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短暂的观察后,君顷果决断定,非自然现象,那就是人为的了!
君顷气势汹汹的撸袖子杀出去。
刚刚推门,一堆东西哗啦啦流到她的脚边。
君顷气势汹汹低头一看,入目一堆书,整个人骤然僵硬,一寸寸抬头。
半空中一个人,宽大的袖子里,书籍典册如瀑布一样往下倾泻,已经在不远处形成了一个山峰。
君顷极力镇静的闭了闭眼,她想她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阎彦在半空中向下倒书,见此奇景,也暗暗咋舌,又有几分心安。然后就听见一道声音自下方传来,不由一惊。
君顷抱胸抬头看他,极力拿出气势,“你是谁?”
“阎彦,”阎彦自报家门,一顿,“应该算君上您夫子的外室弟子。”
“哦……”君顷想起来了,上次她还偷听荥华和他谈话,只不过彼时她尚不知他是谁,“这些书干嘛的?”
君顷走到书山前,没好气的踢了踢。
“这些书是天君大人指定送来的,让您在水君大人这居住时聊以解闷。”阎彦说的委婉。
“说人话!”君顷气势汹汹的扫视过去。
“天君大人让您好好看,一日不看,一日不让您待在浮栾山,”阎彦立刻如竹筒倒豆子,“天君大人还说了,这里面不少书是失散古籍珍本,若是您有丢失损毁,请将前阵子荥华大人不在学监那段时间您所得之物双手奉上。”
君顷心道九渊这厮够狠,一上来就抓她软肋,但还是死犟不松口,“前阵子夫子一直在学监啊!”
阎彦低眉顺眼,嘴角轻轻一抽,“针对您这个问题,天君大人也说了,前阵子荥华大人每日只在早课去学监他是知道的,而且他还亲眼看见……”
“停!”君顷蓦然想起那次她和兰烨等人由于迷路跑到八荒山的悲伤经历,顿时气得七窍生烟,“他还说什么了?”
“天君大人还说,若是您问他还有什么想说的,”阎彦一顿,表情怪异不解,“就说他很想貔貅。”
君顷如遭雷劈,往事悲惨,刹那纷纷涌上心头。
就因为九渊一句他想貔貅,她穿过大半个八荒山去北海找貔貅那厮啊!小命都去了半条啊!回来在床上躺了三天啊!
君顷袖中的手恶狠狠握紧,气得浑身颤抖,咬牙切齿,“你回去转告他——我定然,不负他望。”
阎彦垂首,强忍笑意,“明白。”
君顷胸膛起伏,给自己撂狠话,毕生,和九渊势不两立!
景都走来,见书山一堆,微讶上前,“阎彦星君,这是……”
“是天君大人让君上在此消遣用的书卷。”阎彦微微躬身参见,恭敬回答。
“这么多吗?”景都仰头目测了一下数量,微微苦笑,“过犹不及……可否撤去一些?”
“怕是……不行。”阎彦遗憾摇首。
“景都,”君顷在他身后瓮声瓮气的叫他,“不要理他,我看就是了。”
景都回首,没有回答她的话,蹙起眉头,“这样就出来了……不怕着凉?”
由于君顷刚刚被惊醒,急着兴师问罪,因此匆匆披了外衣就出来了,在这初夏早间,确实单薄。
被他这么一说,君顷才察觉到寒意侵袭,不由一抖。
景都说话间,手一挥,君顷就感觉凉意顿消,悄悄吐了吐舌头。
景都望向她的眼眸微微含笑,“快回房换好衣裳,早膳已经备好了。”
君顷乐颠颠回房换衣裳,景都转身继续和阎彦交涉。
“纵然君上有天纵之才,如此数量实在过多……”景都温言好语,以理服人。
但是不管景都如何说,阎彦都只轻飘飘一句话:
“天君说了……”
景都知道天君并非不知理之人,而今却如此行事,其中必有深意,而这深意……
景都转首看了一眼君顷房屋,心领神会。
君顷换好衣裳出来,就见她心中美人景都居然还在和那个九渊的走狗交涉,顿时气急,火冒三丈的走过来。
走着走着,步子一顿。
阎彦声音清晰回荡,“水君您既然这么说了,我就担着风险,把书收回来一部分吧。”
景都站在书山旁微笑颔首。
阎彦手一挥,书山小半个山尖顿消,虽然看上去仍旧骇人,但已经好了很多。
阎彦把手笼在袖子里,笑容可掬的躬身,“实在是天居吩咐,若有得罪水君您的地方,还望您见谅,见谅。”
景都依旧微笑,“星君客气。”
君顷站在不远处,把这段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对九渊的愤恨又上升几个台阶,相对的,越发觉得景都好。
“景都。”君顷闷闷叫了一声。
“嗯?”景都回首,笑容温柔清澈如一片柔软的云,被天雨洗过。
君顷垂头丧气走过来,不想跟他说自己心里那点儿小情绪。
她万万分不想自己喜欢的人如此,为了她求情她很开心是没错,可是被九渊那厮仗势欺人……
景都轻易看出来,心中暗叹九渊用心良苦,将手放到她头顶揉了揉,这手感实在是好,他颇有几分上瘾,“阿顷。”
“嗯?”君顷抬头,大眼睛里面湿漉漉的,瞳仁晶亮,纯然无邪。
景都心里一颤,方才想说的话就咽了下去。
还是别让她察觉到什么的好。景都如此想着。
“无事,”景都微微一笑,又揉了揉她的脑袋,露出几分亲昵来,“走吧,去吃早膳。”
君顷调整情绪,抬头绽放一个笑意出来,“嗯。”
用过早膳,君顷乖乖去看书,景都似乎还有事情要做,没有陪她。
君顷翻着书看了一会儿,想到那一大堆书,就很有几分垂头丧气。
“君上。”有人在外面敲门。
“进来。”君顷懒懒抬了抬眼皮。
“这是什么?”君顷望着那仙婢手中端的托盘上,一叠精致的点心。
“水君昨日吩咐过的,说是您嗜甜。”仙婢恭敬垂首,规规矩矩答道。
“唔……”君顷喜笑颜开,“多谢你啦。”
“奴婢应该做的。”仙婢行了一个礼,转身离开。
君顷拈起一块放进嘴里,绵软的香气在口腔中扩散,果真是她爱吃的口味。
景都,景都。
明明刚刚一起吃完早膳,我却好像,已经开始思念你了。
君顷眉眼弯弯,甜蜜的想着。
此时,乾清殿。
佘季和白沐相对盘腿坐在最中央,云雾在他们周身聚集游走,他们身下,是偌大的阵法,金光灿灿。
荥华一边关注着阵中情况,一边看向沈墨。
沈墨面色极为平静,似乎在阵中的人不是他的爱人,察觉到荥华目光,他转首一笑,“夫子何事?”
“无事。”荥华眼神微闪,收回了目光。
沈墨悄声一笑,不紧不慢开口,“我倒是有一话想对夫子说。”
荥华转头看他,不语。
“您近来变得有人味儿不少……”沈墨说着,脸上的笑意就抑制不住漾开来,“这是好事,但是我还是想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大人。”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
这阵子君顷呆在学监,荥华这万年冰山似有解冻之势,再联想到那个八卦起来比谁都起劲的君上……熟谙最近八卦的附近仙家俱是一笑,倒是缓解了不少的紧张气氛。
荥华心下无奈,面上仍旧不动声色,老神在在。
这时阵法突然金光大盛,众仙家顿时收声,目光齐刷刷看向阵法中央。
光芒极盛,人人眉间光灿。
但是仅仅是一瞬的事,紧接着,光线渐渐暗淡下来。
“啊……”有仙家失望的叹气。
佘季睁开眼,当先起身,看向荥华。
“还是没有。”
荥华微微颔首,“寻找灵子,本非一朝一夕之事。”
“灵子没找到,”白沐也站了起来,眉间恭肃,“倒是发现了其他的东西。”
荥华眉梢轻挑,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白沐却不再开口,老神在在后退一步,看向已经凑到沈墨旁边甜言蜜语的佘季,抱胸微笑,完全是破坏人家柔情蜜意的架势。
佘季无奈,慢吞吞开口:“第四界某处有很强烈的魔力聚集……”
他话还没有说完,荥华身上的杀气无声暴涨,大殿里骤然鸦雀无声。
佘季肃了眉眼,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是魔尊出现的痕迹。”
荥华身上杀气骤然达到顶峰,以狂风卷落叶之势横扫开去,凛冽冰寒,他面对着满殿仙家,一声声凝冰碎雪。
“天君,吾等将如何?”
没有人,大殿里一道声音悠悠然响起,依旧是散漫带笑的声线: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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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最后这张动不动杀气凛冽的气氛才是我的最爱QAQ
但是我这个人偏爱冷笑话,写文的时候这二者不可兼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