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你怎么在这？”擎宇呢？心中一慌，遂又打量身处的环境，这里是……
“不用惊慌，这里只是柳家别院。柳家有最好的大夫，你的身体……”男人有些犹豫，“大夫说，你的身体本元不固，两年前受过重伤，全身多处骨头断裂过，近期心虑过甚，失之调养，所以……”柳家别院？嗬……还有谁比我更清楚这所房子的主人是谁？这是生我养我十五年的地方，我怎会不清楚！只是，如今，它不再是慕容蓝钰的闺楼，它成了别人家的别院。
“大夫是不是说我以后每逢天气大变，浑身节骨会酸痛难忍？他是不是还说我曾经伤过心肺，所以不能忧思过重？他应该还说我的身体不可能再好，只会越加瘦弱，而且，我，是不是至多还有五年？”陈述身体惨况，我的语气坦然而又平淡，甚至带着些许冷漠。这些，都是拜你和那个人所赐，以后，如果有一天你们知道真相，会不会因此而内疚几分呢？我冷冷地想。
“你昏迷的时候，说了很多糊话。”男人看着我小心说。记忆中，这个男人一向狂狷自傲，要么虚与委蛇，要么盛气凌人，他何时这般真切的瞻前顾后过？
我接话，态度十分随意：“是啊，我好像做了很多怪梦，梦到了很多不认识的人。”慕容蓝钰的身份，我是坚决咬死不承认的。男人脸上闪过莫名的心痛和哀伤，但我不愿意就此放过他，继续又说：“这屋里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听说体质虚弱的人很容易招它们。”我佯装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男人的目光霎时犀利如剑，容貌紧绷着，一转眼，它们又骤然缓和收敛。嘴角浮起一丝嘲讽的笑，他似漫不经心：“这房子几代主人都是世家大族，前一家姓慕容，二年前才落败。你睡的床是这家小姐的，而她，已经死了。”说到“死了”时，男人的语调明显颤抖。
他竟敢如此堂而皇之而又漫不经心地提起慕容家的事！
心情强烈激愤，但又不能显露半分。我暗暗冷笑，故意疑问：“二年前落败的慕容家族，是那个家族吗？是孝仁皇后的娘家吗？听说孝仁皇后去世后，这个家就散了，是真的？”
男人的脸再次紧绷，果然，再怎么不念旧情，如今人死了，他多少还是会心虚。
“听说柳家、东方家和慕容家一直很要好，他们家落败，你们两家没帮他们吗？”当然帮了，怎么可能没帮！尤其是柳家，帮着落井下石，帮着痛打落水狗，帮着瓜分势力，帮得不遗半分余力。
男人仿佛被雷电击中，神情惊乱定格。
心中暗爽快意，我继续说：“在我们村里，一方有难，八方伸手。你们几家既然要好，那肯定是帮了的。他们家没保住，那肯定是他们家气数已尽，你也别太伤心难过了。你看，人家败了，却把房子留给你们家，说明他们是很感激你们的。”我假意安慰，一翻话明褒暗贬，我不信他听到之后还能无动于衷。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男人突转话题。糟！为逞一时口舌，我太得意忘形了。应该没露出破绽吧？
无辜一愣，我问：“柳公子说什么？”
“你叫书缓。”男人平静地看着我。
心中泛起阵阵悚憷之意，我还是低估了他！如果没记错，我并未向东方擎宇说起我的姓名，而今这个人开口说出来，那只有一个可能，他已经对书缓的身世进行了详细的，彻底的盘查。
“你出事的那天，正好有一个人也在那个时辰过世。”他说，眸光熠熠，神色诡异得很，似怀希冀，似含痛苦，又似心虚，还有歉疚。
“公子，你没事吧？”暗吐口气，我努力坐起身，然后伸手在他额头上轻触，微暖的，人的体温。我呢喃自语：“没发烧啊……”
伸出的手被人猛然擒握，男人的目光一瞬不瞬盯着我，他的另一手慢慢抬起，颤抖着朝我靠近，似想抚摸我的脸。心中一慌，我迅速侧头，他的手顿时触空。
“你们在做什么？”
东方擎宇雷霆满面，愤怒不堪出现在门口。他身后紧跟着柳如玥，柳如玥捂嘴，惊诧的眸子在我与柳如阳之间扫来扫去。
男人眼底的迷茫顿消，他起身，淡淡开口：“如你所见。放心，我会对她负责。”
什么？负责？
我顿觉两眼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