众。百姓们喧哗满天,议论纷纷,对北狼即将斩首之事甚感痛快,张大人也捋着胡须点头欣慰。
离晚想,这下子六扇门的门槛算是保住了吧?
而她自己呢,六扇门的首席女捕,此次案件的主要功臣,在北狼案刚刚结束后,当然是该——
“离晚,赶快去洛王府收拾东西回六扇门,半个时辰后本大人要在书房见到你!”罗大人这样威严的说。
像是一种恐吓。
离晚在心底小小的震颤了一把,而后突然想到三王爷云昕洛——那个傻蛋,此刻应该还在床上躺着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