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离脱离了他的禁锢,赶紧起身抓住衣服套上,紧紧地裹着自己,如同一只惊惧的小鹿般,惧怕而愤恨地瞪着他,眼角的那滴泪也终于滑了出来。
昭王朝她伸过手来,将离偏头让开。只见昭王粗暴地捏住她的下巴,然后逼她转过头来,随后又伸手替她抹去眼角的泪。他替她抹泪的动作很轻,和紧紧捏着她下巴的力度完全不一样,将离完全迷惑了,又惧又怕,这个人的身体里究竟住着几个灵魂?
昭王仔细地盯着眼前的这张脸,若是没有这道疤,的确是十分像呢!而且,还是个新来的,看来,他要找的人八成就是她了……
只是这性子和她倒也有几分相似,就连这伤疤……
“你身上的伤疤可真丑!”昭王一把将她拽进怀里,疼惜地嗔怪道。
将离想动,可又怕惹怒他,只得僵硬地靠在他怀里。她突然觉得他温柔的声音有点像烈翊远,可是,他怎么会像烈翊远呢!这个人根本就是一个十足的恶魔!
“我乏了,你陪我睡会儿吧。”昭王说罢不由分说地拉着将离一起倒了下去,将她圈在自己的怀里。
将离诧异,这个人竟然没有对她自称为本王!
不一会儿,房内就响起浅浅的呼吸声。将离一动不敢动地躺在他怀里,他赤裸的胸膛很温软,紧紧贴着她冰凉的背脊,温度便隔着单薄的衣料传了过来。不过将离浑身却像针扎了似的难受,她竟然与一个陌生男人同床共枕!
蜡烛早已燃尽,房间陷入一片漆黑。又过了一会儿,将离看他的确是已经睡着了,便稍微动了动,见他没有反应,便准备起身。
“不要走。”昭王梦呓道,手上却更加用力,将她圈得更紧。“宁儿,你错了,除你之外,没有人比我更爱他了。”
将离如坠云里,看来这个人是把她当某位女子的替身了。她不由得庆幸,若不是腹部的伤口,若不是那位女子,恐怕她今日在劫难逃。
一直到后半夜,将离才有机会逃开这个怀抱,然后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到自己的房间。这一夜经历了太多,她已是筋疲力尽,无力应对。在用热毛巾擦拭完身体后,她终于倒在了自己的床上。
将离原以为自己能够忘记一切很快睡去的,可是,回忆却依旧如前几日一般,如约而至,再次将她拖回那个恐怖的密室当中。
她记得自己受伤后最后看到的是穆子邺,然后就晕了过去,再醒来时,身上的伤口竟然已经结痂,想必已经过了好些时日,而自己则被关在一间暗无天日的密室内。
三天三夜,没有阳光和食物,只有墙角滴答滴答的水,她便是靠着那一丁点儿水存活下来的。那时的她,浑身是伤,饿了多日,早已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终于,在她快要撑不住时,囚禁她的人出现了。她一直以为囚禁自己的是穆子邺,没想到来的竟是一个女子。那女子一身茜素青色长裙,飘然若云端的仙子,浑身上下透着清冷的气质,无人能及,甚至是水寒也比不得她半分。这样清冷的身影,她只觉得有些熟悉。
“长得可真像芙蕖,果然不愧是她的女儿。”女子蹲在将离身前,替她将额发捋到耳后,然后捧着她的脸说道:“和夜合也很像呢!”
将离心一惊,这个年轻的女子竟然不止认识她的娘亲,还认识舅舅,她,究竟是谁!
“不过——”女子突然捏紧将离的下巴,眼里的痴迷立即变成了愤恨:“也有三分楚天阖的影子呢!”
将离被捏得生疼,皱眉看着她,听她的语气,似乎与楚天阖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与此同时,女子指尖若有如无的酒香气也传来过来。
“芙蕖和楚天阖生的女儿呀!”女子悠然叹道,眼中突然划过杀意,怒道:“死不足惜!”她手一撇,将离的头便直接撞到了墙上。
只见她突然纵声大笑起来,笑得纵情恣意、八荒覆灭,撕心裂肺地吼道:“为什么!姑姑你为何要生下一对龙凤胎!你就不该生下芙蕖!你可知道,夜合都没有看过我一眼,他的整个世界就是芙蕖!多么好笑,芙蕖可是他的妹妹呀,他竟然妄图将她永远留在身边……”女子说到最后竟然失声痛哭起来,以手捂脸,不过泪水依旧还是滑落下来。
“夜合,你知不知道你好傻!好可恨!你的好妹妹终究是爱上了别人,她并不只为你而活!而你竟然到了最后还想将她从东启王宫里救出来!你得到了什么!你看她,她身上流的可是你敌人的血,而你,竟然还想用灵蛊让临儿护着她!而临儿,竟然胆敢违抗我的命令!你,楚将离,你们不愧是母女,哈哈……哈哈……”
女子直指将离,肆无忌惮地狂笑,尖锐的声音几乎要划破将离的耳膜,将离震惊不已,这些支离破碎的话语冲击着她的大脑,以至于她一时毫无头绪而又难以接受。
自从在朔历城开始怀疑苗疆族人的存在后,她便暗中调查苗疆的历史和风俗。苗疆圣王的妻子从一出生便注定,那就是蝶山雪族的圣女。既然这个女子称她的外祖母为姑姑,那么她定然是雪族之后,此外,她还爱慕着易夜合,并且与叶临关系不一般,难道她是……
将离突然想起娘亲提起的那位姑姑,难道就是她!可是,眼前的人不过双十年华,难道,真的存在雪族秘术,而她,竟然真的修炼了!
“叶姑姑……”将离试探地问道。
听到声音,女子猛然回头盯着将离,眼中竟是嗜血的杀意。“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女子眼神一凛,蹲下身来。将离害怕地往墙角缩,这种眼神实在是太可怕了,那里面全是仇与恨,全是毁灭!
“不老不死,容颜永驻,我美吗?”女子的唇角扬起诡异的微笑,然后逼近将离说道:“我有今日全拜楚天阖所赐,若非他,我又何至于此。我相信,你一定对我的经历很感兴趣吧?不如,在你身上重演一次如何?”
将离瞪大眼睛看着她,完全不知所云。
“你别怪我,要怪就怪你那红颜祸水的娘罢!这一切都是她和楚天阖欠我的!昔日所受,我必从你身上加倍讨回来!哈哈哈……我都迫不及待了!”
女子笑得狂妄至极,将离却只看到了她可悲的影子,孤单地躺在冰凉的地上,连流泪都不会。
“嘭!”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响声,紧接着就是叶临暴怒的声音。女子怨毒地瞪了将离一眼,然后一掌劈向她的脖子……
将离只记得自己一直处于晕晕乎乎的状态,再次醒来时,她已经在莳花馆了。这几日通过弹琴,她已经能将好多事情慢慢回想起来,包括叶临来之后发生的事她也全部想起来了。心突然好痛,于是她紧紧地拥着被子,如同婴儿一般蜷缩成一团,无论如何,她都要撑下去,绝对不能倒在这里!
不管阳观在谁手里,她都要将他救出来!
等她梳理好自己的情绪打算睡觉时,却发现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于是只好起身穿衣,继续一天的忙碌。她半夜溜走,也不知道昭王知道后会不会罚她,抑或是要她的命?纵然忐忑如此,将离也再不想和那种人共处一室,实在是太危险了!
她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开始擦拭走廊,每天清晨,她的第一要务就是清洗走廊的地板。
“呼——”将离长吁一口气,忙碌了近一个时辰,总算是把走廊给清理干净了。刚提起水桶准备转身,不料却撞上一个人。
“臭丫头,没长眼吗你!”一个身着红袄的小丫头恶狠狠地瞪着将离。而一旁的女子则好似失去珍宝般瞅着自己的裙子,揉着那几点水渍,满脸痛惜。正是锦瑟!
纵然是在冬日,锦瑟依旧一身烟霞色罗裙,看上去妩媚多姿。此时皱起眉头的模样更是楚楚可怜,令人不忍怜惜。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将离赶紧低头道歉,她现在还惹不起锦瑟,唯一能做的就是忍。这几日里,她终于理解了当时烈晟在四方镇的作为。还记得当时她质问烈晟为何不帮那个大汉,烈晟却说:我认为以一时之辱保全一命,并无不妥。的确,当自己没有实力与之相抗时,认输受辱又何妨,关键是卧薪尝胆,以图蓄势待发!
“对不起就算了吗!”红袄丫头挑眉说道,完全是狗仗人势。
这时候,锦瑟却开口了,道:“小琪,告诉她我这裙子是什么做的,看她可赔得起!”她的声音冷若寒霜,言语里有几分恨意。
“哼!不要脸的臭丫头,你听好了!我家姑娘这身裙子可是由名贵的宋锦裁就,是昭王殿下才送的,你以为一声对不起就可以了吗!”
不一会儿,各房的姑娘都闻声而来,纷纷站在一旁等着看好戏。
将离虽然低着头,却能仔细地看清锦瑟的裙角,根本就不是宋锦!这主仆二人一唱一和,将白的描成黑的,不就是为了找她的茬吗!还有这些人,大白日无事可干,一听到风吹草动便急忙赶来,无非就是要落井下石!
“既然赔不起,那就只好罚了,以免下次再冲撞了别的妹妹可就不好了。小琪,给我罚!”锦瑟冷冷地说道,然后便后退到人群中去。只见小琪走上前来,一把夺过将离手中的水桶,提起水桶就朝她泼去。
将离偏头紧闭着眼,牙咬得紧紧的。水迎面打来的感觉很疼,然后便是浑身冰凉。她慢慢转过头来,冷眼看着锦瑟。一时之间,脸上、头发上、衣服上全是水,整个人水淋淋的,就像刚从河里捞出来的一样。
“不够!再罚!你们也上!”锦瑟朱唇轻启,言语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还不快去!”锦瑟冷眼扫过犹疑的众人,震怒不已,道:“难不成你们和她都是一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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