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洛桀在毅王爷身边呆的久了,指挥起下人来,倒也似模似样。
顾维益耷拉着眼皮子点点头,等习洛桀一走,便着人帮沁舞把东西搬到了落风院,然后除了张嫂子之外,又给沁舞另拔了一个中年的仆妇,也是原来将军府里的老人了,姓周,另外还有两个小丫头环儿和红儿,过来落风院帮忙收拾。
至于最后怎么处置那个丫头的,沁舞和紫苏都不感兴趣,现在收拾这个院子才是要紧事。
沁舞狠狠发泄了一通,心里痛快许多,现在虽然被发配到这个偏僻的院子里,也没有什么怨言,反而是不用看着乐雯郡主来来去去的,俊德心里舒坦了很多,便跟着紫苏她们一起收拾屋子院子。
落风院不比紧靠着习洛桀住处松院的莲院,大小只有莲院的一半,院门对面是三间正房,沁舞占一间套间,左右两边各是三间厢房,左边的收拾出来后给张嫂子和周嫂子各一间,环儿和红儿共住一间,右边则充作库房,紫苏和恪儿则是住在沁舞屋里的外间,最后,沁舞她们竟然意外地发现,从正屋西边的角门出去,落风院的后边竟然还有大约半亩左右的空地,长着些灌木,不过已经枯萎,上边盖满了雪。
沁舞有些高兴,这么大个地方,能种不少草药呢。
大半日的劳动过后,不大的落风院已经被收拾的像模像样了,紫苏见沁舞额头冒汗,有些乏力,赶紧扶了沁舞进去,扶着沁舞睡下,又把炭盆旺旺地烧起,把手炉放在了沁舞的脚边硬是让沁舞睡觉。
沁舞拗不过她,只好闭着眼睛睡下,等到晚间紫苏终于收拾完院子,去叫沁舞吃饭的时候,才发现沁舞脸色赤红,额头虚汗直冒,浑身滚烫,明显是受了风寒,紫苏叫也叫不醒,整个人迷迷糊糊的样子。
紫苏着急,交代了恪儿和另两个刚来的小丫鬟照顾沁舞,交代周嫂子去烧水,自己就拉着张嫂子赶忙去找管家帮忙找大夫。
那知道管家不在,剩下的几个仆役都是乐雯郡主找来的,虽然经过今天管家训斥以后,不敢明着不办事,但是推三阻四阳奉阴违,紫苏回屋里等了大半个时辰,大夫还是没来,眼见沁舞烧得更加厉害了,紫苏一面给沁舞热敷,一边让张嫂子去催催看,谁知道张嫂子一会回来气冲冲的,紫苏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也不指望大夫了,连忙让环儿去熬姜汤,又亲自给沁舞擦拭身子,闹腾了大半夜,沁舞总算是睁眼了,喝了点温热的姜汤,念了几味药名和剂量,又昏睡过去。
紫苏摸了摸沁舞的额头已经不那么烫了,这才安心,让环儿她们去睡,自己守着沁舞。
第二天沁舞还是醒一会睡一会的,也不要她们去找大夫,只让她们照着方子抓药熬了,紫苏不放心沁舞,就让恪儿去抓药,自己守着沁舞。
待到第三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管家才出现了一下,知道沁舞生病以后,送来了许多补药,燕窝人参外加许多其他名贵药材,让紫苏觉得很是满意。
“这管家怎么老是蔫蔫的?”沁舞现在虽然身上乏力,胃口不振,但是人倒是清醒了,紫苏便笑着和沁舞说老管家的坏话。
沁舞抿嘴一笑,剜了紫苏一眼,道:“就你精神,行了吧?”
紫苏“嘿嘿”一笑,很有些傻样子,逗得沁舞也笑起来,主仆俩正说笑着,门却被恪儿推开了,恪儿有些小兴奋,脸冻得红扑扑地,眼神却扑闪扑闪的,闭上门在门口等身上冷气散尽,便扑到沁舞床边,说道:“夫人,今天菜市口处决人犯呢,听说是个大官,是什么太常卿,姓……姓……”
“是太常寺卿吧,姓郑,名怀义。”紫苏白了恪儿一眼,接口道。
“对对对,就是那个太常寺卿郑怀义,不过,不是斩他,听说他跑了,只抓到了他家人,听说,皇上震怒,责令京都尹尽快破案呢。”
沁舞心里一惊,郑怀义,不是桀一直心里深恨的仇人么?已经被治罪了啊,可惜被他跑了,不过,应该很快就能抓到了,沁舞有些躺不住了,想去看习洛桀,可惜身体虚弱得很,只得打消了那个念头。只能是让恪儿仔细打听消息,故而接下来几天,恪儿有事没事就去街上转转,把打听到的一下关于郑家的消息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消息一股脑说给沁舞听,甚至还有李四新生的儿子耳朵特别像邻居张三的这样的市井传闻,倒是帮沁舞和紫苏打发了不少无聊的日子。
环儿和红儿与紫苏混熟了,也知道紫苏心直口快,但是人是极好的,而且沁舞也好说话,渐渐活泼了起来,话也多了,主仆七人在落风院里,衣食不缺,也没外事打扰,管家又专门关照着,反而倒是活的舒心。
只有沁舞,虽然身体渐渐好转,已经能够自己走动很长时间了,但是想起习洛桀和他身上背负的压力,沁舞心里总是会难受不已,如果他真的是对自己无情,沁舞反而能够说服自己远离他,即使痛苦,总会忘却,可是他身不由己,沁舞反而更加牵挂,虽然那天和他争锋相对,但是实际上,沁舞心里的疼,并不少。
抱着手炉,沁舞懒懒地坐着,看着手中的医书,不是看看正在比划着绣帕子的环儿和紫苏,淡淡一笑,那些东西,她自己可是不怎么会,还是环儿绣的好,连紫苏都不得不承认,环儿真是手巧。
恪儿却忽然推开门,门后是神色憔悴的闵卓煌。
沁舞一愣,闵卓煌却已经快步上前,拉住沁舞地手问道:“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请大夫?习洛桀呢,他怎么照顾你的?”
沁舞微微使力,挣脱闵卓煌的手,退后两步,仰起脸,笑着说道:“小王爷怎么来了?”见到闵卓煌,沁舞还是很高兴的,住在落风院,清净是清净,不过也太闷了点,沁舞在外边跑惯了,这么长时间呆一个地方,沁舞有些不耐烦了。
闵卓煌眼神一黯,旋即笑着道:“叫哥哥。”就这样吧,即使不能成为一直陪着她的那个人,能当她的哥哥也不错,自己当初让父王收她做义女,不就是想在自己和她之间,扯上一道线么。
“哥哥。”迟疑了一下,沁舞还是叫出了口,自己欠他良多,如果这声哥哥,能然他欢喜,那也很好。
第一声叫出了口,接下来便顺利了很多,沁舞连忙让闵卓煌坐了,紫苏早就给闵卓煌满上茶水,道:“小王爷,喝茶。”
“谢谢你,紫苏。”闵卓煌接过茶杯,脸色在面对沁舞的时候沉了下来,责备道:“病了为什么不让人告诉我?不是说了么,有事就去沐王府找我,如果习洛桀对你不好,我为你出气。他让你住在这小角落里,你为什么要瞒着我?还有,如果不是今天遇到恪儿买药,你生病的事,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沁舞却只是但笑不语,看着闵卓煌生气的脸。
闵卓煌无奈,伸手抚上沁舞的头发,使劲揉了揉。
“真是兄妹情深啊,继续继续。”带着浓浓嘲讽的声音自门口传来,沁舞转头,看见习洛桀挺直身躯站在门口,脸上的神色,一个词:风雨欲来。
沁舞就是一愣,他不是去追捕郑怀义了么。不知道追到没?刚刚那话是意思?吃醋?沁舞心情忽然好了些。
习洛桀早就知道沁舞病了,一方面,心里想要过来看,但是另一个声音,却死死劝阻着他,知道下人不去请大夫的事情,习洛桀嘴里没说,私下狠狠教训了他们一顿,听到管家送了药材过去,习洛桀心安了一些,再加上,在这个时候,郑怀义跑了,习洛桀便借着这个事情,离开京城亲自却抓捕郑怀义。
回到府里,习洛桀不知不觉,不受自己控制的便来到了落风院,心理想着,自己怎么也不能让人死在自己府上是不是,自己只是去看看而已,这样想着,习洛桀便不再控制自己的脚步,踱到了落风院,哪里知道,他却看见了闵卓煌和沁舞亲亲蜜蜜的样子,这样的情景,怎么能让他不生气?
心里莫名气闷,习洛桀不受控制地说出了那些话,说完习洛桀自己也回过味来,看着沁舞弯起的嘴角带着些笑意,习洛桀气哼一声,狠狠盯着闵卓煌的手。
沁舞起身,歪着头看着习洛桀不说话,只是眉眼弯弯的样子,让习洛桀心里一阵不舒服,皱着眉问道:“看什么看,女人就应该有女人的样子,三从四德,端庄贤淑,看看你,像什么样子,和一个男人共处一室。”
“桀,你在吃醋么?”沁舞歪头看了半晌,忽然开口问道。
习洛桀眉头紧皱,嫌恶地看了沁舞一眼,斩钉截铁地说道:“没有!”习洛桀有些心虚,不过他心里告诉自己,他讨厌这个女人都来不及,怎么会吃醋?
“真的没有?”沁舞又笑眯眯地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