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君看了看花玄雍,而后望着澹台竹章点头道:“是这么个理儿没错。但就是不知道澹台先生今日要用什么好酒来招待我二人?”
“哈!知道酒琴公子爱饮酒,我自然不会拿一些普通酒水来糊弄两位,今日宴上所备当然是陈年佳酿,好酒!”澹台竹章回答道。
又一次不自觉地望向花玄雍,自然地就像是多年来的习惯:“君兄,澹台先生如此盛情,咱们可不好拂逆,左右闲来无事,走一趟吧?”
“也好,能够一品佳酿,也是幸事。”花玄雍可以看得出来澹台竹章请他们去喝酒目的不单纯,毕竟他们和澹台竹章之间并无过多交情,只是人家盛情相邀,若强硬拒绝总是不妥。
雪君将义诊的摊子大略收拾了一下,而后与花玄雍跟随澹台竹章前往芜园赴宴。这一路上,澹台竹章都一人走在前方,与雪君二人甚少交谈,雪君也明白澹台竹章此刻的心情,大仇即将得报,自然是激动的无以复加,他不愿意多说话,大概是因为怕泄露情绪。趁此机会,雪君走到花玄雍身边,用手肘撞了他一下,而后在他手心默默写下数字。
花玄雍默念手心里雪君写的字,到最后,只淡然一笑,并无过多表示。他收起手,负在背后,目光望向前方澹台竹章的背影,突然想起一桩陈年往事来。
“听闻酒琴公子还有一个佛门俗家弟子的身份,想必,对于酒琴公子而言,应已看破红尘百态、生老病死?”花玄雍同雪君并肩而行,不知为何,突然说起红尘百态、生老病死,“人啊,终有一死,却也有太多人执着于生死。”
雪君自知花玄雍此番话中深意,不自觉地够唇浅笑,淡然道:“佛家言:生、老、病、死、求不得、爱别离、怨憎会,五蕴炽盛。生与死被列于人生八苦之列,自然被世人格外重视,人们大多看不破生死,只因参不透万物皆空。”
“那么,酒琴公子是否已参透万物皆空?”花玄雍扭过头来看着雪君问道,但是入目的却也只是雪君头顶那做工精致的斗笠而已。
瞧了一眼花玄雍的神色,雪君自嘲般的笑笑,说道:“我么?我想应该还没有。当初师父便说我这个人执念太重,让我跟在他身边好好修行。”
“那若是让酒琴公子亲手杀一个人,酒琴公子会如何做?”此话问出口之后,花玄雍特地注意了一下前面澹台竹章的身影,他可以明显感觉到澹台竹章身形僵了那么一瞬。
闻言,雪君脚步顿了一下,郑重道:“我若是不想,没有人可以逼我杀人。”
“哦?”走在前面的澹台竹章只是轻轻“哦”了一声,这一声里带着些许笑意,让人不明白究竟是何意思,而他更是没有打算再说些什么。
“哈~”对于雪君的回答,花玄雍也只是发出一声浅笑,并未多说什么。
之后,三人同行,一路无言,但三个人心中却都是百般计较、千般盘算。澹台竹章默不作声,垂首行路,一只手摸着袖袋里那个精巧的小瓷瓶,心中惴惴不安。虽然当日酒琴公子曾在他面前验证过此药药效,但是,他这几日亦有听闻酒琴公子岳瑞麟近来在土城的所作所为,酒琴公子此人能让人信任几分,谁又能说得准?
跟随澹台竹章一路而行,雪君却发现澹台竹章并没有将他们带至芜园,而是来到了一座酒楼。请人饮酒,来酒楼,无可厚非,合情合理,只是,雪君清楚记得当日她和澹台竹章的约定,是在芜园动手。如今,这是改变主意了?雪君虽然心头疑惑,却也并未表现出来,只是和花玄雍一起跟随澹台竹章来到酒楼二楼雅间。
“此乃‘一醉楼’,是土城当中最有名气的酒楼。酒琴公子与君公子都非普通之人,款待二位,我自是不敢随意敷衍,故而特地让青渊在此包了这间雅间。”进入雅间之后,澹台竹章一改方才路上的沉默,开始多话起来,给人的感觉仿佛与方才判若两人,似乎又回到了初见那晚,那雍容而又自信的江湖百晓生,“据我所知,两位最近似乎在处理一些事情,尤其是酒琴公子,不知事情进行的可还顺利?”
雪君眉头一挑,隔着斗笠上的垂纱看向澹台竹章,明亮目光中带着几分兴味:“哦?说来有趣,也不知是时运使然还是怎的,最近在下一直被纠缠在各种是非当中,不知澹台先生说的是哪一桩?”
“每一桩。当然,我可能对凤隐山一事会更感兴趣。”澹台竹章执起面前的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看着雪君,直言不讳道。
花玄雍也从两人的谈话中感觉到今日的鸿门宴怕是要改换戏码了,于是,他就只默默坐着,静观一场好戏开锣。
对于澹台竹章的直言,雪君稍感意外,她无目的地看了一眼花玄雍,而后道:“凤隐山之事被令狐世家视为至极绝密,更何况时隔久远,又岂是一朝一夕便能查出什么来的?”
“若是一般人,确实如此,但若是劝退飞雪教、圣天教的酒琴公子,就另当别论了。”澹台竹章浅啜一口茶水,淡淡道。
雪君无语的笑笑,觉得这么多人把她捧得如此高,真不是一件好事:“澹台先生抬举在下了,纵使在下有通天之能,也不可能在如此短时间内查到些什么,在下怕是要让澹台先生失望了。”
“欸~酒琴公子先别急着下定论,我想,澹台先生一定还有未竟之言,酒琴公子何不耐心等澹台先生把话说完。”花玄雍望着雪君,笑道。
“哦?”雪君不禁有了更浓厚的趣味。
澹台竹章放下茶杯,双手交叠,朝雪君行了一礼,道:“之前我向酒琴公子所提条件着实让酒琴公子为难了,得罪之处,还望酒琴公子海涵,如今,我打算将之前所提条件换下,不知酒琴公子能否答应?”
“我既有求于澹台先生,自然便无拒绝的资格,不是么?”一句话说得十分直白、冷漠,却也是事实,雪君道,“澹台先生有何要求,不妨直言道来。”
“关于‘原灰石’,我想我不用多言,酒琴公子也当明白此乃何物。”
“是,在下明白。所以呢?”
“得到原灰石,酒琴公子与我平分。”澹台竹章说得十分淡然,仿佛这稀有矿石在他眼中不过寻常之物。
花玄雍不着痕迹地眯了一下双眼,挥动袍袖,将手放在面前矮桌上,浅笑道:“澹台先生好大的胃口啊。”
“胃口确实不小。据闻,一块拳头大小的原灰石便足以惊动武林,更何况是半座凤隐山的矿藏量。”话虽然次说,但从雪君的语气里也并未听出有任何震惊的感觉,依旧是她惯有的淡然。
“非惊世之人,不做惊世之举。我澹台竹章虽自知不如两位公子一般惊采绝艳,但却也不甘于平凡。此事错综复杂,并不太容易达成,故而我今日将两位请来。”说罢,澹台竹章将茶杯里倒满茶水,举起茶杯,同雪君二人道,“如何?若两位对此感兴趣,便以茶代酒,饮下此杯。”
雪君并没有急着做出回应,而是在心里盘算着这件事情,现如今,凤隐山一直在令狐世家的掌控之中,而照如今情势,令狐世家彻底大换血乃是必然,那么,这凤隐山若一旦落入别人手中,则又是一大变数,对凌字世家而言是祸非福,既如此,那不如就纳入自己的掌握,这样才可以安心。
雪君打定主意后,执起自己面前的茶壶,也倒了一杯茶,如澹台竹章一般举起,说道:“成交!”
“此事,我作为见证人便可,就不参与了。”花玄雍亦倒了一杯茶水,举起,“祝两位成功。”
话音落,三人一起仰头,饮下杯中茶水。这看似十分和谐的气氛,却隐藏着一种三人心照不宣的猜忌。雪君在猜测澹台竹章为何会突然变卦、澹台竹章在猜测为何雪君对他的变卦没有一点儿反应、花玄雍猜测着澹台竹章为何会邀请自己参与此事,他难道不是一心想要自己的命么?
一顿酒宴在三人心不在焉中草草结束,双方道别后各自回转住处,雪君与花玄雍并肩行走在热闹的街头,突然开口道:“看来澹台竹章这个人确实不简单,他的及时收手是聪明之举,不然……他会不会身首异处死的不明不白啊?”
“你在问我?”花玄雍停住脚步,看着雪君,明知故问。
雪君白了花玄雍一眼,一脸嫌弃:“废话,不问你还会问谁?毕竟你是当事人。”
“哦,我想……应该不会,毕竟元泽大陆只有一个黑罂粟。”花玄雍忍笑说道,言下之意就是:睚眦必报的是黑罂粟,不是他花玄雍!
“切~但愿事到临头你真能这么做,我就不信你会那么好?”雪君不屑的‘切’了一声,挥挥袖子先行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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诈尸!时隔两年多,不知道文风和之前有没有变化,嘿嘿~
以后如果有时间的话会慢慢更新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