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雪君把嘴角一撇,微不可查地嗤笑一声:“若不如此拐弯抹角,恐怕此时此刻在下就该变成一具尸体躺在这了。”
“酒琴公子说笑了。”虽然嘴上说雪君是在说笑,但白霜行和雪君两个人都明白,这可绝对不是一句玩笑话,“酒琴公子若没有保命的手段,怎么可能只身犯险,将我单独拉到这一边来说话。酒琴公子有话快说吧,别让那些人等急了,尤其是血君血教主。”
被人看透了自己耍的把戏,雪君却仍是一派从容,她从腰间取下酒葫芦,拔开葫芦塞子,仰头灌了口酒道:“其实很简单,在下不要别的,只要白教主你的一句承诺而已,若白教主答应,在下自然有办法让那些找麻烦的人离开,包括正明禅师,布道大会照常进行,如何?”
“酒琴公子还是先把我需要付出的代价讲清楚为好,这是做买卖的基本常识不是吗?”混迹江湖这么多年,白霜行还是第一次见到居然有人能把买卖做到如此地步。
听到‘做买卖’这三个字,雪君感到一阵无语,不过,仔细想想,这的确算是一笔交易:“很简单,在下想请白教主替我到四月谷走一趟,夺取被四月谷偷盗的凌字世家至宝,绝云剑。不知白教主能否同意?”
“绝云剑?!”吃惊、震撼,白霜行万万想不到眼前之人如此小小年纪却有如此野心,居然也想在现如今最热闹的事情当中插一脚,“哈哈!酒琴公子如此想要得到绝云剑,怕是也听说过那句传言吧?得绝云者得天下,没想到酒琴公子竟有如此豪情壮志。”
迈开步子,缓缓踱至白霜行身侧,雪君和他并肩而站,面对的方向却是相反,雪君转过头来瞧着白霜行的侧脸,淡淡道:“在下并没有听过什么传言,就算那条传言是真,对在下而言,也没什么用处。在下想要得到绝云剑,只是好奇被凌字世家吹捧的犹如神兵的绝云剑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这一次,我宁可当一个鼠辈小人,也绝对不会相信酒琴公子你的话。”说完后,白霜行转身朝着方才来的方向走去,对于雪君所提出的条件,没说答应,也没说拒绝,就这么丢下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这话听起来虽模棱两可,但只要仔细琢磨,便不难发现白霜行所表达的意思,雪君最后又灌了口酒,塞好葫芦口,挂回腰间,举步去追白霜行,边追边道:“白教主就这么信任在下?就不怕在下所说的一切都是空口白话?白教主怎么就知道在下一定有办法把血教主和温护法两个人劝退?”
“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不然你也不会张口便叫出我的名字。我虽然不知道你的背后究竟有一个什么样的势力,但我却可以肯定,这一定是个可怕的势力组织。”一步一步,沉稳的脚步声回响在这条寂静的街巷当中,白霜行一边走着一边说道,时不时的还转过头来瞥一眼身侧的雪君。
与白霜行并肩同行的雪君打了个酒嗝,没再接白霜行的话,她完全没想到堂堂绯血教的幕后老大居然这么好忽悠,被她三言两语就给忽悠的团团乱转,她该说自己太具有忽悠人的天赋了吗?雪君感到自豪的同时也伴随着一阵阵的无语,她方才所说的话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一半儿一半儿,没想到越是这样的说话方式居然越容易取信于人。
再次回到布道大会的场地,雪君放眼望去,并没有在人群中发现余家兄弟的身影,她跟着白霜行的脚步,走上祭台,朝众人微一颔首道:“诸位此次前来的目的,在下心中十分明白,诸位若想替天行道,为武林除害,在下绝不拦着……”
“岳瑞麟,你!……”话出口,说到一半,白霜行突然顿住,起初,他以为雪君要翻脸,但他又仔细一想,觉得这可能是雪君的权宜之计,于是闭嘴,不再说话。
“白教主你急什么,在下的话还没说完呢。”转过头来瞥了一眼白霜行,虽然雪君的目光被斗笠上的垂纱遮掩,但还是会给人一种目光犀利的感觉,拥有一种不容违逆的霸道感觉,“替天行道、为江湖除害,这是每个江湖人的职责,份所当为。但是,任何事情都需要讲求一个证据,温护法,血教主,你们手中可有绯血教为非作歹、祸害武林的证据?若是有的话,就请拿出来吧。”
“这……”事到如今,温玉缘是愈发弄不明白这个岳瑞麟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了,他前些日子得到的消息明明就是岳瑞麟要找绯血教的麻烦,怎么今日竟来了个惊天大逆转,“方才酒琴公子将白教主叫到一边密谈,白教主究竟许诺了什么好处给你,居然让你的态度发生如此转变?”
雪君收了贿赂这事儿只要是个明眼人都会看得出来,对此,雪君也无意隐瞒,有时候越是坦诚,越是好办事儿:“呵呵,温护法你只说对了一半,在下与白教主之间并非是他给了在下什么好处,而是互惠互利的关系。白教主答应帮在下夺取绝云剑,在下则帮白教主化解今日纠纷,就这么简单。”
如此坦诚不讳地说出二人的交易,这反倒使得众人对于雪君的话半信半疑,试想,有谁会那么傻,将如此机密的交易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雪君正是抓住了人的这个心理,才敢如此大胆的将此事毫不隐晦的全盘托出。如此一来,无疑让温玉缘更加肯定雪君就是武林圣君岳无名的儿子。因为,现今这个当下,最想要得到绝云剑的人当中,岳无名首当其冲。
“小君他怎么能够为了一己之私而放任如此邪教为祸武林?这……”对于雪君的说辞,正明尚在信与不信之间摇摆不定,若是以往,正明或许不会相信雪君的话,但是这一次事关凌字世家的绝云剑,正明也不知是该信任自己的直觉,还是该信任眼前事实,“孑念,你对小君的了解更深一些,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风倚乐望着台上的雪君,沉吟了片刻才道:“是真的,也是假的。”
“是真的,也是假的?此话何解?”
“这个……徒儿也不好解释,不如等会儿让小君亲自给师父解释,那样才能解释的更清楚、详细。”风倚乐知道雪君这么做肯定有她的理由,但是他却不敢随意替雪君解释,万一解释不当,雪君接下来的事情就会很难办。
今晚之前,雪君,啊,不,应当说是酒琴公子,行走武林,治病救人,妙手回春,自然有不少人都把她当成慈悲善良的正义之人,但今晚,尤其是在雪君说出那句话之后,则有不少人怀疑她的立场问题,究竟是善是恶,是正是邪?没有人可以说的清楚,或许正与邪、善与恶,本就不能够彻底区分清楚。现在,人群中只有极少数一部分人认为雪君是亦正亦邪。
“酒琴公子要帮绯血教化解今日的麻烦?我且问你,你酒琴公子自信何来?酒琴公子凭什么要让我和温护法听你的安排?”凌尘负手而站,傲然看着雪君,他倒是好奇今日这个局面,他家主上要怎么化解。
“吾之自信,是你们所无法理解的。”明明是一句十分狂妄自负的话,但是让雪君说出来,却有一种恰得其份的感觉,不会让人反感和厌恶,“血教主今日找上门来,无非是想讨个公道,因为,绯血教、飞雪教,两教名字读音几乎一模一样,是以,血教主心有不忿,不知在下说的可对?”
“是,但那又如何?这个公道莫非你酒琴公子能给我不成?”说这句话的同时,凌尘心想,除非主上你能够做的了白霜行的主,叫他把绯血教名字给改咯,否则今日这事恐难善了。
“血教主莫急,且容在下思量一二。”言罢,雪君深吸一口气,开始沉吟起来,她现在所为难的并不是要怎么处理这事,而是要给绯血教改个什么名字好,“白教主,贵教所信仰者乃是身穿红衣的红衣女神娜拉,即为神,贵教的教名中岂能没有‘神’字?缺少这一个字就不足以彰显红衣女神娜拉的无上神威呀。”
“那……酒琴公子的意思是?”仔细想想,雪君说的话不无道理,白霜行一直以来也在纠结自己的教名,却不知道该怎么改,如今趁这个机会改一下教名,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所担心的是,如今绯血教已名扬在外,若贸然改名,恐会对本教有所影响。”
有方才的谈判基础在,此刻的雪君倒不害怕她的理由说服不了白霜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说服在场的信众:“有红衣女神娜拉的护佑,又有白教主不辞辛劳地宣教,我想,纵使改名多少次也是无法影响贵教在群众心目中的地位的。若白教主还不放心,在下岳瑞麟在此许诺,愿加入贵教,以行医救人之便宣扬教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