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雪君这般的‘古代通’也对这盛大而又繁复的仪式一概不知,更不要说是花玄雍了,所以,他们两个人此刻就跟个木桩子似的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听着耳边恢弘大气的礼乐声,看着独孤临阁在司礼官的唱和声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每一步,看着这些的雪君表面上是一派平静,实则内心在不停地咋舌,如此仪式,着实让人头疼不已。
待到独孤临阁把该做的做完之后,丞相沈百川开始捧着一纸卷轴走上前,在悠扬的礼乐声中宣读祭文。辞赋严肃又大气的祭文经沈百川之口朗诵出来,伴随着阵阵礼乐声,让人不由得肃然起敬。有些时候,有些环境就是这么奇特,有一种特殊的效果,可以影响人的所思所想。就比如现在,在这庄严肃穆的环境当中,纵使不羁如雪君,也不得不收敛起一身玩世不恭的态度。
所谓祭文,无非是一些歌功颂德的表面文章,另外再加上对上天的祈愿,祈求风调雨顺云云,但雪君却不得不承认,虽然是表面文章,却也文辞高超,让她佩服的五体投地。再之后,独孤临阁站在祭台上,对着茫茫苍穹行三跪九叩大礼;朗日晴空之下,高约一丈的祭台上,身着一袭帝王冕服的独孤临阁神色肃穆,一举一动都透露着一丝不苟。独孤临阁虽然年轻,但他身上的帝王气却不知道比他老爹多出多少来,如今被这帝王冕服一衬托,更加显得英武不凡。
一个时辰之后,祭天仪式终于算是结束了,接下来是祭祖仪式,众人在独孤临阁的带领下,开始陆陆续续的进入太庙大殿,那座大殿里供奉的乃是独孤氏的先祖,颖国一代又一代的帝王灵位。就在独孤临阁刚把右脚迈过门槛的时候,突然,变生肘腋,一点银光冲着独孤临阁的面门而来,不过还好,独孤临阁自身的武功也不是很弱,他脚步一错,迅疾地闪身躲开,之后,那点银光停留在独孤临阁身后之人的胸口上。
“有刺客!护驾!——”在众人尚在呆愣中的时候,苏沐高喊一声,一众皇宫禁卫军分开乱糟糟的人群,冲到独孤临阁身边,把他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在中间,一个个警惕的看着四周。
天下杀手皆出自黑色罂粟,本着这句话,雪君走上前来,路过独孤临阁的时候瞟了他一眼,确定他没什么事之后,这才甩开衣摆,跨过门槛儿,进入到大殿之内。站在大殿中间的雪君环顾四周一圈,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之处,而且,她也并没有在这大殿里发现有其他人的气息,雪君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发出灵识,扫过大殿内的每个角落,依然是一无所获。
“怎么样,可有什么发现?”殿外的花玄雍跟着一起进来,同样的目光扫过四周,也是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这个刺客,会是谁呢?”
意有所指的问道,但是花玄雍也没指望雪君可以回答他的问题,他又往里走了几步,站在雪君面前五六步远的距离顿住脚步,只见他运起轻功飞身而起,白衣翩然间,花玄雍已然落定在一根房梁上。他扭头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一个人,但是当他低头的那一瞬,目光无意间掠过,看到他此刻所处的这根梁木上有几个崭新的脚印。
“看来这是个高手,能够在你我二人毫无察觉之下悄无声息的遁走,实力可见一斑。”话毕,花玄雍起身,一只脚蹬了一下梁木,旋身而下,轻飘飘的落定在雪君的身旁,“这件事情你准备怎么办?”
蓦地扭过头来,略显犀利的目光在花玄雍脸上扫过,雪君缓缓勾起唇角,笑得风轻云淡:“等。雍王你放心好了,那个人是逃不掉的,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把这个刺客送来的,接下来,我们该干嘛干嘛。”
“来人,把这人的尸体抬下去,仪式继续。”站在不远处的独孤临阁也听到了雪君的话,所以,他便吩咐下去,仪式照常进行。
禁卫军统领苏沐一挥手,上来两名禁卫军,把那具尸体抬了下去,然后,围拢在独孤临阁四周的禁卫军也纷纷撤下去,礼乐声再次响起,众大臣归位,各司其职,一切回归原位,就像是刚才的一幕并没有发生似的,只不过在独孤临阁的身后少了个人而已,这个人,不巧得很,刚好是先帝独孤青身边的内侍总管大人,高征。
一段小小的插曲,有惊无险,祭祖仪式算是顺利完成,这个时候独孤临阁已经是一个被上天,以及独孤氏列祖列宗承认的君王了,只待众人回到皇宫,宣读即位诏书,再举行登基大典,大宴群臣和各国宾客,昭告天下,独孤临阁就算是一个真正的一国之君了。其实雪君明白,这祭天、祭祖仪式只是整个登基大典的序幕而已,真正精彩的压轴好戏,则在登基大典的宴会上,因为那时各国宾客齐聚,其中更有颖国所辖下的各诸侯国国君,由此可见,这热闹绝对非同一般。
祭天、祭祖完毕,众人回到城内之时已是黄昏时分,登基大典与皇帝大婚不同,仪式不能放在黄昏举行,故而,整个登基大典的全部仪式流程被分为两天,第一天就是祭祖、祭天,第二天才是真正的登基大典。跟着晃达了一天的雪君回到凌天府的时候已经累瘫了,她直奔自己的飞雪居,回到房间后直接扑到床上,开始昏昏欲睡。
房门被人推开,有一个人走进来,听到这脚步声,雪君已然知道来者是谁,便也没什么反应,继续躺着,闭着一双眼睛假寐,实则,她这个时候已经没什么睡意了,完全被来人把睡意给惊跑了。脚步声渐渐走近,停在雪君的床榻边,过了会儿,来人似乎是把手里的什么东西放在了床榻边的一张小桌上,然后转身坐在床边。
有淡淡的饭菜香味萦绕在雪君鼻端,她翻了个身,睁开眼睛来,看到床边的小桌上放着一些饭菜,和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花玄雍,我说你白天在外人面前装装样子也就算了,我不跟你计较就是,但是,你现在送来一碗汤药,是什么意思?我又不是真病!”
“花玄雍……这般连名带姓的叫着,雪君弟弟你不觉得累?叫我玄雍吧,即好听,叫着也顺口,何乐而不为呢?”淡淡的嗓音、淡淡的语调,被花玄雍淡淡地说着,别提有多好听,他转身,给雪君盛了一碗粥,递给雪君,继续淡淡地道,“先喝碗粥吧,吃点儿东西再喝药,否则药很伤胃的。”
秉承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则,虽然花玄雍此刻并没有笑,但雪君却也并没有为难花玄雍,直接伸手接过粥碗,舀起一勺喂进嘴里:“我还是不明白,这药究竟是治什么病的?我又没有病,干嘛要喝药?更何况,这药闻起来就如此难闻,喝到嘴里还不把人苦死?”
“这些年以来,雪君你的医术虽不能够达到起死回生的地步,但在元泽大陆上却也能够称得上第一。这药,究竟治的什么病,你会不知道?”花玄雍伸手端起药碗,放在面前轻嗅,他先是微微蹙眉,而后又悠然一笑,他这笑容一如万千梨花绽放,飘飘荡荡,如雪飞扬。
被这一笑迷失了心智的雪君好不容易才堪堪回过神来,她晃了晃脑袋,嗅着药的气味,猜测着道:“这碗药……应该是治疗头部血脉阻塞,缓解头痛的。哦,是了,最近一段时间我的确是经常头疼,只是……玄雍哥哥你什么时候也学医了?”
“当然不是我开的药方子,而是空敏儿。”修长手指捏起勺子,在药碗中搅动几下,花玄雍舀起一勺汤药,用舌尖沾了一点,尝了尝药的滋味,不禁蹙起眉头,“的确是挺苦的,不过,良药苦口,雪君你还是忍着喝了吧。”
看着花玄雍试药、蹙眉的样子,雪君忍不住笑了起来,笑的她浑身都是一抖一抖的,但她手里的粥却十分的平稳:“哈哈哈!有劳玄雍哥哥亲自试药,真是让我受宠若惊!你说,你早这样多好,也省得我三天两头和你拌嘴吵架,把你气得半死不说,我也累的要命啊。”
“早些时候是我不知道啊,不过……”很是无辜的嘟囔一句,然后留半句话停在嘴边不说,花玄雍侧过身,一只手臂撑着床榻,倾身上前,和雪君脸对着脸道,“偶尔吵吵架,拌两句嘴,不是也挺有意思的吗?试问,在这元泽大陆上,你除了我,还能和谁吵架吵得那么痛快?谁能被你喊了滚之后还能若无其事的继续呆在你身边?除了我,应该没有第二个人吧。”
雪君往后挪了挪,拉开她和花玄雍之间的距离,然后又舀起一勺粥喂进嘴里,边吃边道:“你这个说法似乎略微不妥,你应该想想,在这元泽大陆,除你之外,还能有谁把我气的火冒三丈。我若不被气得火冒三丈,又怎么会喊着让你滚?归根究底,还是你的错。”
说完后,雪君吧唧吧唧嘴,把口中的粥尽数咽下。她不知道这粥是谁熬的,但她却不得不承认这碗粥很好喝,并且这个熬粥的人似乎是很了解她的口味,知道她不爱肉粥,所以这碗粥里连一星半点儿的肉都看不到,倒是有很多的水果,各种各样的,颜色很艳丽,衬托的一碗粥也好看得很。淡淡的水果甜味,不腻口,吃到嘴里很舒服,吃得雪君心里也泛起丝丝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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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一点儿小甜蜜情节,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