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遇到什么疑难了,女子皱起眉头,凝神思考。这样看起来,她更是像一个仙子,与他的世界隔着千万重。闵卓煌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恐慌,微笑着开口,打破了那个女子营造的世界。
闵卓煌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开口,那个女子,说不定真的就会离开一般,所以,他开口破坏了那种氛围,那种让他恐慌的氛围。
“天气很好,出去走走吧?”闵卓煌开口,然后带着笑凝望着床上的女子。
沁舞听到闵卓煌的说话,才知道有人进来了,一见是闵卓煌,眼中掠过一丝不喜,便想要拒绝,可想想他总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而且自己现在还在人家的船上,沁舞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本来,除了觉得他热情的有些过分,沁舞还是对潇洒的闵卓煌带着一定好感的,但是这么些天相处下来,沁舞却觉得,这个男人有些轻佻,说话做事都有些出格,慢慢地,沁舞开始抗拒和他接触了。
闵卓煌没有看到沁舞眼中的不喜,反而因她答应出去走走而欣喜,上前就想扶她起来,沁舞却摇头道:“谢谢闵公子,沁舞不敢当,恪儿呢?让恪儿扶我吧。”
闵卓煌心里黯然,倒退离开床前,脸上却笑着说道:“沁舞莫怪,是我唐突了,我去这就去叫恪儿来。”
闵卓煌不要急,不要急,暗暗告诫自己,不要吓跑了佳人,但是闵卓煌的心里,却总想和她亲近一点,那怕只是一点点,只要不再这么疏离,这么客气,就好。
可惜这也是奢望。闵卓煌能清晰地感到,她在客气有礼的笑容下,那把他们隔在两个世界的深深鸿沟,是,她亲手划出来的,一旦闵卓煌逾越,她便会用警惕的目光看着他,戒备着他,准备随时逃离。
闵卓煌感到万分的挫败,却还是止不住那颗想要亲近她的心。
所以他不退缩,不气馁,只是带着一颗拳拳之心,小心翼翼地游走在鸿沟的边缘,期望着有一天,那条鸿沟,能够稍微地窄一点,让他更近距离地守望着她。
恪儿就在门外,闵卓煌叫恪儿进来,扶起沁舞,让她坐在一个被锦帛包裹的木椅上,两个粗使婆子便抬着木椅向船头走去。
恪儿看了一眼木椅上沁舞,眼中羡慕的眼光一闪而逝,姑娘真是好命呀,小王爷这么喜欢她,知道她喜欢看医书,便专门把大夫收藏的珍本找出来给她;每天变着花样给她做食物,就怕她吃着腻味;还亲自上岸让人做了这么一个木椅,只是怕她在房里闷着,细心体贴的样子,看得恪儿羡慕不已。
恪儿不明白,为什么她说起小王爷的时候,姑娘总是会打断她的话,而且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淡淡的,和平常没两样,但是,恪儿能明显地感觉出姑娘不喜欢提起小王爷。如果有人能像小王爷对待姑娘这样对待她,不,只要有一半也行,那她一定毫不犹豫地嫁给他。
看了一眼跟在木椅后小声和沁舞说笑的闵卓煌,恪儿眼中闪过一丝同情,可怜了小王爷的一片痴心。
坐在木椅上,沁舞极目远眺,滔滔江水浩浩荡荡,自东向西滚滚而去,溅起的水雾带着潮意,铺头盖脸而来,让人头脑为之一清,沁舞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气,水雾带着些腥味儿,但是清新的很。
沁舞凝视着这浩荡江水,心里却想起习洛桀。
听恪儿说,她昏迷了四五天了,再加上醒来的这十来天,半个月了,不知道习洛桀怎么样了。那些打晕自己的人,不知道会怎么对待习洛桀?他会有危险吗?沁舞忧心忡忡,她甚至不敢和身边的闵卓煌说起自己认识习洛桀,这艘楼船的奢华,让沁舞清醒地知道,这是官宦人家才有的派头。何况,恪儿总是小王爷小王爷的叫着,一个王爷,自然是权倾天下的,如果,他正好是习洛桀的敌人,怎么办?
出于这个考虑,沁舞一直没敢让闵卓煌去寻找习洛桀,也没有告诉闵卓煌自己是谁,甚至,当闵卓煌问起她怎么会落水时,她只说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仇家吧,但是闵卓煌再问,她便闭口不言。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苍凉遒劲的词,被闵卓煌以豪迈的口吻唱出的时候,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悲怆,仿佛在他眼前,便有千万人逝去。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习洛桀,我们,还能否坐在一起看夕阳西下,沁舞低下头,隐去眼角的泪花。
花开花落年复年,沁舞,你可愿意和我共看夕阳西下……闵卓煌看着眼前低着头的女子,忍不住想开口问她,却被理智逼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