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吩咐说,时机未到,就一定不能拿出来。少主的吩咐,属下不敢不从,还请夫人恕罪。”说这句话的时候凌弈墨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啧嘴,心道今天一天真是让他一个人把坏人给当了个遍。
瞧着凌弈墨低头恭敬的模样,蓝秋灵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因为,对自己的主子忠心本就没错:“罢了,这也不是你的错,我也不会去追究。君儿说的这些有些道理,我这就去找宗主商量,然后按照君儿所说的去做,你在这照顾好君儿。”
“是,夫人,属下遵命。”凌弈墨拱手应是,把蓝秋灵送出房外,才又折回来,他刚一回来便看到雪君坐在床榻上,一双眼睛望着窗外蓝秋灵渐行渐远的身影,“你又在自责了,对吧。”
雪君收回目光来,唇角渐渐浮现一抹苦笑,而后叹气道:“这个世间啊,所有的孩子来到世上,就是为了折腾父母爹娘的,包括我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唉……”
“行了,你也别叹气了,先好好歇着吧。”凌弈墨笑着摇头说道,觉得雪君这个人实在是有些让人无话可说,真不知道该说她孝顺好,还是说她不孝好,“这房间里的帐子怎么全都被放下来了?也不觉得憋闷,这是谁干的?”
在询问的同时,凌弈墨已经有了动作,他把房间里所有的帷幔、帘子全部挽起,拢好,让房外的光线透过窗户和房门投射进来,房间里瞬间从一片黑暗变成被光线铺满的世界。榻上的雪君一时之间无法适应这种光线,急忙抬手放在眼前,眯着一双眼睛,待双眼适应光线后,才放下手。
“除了我那位玄雍哥哥还能有谁?对了,弈墨哥哥,等会儿你出去的时候跟他们吩咐一声,别让花玄雍随随便便进来,看到他就烦。”雪君一边说着,一边百无聊赖的靠在背后的软枕上,从身后的床头上取下来几分比较重要紧急的情报信息,随手翻阅着。
“好,那你歇着,我先走了,等会儿有人来送药,记得把药喝了,不然你这伤好不了。”仔仔细细的叮嘱一番,之后,凌弈墨才转身离开,他还得去找凌少燕一趟,以确保雪君的计划可以顺利实施。
凌弈墨走后不久,雪君便把手里的情报消息看完了,她转过身,把手里的东西放回原位,恢复原样,基本上让外人看不出来那里的东西被人动过。暮色渐深,也没人来添个烛火,房间里便又重新陷入黑暗;雪君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躺了回去,想闭眼睡觉却又睡不着,翻来覆去的,直到一刻钟后,房门被人推开,雪君从脚步声听出来是空敏儿来送药,便起身坐起来。
一片混沌黑暗中,雪君眨眨眼,明亮的眸子灿若星辰,她望着手捧汤药款步而来的空敏儿,笑道:“不错嘛,敏儿,你这丫头现在说起谎话来是越来越脸不红心不跳了,真是得到你家少主我的真传了。”
“谁跟你说,我说的是谎话?”迈步走到床榻前,空敏儿把手里的汤药放在一边的矮桌上,坐在塌边,正色道,“你真以为你的身体很好?实话跟你说吧,我刚才所说的那些是事实,你的身体除了伤势之外还有病症,而且是不轻的病症。”
雪君抬抬手,示意空敏儿不用再继续说下去了,宽大的袍袖从她的手腕滑落,露出一截手臂,显然是消瘦了不少:“别说的那么吓人,这点儿小伤小病根本算不得什么,要不了多久就会自己康复。你把药给我,让我喝完睡一觉。”
听雪君这么说,空敏儿显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然后端起汤药递给雪君,亲眼瞧着她一口一口的喝下去。空敏儿心想,她自己的医术无法确切诊断出雪君的病症究竟为何,但不代表雪君也无法诊断出来。别看雪君和空敏儿年龄相差无几,但是雪君的医术却比空敏儿不知强了多少,雪君的医术完全可以用‘深不可测’来形容,只不过,这些年来一直没有让她施展医术的机会罢了。虽说‘医不自治’,但雪君对自己的身体状况还是有了解的,怎么着也没有到空敏儿所说的可怕地步。
【两日后,鸿福酒楼——】
鸿福酒楼乃是颖都城内最大的酒楼,客流量之大那是不言而喻,上至达官贵人,下至混混地痞,三教九流无所不及。所以,雪君想要避开所有耳目,进入到鸿福酒楼之内,并非易事。但,这也难不倒雪君,毕竟雪君可以随时转换男女身份,变成女子的凌雪君,谁又能想到她就是凌字世家少主呢?故而,身着女装的雪君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走进鸿福酒楼之内,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雪君掐着时间,提前半个时辰来到鸿福酒楼早已预定好的雅间内,然后躲在屏风后面重新换上男装。如此麻烦的来回折腾,雪君都觉得烦,但却不得不这么做,归根究底就俩字儿,无奈。如今,雪君算是深刻体会到‘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句话的含义了。换好衣服的雪君悠哉悠哉地踱步到酒案前,尔后悠然落座,静待着元敏初来到。
没过多久,雅间的房门被推开,身着一袭素雅衣袍的元敏初仍旧是踏着晃晃悠悠的步子走进来,三分醉,七分癫,见此,雪君二话没说,先拍桌子:“元敏初,元大教主!没想到你还真敢来赴约,你就不怕这是一场鸿门宴,不怕有来无回?”
“凌雪君,你这学生当的是愈发出息了!见到先生,非但没有半分礼遇,反倒是横眉怒目,你究竟想干什么?”虽然有些生气,但远远还没到动怒的地步,元敏初反手关上房门,走近前来,在雪君对面的那张酒案后落座。
这一掌拍的略中,雪君贴在桌面上的手掌微微发痛、发烫,有些火辣辣的感觉,她挑眉以视元敏初,脸上没有半分笑意,和她之前玩世不恭的形象可谓天差地别:“元教主,今日本少主可不是以学生的身份来约你见面的,而是以凌字世家少主的身份来见你,你最好把这个区别弄清楚再说。”
“就算你是以凌少主身份来见我,你又有什么理由对我横眉怒目?”元敏初一边问道,一边抬手斟酒,方才心里憋的那股火气已经差不多消散,“我之前可没少帮你,你不道谢也就算了,居然还一副如此模样,这就是你凌字世家的教养?”
雪君收回放在桌面上的手掌,甩开折扇来,悠哉悠哉的摇着,阵阵凉爽的风迎面而来,舒爽无比:“理由?元教主,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有些事情你也是心知肚明。你可别告诉本少主说,姒媃公主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可以从守卫森严的凌天府中逃出来,这话可是没人会相信的。”
“原来竟是为了此事。凌少主也是知道圣天教靠什么吃饭的,人家出了银子,圣天教就有义务忠人之托,这是江湖上的规矩,凌少主不会不知道。”言罢,元敏初一举手,把酒樽里的酒水一口闷下,还不忘啧啧嘴,感叹道,“真是好酒!”
对于元敏初的回答,雪君并没有多少意外,这个答案在她的意料之中,她继续摇着折扇道:“元教主若真是手头紧,缺银子花,大可与本少主言语一声,本少主一定会念在咱们师生一场的份上慷慨解囊。要知道,这江湖上,有些银子可以赚,有些却是赚不得的,小心那些银子可是会烫手的。”
“我混江湖又不是一日两日了,什么样的银子没有赚过?凌少主这个恐吓的办法不怎么高明呢,还是换一个的好。”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雪君方才的警告,也不怕这酒菜中有毒,元敏初一片坦然自若,喝过酒之后又开始动筷子吃菜。
看到元敏初完全没把自己的话当回事儿,雪君不由得冷哼一声,然后收拢折扇,挑起额头前垂下的发丝,绕了一圈儿,慢悠悠道:“若不是本少主对此事守口如瓶,元教主,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坐在这里同本少主说话吗?估计你那位执掌江山的学生早就把你斩首示众,以儆效尤了。”
“这么说来,我还得好好谢谢你了?谢你的三缄其口、谢你的守口如瓶?”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元敏初打了个饱嗝,望着对面的雪君,醉醺醺的问道。
酷爱饮酒的雪君今日破天荒的滴酒未沾,别说是酒了,就是那些美味佳肴,她也没动一筷子,只是正襟危坐的摇着折扇,同元敏初谈话:“岂敢岂敢,元大教主的这个‘谢’字分量未免太重,本少主担不起。不过,本少主还是要奉劝元教主一句,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为与不为之间的分寸,相信元教主能够掌握。”
“哈哈!凌少主与皇帝陛下以铁血手腕杜绝了一切变数,接下来,我就算想有所作为,怕也不太容易吧?”见招拆招,互敬彼此,一个是语藏机锋,一个是弦外有音,这师生二人言来语往之间可谓是用尽心机。
学着元敏初的神态以及语气,雪君也发出一声轻笑,手中摇动的折扇缓缓停住,她用另一只手伸进袍袖,掏出一个信封和一枚玉佩,抛给元敏初:“既然知道不容易,那就不要白费力气了。这是你一直想要得到的,现在本少主双手奉上,咱们已经两不相欠,你,可以走人了。”
“啧啧,这个逐客令下的未免太不近人情。急什么?让我再喝几口好酒,不然你的银子可就要白费了,你不觉得可惜,我都觉得可惜。”元敏初抬手接住雪君扔过来的东西,也不怀疑真假,直接揣进怀里,然后继续自斟自饮,“听说你在登基大典上被燕护法所伤,至今仍在昏迷当中,怎么今日却……”
平淡的眼神渐转犀利,雪君望着元敏初,满含警告意味道:“不该你知道的不要多问,该你知道的,你不用问,本少主自会告诉你。”
听闻雪君此言,元敏初没再说话,而是自顾自低头饮酒。他觉得今日的雪君和往常他所见到的大不一样,简直可以用脱胎换骨来形容;往日的凌雪君玩世不恭、嘻嘻哈哈,整个一不学无数的纨绔浪荡子,今日的雪君举手投足间都显得沉稳内敛,有一种操之在我的气度。或许,这才是褪去伪装的凌雪君吧?这个隐忍这么多年的世家公子凌少主终于不屑继续装下去了吗?元敏初如是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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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好,第二分卷又在100章之内结束,哈哈!
下一章就是新分卷了,但是能保持更新多久,我也不确定,我家快要断网了,断网期间我只能先存稿,等到网络恢复,再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