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清幽，月朗星稀的夜晚，竹影绰约，竹林深处，九渊对面，赫然是几天不见的荥华。
“昨日佘季来访，他对自己的身份，似乎还有些疑惑。”
“哦？”
“他似乎对灵子这个身份并不抵触，”说着，九渊低眉一笑，“怕是少不了沈墨的关系。”
“沈墨啊……”荥华啜了口茶，略带感慨。
“我估摸着，找我是一回事，另一回事，怕是沈墨假借陪他的名义，来看望小丫头，”九渊戏谑一笑，“佘季怕是对小丫头很有敌意。”
“提起君顷，”荥华音色略略冷硬起来，如月清凉“听说你这几日，把她整的很惨？”
“都传到你那去了？”九渊挑眉，“真是难得。”
“九渊——”荥华压低声音唤她，有淡淡的怒气，“她——”
九渊面色一变，浑身气势倏然冷峭，没有语言没有动作，荥华却在那一瞬间感到横在脖子上的，冷冽的寒意。
竹影婆娑，刹那间化为刀光剑影，向他寸寸逼过来，月下竹叶摇摆，如纷扬刀锋。
荥华沉默下来，竹叶簌簌。
“别把她逼得太紧。”许久，荥华淡淡的说。
“这话怎么说？你回来了，这劳什子夫子我就不当了。”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九渊无所谓的笑着。
“……”荥华一时无语。
九渊并不搭话，一盏清茶，有滋有味。
“此次去第四界，收获不少。”半晌，还是荥华开口打破了沉寂。
“比如？”九渊那双倾倒众生的眸子里，暗光倏忽而过。
“妖魔鬼怪，突然遍地开花。”荥华难得幽默一次，还是冷的。
“呵……这也难怪，”九渊细细把玩着茶杯，骨瓷温润，茶水凝碧，仿佛汇了一季的春色，“时候将近，他们自然蠢蠢欲动。”
“有一件事很奇怪，”荥华俊秀的眉头微蹙，“他们在第四界的数量暴涨，却没什么组织性，好像是去游山玩水一般。”
“游山玩水？”九渊随手将茶杯一丢，茶杯稳稳落在一块青石上，九渊笑，“好兴致啊，赶明儿我也去。”
“去游山玩水？”荥华斜他一眼。
“是啊。”九渊半开玩笑半认真。
荥华心里一动，觉得这话似有玄机，因此端了茶杯品茶不语，心下反复几个来回，了悟。
冷笑一声，“好算盘啊……”
九渊不动声色，静静将目光投向虚空。
长夜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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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顷这几日半真半假病着，浑身倦怠，总有几分不自在，因此这日就在床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君顷在反复调整姿势仍旧不能入睡后，惆怅起身，捏着被子，矫情又伤感的想“俗话说，每一个失眠的人，心里都住了一个求而不得的人。本君求而不得之人，是谁？”
君顷怅怅然一叹。
其实矫情什么的都是表象……她夜不能寐，心里的的确确，是装了一个人。
哦不，两个人，君顷眸子一沉。
今日佘季和沈墨造访，佘季露面之时，君顷虽未语，却是暗自观察一番。
观察之下，她暗自惊心的不是佘季俊美的容貌（说服力好低啊好低！），而是佘季身上，隐隐熟悉的气息。
但当时她一心扑在佘季和沈墨的恋爱史里，并未多加注意，直至二人离开时，君顷目送他们的背影，才幡然想起，她觉得熟悉，分明是因为——白沐！
白沐温厚清淡，佘季张扬锐利，二者截然不同，气息本也应如此，但是二者气息虽有异，却分明是同出本源。
君顷当时很想叫住佘季，问他可有一个唤作白沐的近亲。后转念一想，觉得白沐若是有这么个亲戚，还不得激动死——她跟着君顷这么久，对美色抵抗力直线下降。
于是君顷晃晃脑袋将这件事情抛在了一边，直到夕阳西下，君顷在用晚膳时突然想起一件事。
之前她和兰烨等人摘完灵草回来，偷听了一场荥华和一个陌生人的对话——
“日日寻找的灵子，竟然在沧浪池里。”
沧浪池何其之大，未必是佘季，她想起这回事之后心咯噔跳了一下，紧接着便如此自我安慰道，接着开始乐滋滋动筷子，然后，筷子就停在空气里。
因为她突然想起，若是她没记错，之前在蟠桃宴上，有位八卦的仙家似乎说了这么一句“沧浪池里佘鲲化为的人形，恋慕上日日经过的大司命了”。
当君顷想起这件事来的时候，她筷子里夹着的一块凤尾烧麦将将送进嘴里，一想起这件事，食欲顿时下了三分。
饭后，君顷捂着肚子惆怅万分的喃喃自语，“动脑子果然不是什么好活计，胃口都没了。”
前来收拾的侍女偷偷抬眼扫一眼满桌狼藉，嘴角一抽。
——事实上，君顷是化怀疑为食欲。
因此君顷在这月华如水的夜晚，诗意的想着这么一个问题：她失眠到底是不是因为吃多了……
至于思考佘季和白沐，那只是顺带。
睡不着的君顷纠结的从窗户里爬出来，坐在窗台上扯了根草叼在嘴里，望着天空中皎皎月轮，眨巴眨巴眼睛，恨不能悲凉一叹。
夜色溶溶，君顷的小院里，花花草草月下披着一层轻纱，朦朦胧胧看不真切，远山黛青的颜色融化在黑夜里，远远望去，只有一片遥遥看不到尽头的天幕，月色朗朗，照不尽。
君顷叼着狗尾巴草，呆愣愣望着。
这世道，实在是太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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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静谧，竹影错落投在九渊一袭白衣上，白衣一袭，仿佛集了万千月华，月光如水流淌，竹影在其上绰约。
荥华啜一口茶，似是突然想起什么，道“前几日，阎彦来找我。”
“你和我说过，”九渊看他一眼，淡淡道，“通知你去第四界。”
“不，在那之前，他来是告诉我发现灵子的事情。”荥华骨节修长的手指轻敲青石，声声清脆。
九渊心知有后文，悠悠然合了眼，等着。
“君顷也在，只是不知她听去多少。”荥华抿紧了唇，眉目间流露出担忧。
“这样啊，”九渊没有睁开眼，眉心却是极短促的微微一颦，“随她。”
荥华没有说话，看着九渊缓缓睁开眼睛，淡然的说下去，“反正，她迟早要知道的。”
九渊的眸子一寸寸沉下去，那双流眄生波的眼睛转瞬深不可测，荥华瞥了一眼，悚然移开目光，心里一震。
君顷自出现时起，他就暗暗怀疑的事实，此刻终于，在九渊平淡又决然的语气里，得到了隐晦却又无比确凿的验证。
那个人……荥华嘴唇翕动想要说些什么，最后终是化为一声长叹。
君顷，君顷。
荥华在心里一笔一划勾勒着这两个字，描摹那人的眉眼。
笑起来时星光流转的眸子，沉思时柔和舒展的眉梢，搞怪时嘴角狡黠的弧度……
上天，何其残忍，荥华有些不忍的闭上了眸子。
冷月无声长夜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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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哟，你知道君顷为什么心情沉重吗？荥华为什么心情沉重吗？
大家一起猜一猜~
啊对了，我以后19：00发文，大家觉得不好可以给我留言，嗯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