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扯上无辜的女人？”端木轩辕冷笑，随即情绪大恸，既而怒喝：“你们逼迫朕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这句话？！”
墨眸上火焰直跃，柳如阳压抑着情绪努力让声音平直：“皇上，柳家当时也不过是自保。逼迫皇上做决定的，从来不是柳府。”
“不是你们，那是谁？！”端木轩辕讽笑起来。
柳如阳看着他，直言不讳：“是皇上您自己，是您的野心，您的贪婪。”
有种被人戳破自欺欺人谎言的恼羞成怒，忽一扬手，剑在空中画了一道白弧，端木轩辕轻笑了起来，他把玩着剑身，说：“柳爱卿若在宫中受伤，朕可怎么向柳相交代？”
柳如阳咬牙苦笑：“宫中有刺客行刺，微臣凑巧在场，君遇险，臣断无不忠君护主之理。”
端木轩辕拿剑挑起柳如阳的下巴，用折辱人的声音怪笑着说：“呀，爱卿果然是朕的勾股之臣！”威严的双目陡然一寒，手臂疾舞如电。“嗤——”柳如阳大声抽气，手关节处咯吱咯吱两声，骨头挫开。端木轩辕还不满意，又用剑尖对准其筋脉一顿翻搅，直至眼前血流如注。两道血线自柳如阳左右臂滴落地上，一滩滩淌化开。浓烈的血腥味在屋里弥漫，我再也无法佯装昏沉，突地一下睁大了眼。眼前的一切实在太骇人。端木轩辕眼里闪过快意，一切行为面不改色，这样的他，好陌生。那个温柔体贴的他不复存在，现在的他，如他的白蛇剑一样，冷得令人心寒。
端木轩辕道：“当年你用这双手抱了蓝钰，如今我废了它们，也算是为蓝钰报了仇。”
我惊怒！恬不知耻！他怎能一边拿我的性命威胁别人，一边又冠冕堂皇的以为我报仇为借口而害人！冷笑一声，我道：“如果柳公子的双手要因拥抱过孝仁皇后而被废，那推她入别人怀抱的皇上又该如何自处？”
两人的注意力一下被吸引，他们惊愕地看着我。尤其是端木轩辕，听了我的话，神色犹如白天撞鬼。
我继续冷声，语气咄咄逼人：“那一夜，柳公子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身心俱疲的孝仁皇后面前？”
“那一夜，焚香炉里的燃香为什么会突然变成盛有邪名的摄魂？”摄魂是一种迷魂香，它不坏人性命，却能激发所中之人内心深处的罪欲。慕容蓝钰自幼身体异于常人，这类迷香对她无效。只可惜，当时的她被一连串打击事件弄晕了头，不然也不至于让柳如阳着道，从而让自己身受其害。
柳如阳痛笑，眼底略过苦意，长长的睫毛轻轻盖在他苍白的脸上，“这些事，你早就知道？”他无声问我。缓缓点头，我无声答他：“所以我从未恨过你。”只是，那样带着同归于尽的绝望行使残暴的你令人胆颤。
端木轩辕眼底神色惶惶，声音却是狠戾而森冷：“这些事，你怎么知道？”
内心无限冷寂，如果可以，这些话我宁愿埋藏心底一辈子。慕容蓝钰害怕证实自己的猜测，所以她当了逃兵，一直保持缄默，自欺欺人的将心上人从阴谋中摘除。我幽幽地看着端木轩辕，满目荒凉。这就是我曾经深爱过的男人，这一刻，我却不敢说曾经真正了解过他。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入局者迷？这刀刻般的五官，这熟悉的眉，这熟悉的眼，好像是他，却又不是他。
“这些事都是我告诉她的。”因为伤口疼痛，柳如阳的脸色越来越惨白如雪，额上冷汗直冒。我明白他的意思，他不想让端木轩辕知晓这具身体的秘密。
“原来这些你都知道，看来朕还是低估了你。”轻轻扬手，秦九进来，手里端着碗浓黑的药汁。“喂她喝下。”端木轩辕淡淡吩咐。
四名太监过来，两人钳制我的身体，一人抓起我的两颊，让我不得不张嘴，另一人则高举起碗斜倒，稠臭的药汁钻入口鼻，呛得我激烈挣扎。
“你给她喝了什么？”柳如阳焦急大喝，想前来解救我，奈何刚跨出一步，便开始气力不济。
一个灰影冲过来，一杖挥开奴才带碗。木杖如雨点般落下，禁制我的太监因条件反射伸缩挨打的双臂，我趁机得以自由。我掐着咽喉咳嗽，感觉满嘴满脸满身全是草药腥。
“皇上，请给贫妮一个解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亲口说不会害她性命，怎么现在却出尔反尔？”木杖重重敲击地上的青石，笃笃作响，麻姑怒不可遏，语气凌厉地讨问说法。
“放心，朕不会要她性命。”端木轩辕的眼神没有一丝温度，他轻轻拭剑，漫不经心说：“柳家的下任家主，该换人了。”
柳如阳想到了什么，赫然瞪目，眼神犹如误中猎人陷阱的野兽，绝望，气怒，悲伤，懊悔，无比自责……
“听说你有个养子？”男人冷酷笑了笑，“好好养着吧，免得将来柳家你一脉后继无人。”
如雷轰顶，一瞬间天崩地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