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若诗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夕阳晚景,苍白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好美的夕阳,好美的天际,比之我的世界要绚丽得多,纯净得多。胜过了那美轮美奂的霓红,也胜过了那刻意装饰的任何景观,因为,这里是纯自然的美,美得不必修饰。
“太子妃殿下,该吃药了。”司琴按时按点地给太子妃殿下端来药膳,见太子妃殿下正伏在窗前看着外面,当下大惊:“殿下,快别在那里站着,那边有风的。”放下药碗急走过来扶住依旧沉浸在晚霞的美景中的杨若诗。
“司琴,我只看一会儿就好,你连这点自由都不给我吗?”杨若诗说得可怜兮兮的,眼中还蕴着泪印。
“不是的,殿下。爷走时刻意吩咐的,殿下小产之后身子太虚弱,必须卧床休息。”司琴这次是认真的,早就听那些老嬷嬷说过了,女人小产以后要是不好好养着身子,别说再怀孩子,就是活着也是个问题了,这还了得,一定要看住了殿下。
“又是他!”那个可恶的人渣,剥夺了孩子的生命不说,现在连自己的自由都给他剥夺了:“如果我一定要坐在这里看夕阳,你又能将我如何?”执拗的性子一上来,偏就不动了。
“殿下……”司琴急得红了眼睛:“林嬷嬷说了,女人小月子一定要好生休息,若是染了风寒就怕是连命都保不住了,更别说再怀孩子了。”
“呵,染了风寒又怎样,染了风寒会让我时刻记着他对我的伤害,对我孩子的伤害!”杨若诗眼中喷出仇恨的火焰,双手不由握在一起,身子有些微微地发抖。
“殿下,您就别任性了……”司琴掉下眼泪来,一直就不明白太子爷怎么突然要打掉太子妃腹中的孩子,只是听说,那个叫作阿尹的人证实,在太子妃丢踪这段时间里,是和萧将军在一起的,所以,太子爷怀疑这个孩子是萧将军的,这怎么可能呢!
“如果你认为这样能够记住我,我到是不介意。”凌若飞一进来就见到这个死女人又耍小性儿,索性坐在桌子边斜眼看着她。
“你这个畜牲,滚出去,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一见到这个人,杨若诗更是浑身抖得厉害,恨不得一口将之吞掉,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凌若飞眼前,抬手就是一巴掌,却在半路给截下,带着整个身子倒在他的怀中,看着到象是投怀送抱一般。
“啧啧啧……”凌若飞摇了摇头,看着怀中这个还在兀自挣扎的小女人:“我才离开不过两个时辰,你就想我想到如厮地步,这以后,岂不是我走到哪里就要带着你到哪里了?”
“你滚……”杨若诗挣得浑身冒虚汗,却怎么也挣脱不得,怒目圆睁地看着眼前这个貌似无害的万恶之徒。
“还没喝药,看来,幽梦是想为夫的亲口喂你了。”凌若飞端过桌上的药,作势要喝下去。
“我自己来!”杨若诗恨恨着打掉他的手,端起药碗一仰头咕嘟嘟喝了个底朝天,啪地一声将玉碗摔在地上:“这下,你满意了?”
“嗯……”凌若飞玩味地看着那张怒气的小脸。
“满意了就滚出醉苏居,别再让我看到你。”
“不满意。”凌若飞抬手将那摇晃着的小脑袋按住,凑过去用舌尖将她嘴角的残液舐了起来,轻轻在口中回味:“果然很苦,这样,我们算不算同甘共苦?”
“谁和你这种人渣同甘共苦!”杨若诗几乎是尖叫着的。
“可是,我却可以和你一起同苦,共甘。”凌若飞的眼神有些深遂,定定地盯住杨若诗的眼睛:“你是逃不掉的。”
“……”杨若诗微怔了一下,他眼中的那种情愫到底是什么?只是一瞬间,便猛然清醒。他最会玩的就是这种游戏,先是给你个甜枣,而后再给你一巴掌。谷中温柔如水的人是他,出了谷要自己打掉孩子的人是他,怕有意外随身相伴的人是他,指证自己与人有染的人是他,亲手打掉那个‘希望’的人也是他!
“女人,乖一点没坏处的。”凌若飞见到她眼中的斗争情绪一闪而过,心中窃窃:“好好休息,不准不吃东西,不准不喝药,不准看夕阳,不准到外面吹风。”
“还不准什么,你一起说出来。”杨若诗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立刻从他的怀中脱出来,一瞬间由热到凉,纵是夏日,依旧让杨若诗感觉到了一丝寒冷。
“不准死!”凌若飞伸手拂过她散乱的长发:“不准躲着我。”不准不理我,不准不爱我,不准不让我疼你,不准不让我保护你,不准伤害你自己!
“我会每天笑着面对你,也不会死,我说了,我会等着看你死的那一天。”杨若诗弯起嘴角,有些残忍地笑了:“这样,你满意了吗?”
“相当满意。”凌若飞心里滋出苦水,脸上却带着笑意:“作我凌若飞的女人,就要面对很多的考验,这才只是个开始。”后面的路,我们要走很远的。
“太子爷,如果没有什么事,就请回荣耀居休息吧,臣妾也要沐浴休息了。”杨若诗调整了一下心态,躬身施了一礼:“放心吧,臣妾一定好好吃药,好好用膳,好好地养好自己的这把残旧的身子,等着我们共同期待的那一天。”
“你是商幽梦么?”凌若飞皱起了眉头:“你越来越不象商幽梦了。”
“我没说我是商幽梦,是你一直在说我是。”杨若诗款款地走到床沿:“司琴,去看看水准备好了吗?”
“……是。”司琴给这两个人弄得晕头转向,听到叫自己慌忙从门边退了出去,将门轻轻掩住。
“这才对嘛。”凌若飞走到床边,垂着眸子看着眼前这个笑脸相迎的女子,眉眼中已经看不出那失子之痛,完全象个受宠的女人般地笑眼如花,心却狠狠地痛了一下:如果恨可以让你坚强起来,我宁愿你恨我。
“多谢太子爷。”杨若诗用手拢了拢脑后的长发,却在脱手之机看到了余留在手心里的断发,脸上的笑容瞬间凝结成了雾气:脱发……不是说孩子三四个月的时候母亲才会掉头发的吗?我的孩子都没了,头发也会掉啊,这是不是在证明着,我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心碎如绞,握紧了手中的发丝,忍着泪,不让自己在这个人的面前哭出来。
“幽梦……”凌若飞伸出了手,想要握住那只纤细的手,却给她轻轻地躲了过去。
“麻烦太子爷出去的时候把门帮我关好,风大,迷了眼睛了。”杨若诗眨动着眼睛不让泪水滚下来,硬生生将那两汪泪咽了回去。
“好!”凌若飞硬生生收回了手,走到门口轻轻退出来,关紧了门。
“呼——”杨若诗终是坚持不住,身子一歪倒在床上,两潭泪滚滚而下:我恨你,我恨你,你杀了我的孩子,你这个凶手,总有一天,我会将你碎尸万段给我的孩子报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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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宁静而美好,一轮上弦月遥挂在树梢,静谧的夜,温柔的风,不眠的人儿静坐在屋中。
“小骞。”杨若诗轻轻地唤着。
“呜~”小骞听到呼唤才敢跑进来,最近妈咪和鸡腿帅哥都好凶哦,吓死小骞了。
“如果有一天,妈咪离开了这里,你可怎么办呢?”手轻轻地抚着小骞柔软的发毛,轻轻呢喃着。
“呜呜~”小骞不解地抬起小脑袋看着妈咪那张哀伤的脸,妈咪不会有事的,鸡腿帅哥是不会让你有事的。
醉苏居的院中,一袭白衣飘落院内。
花千树立时警觉地站起身,盯着那袭白影,当看清来人时,不禁皱起了眉头:????
夜枭在桂树上斜过眼睛看向来人,顿时惊得张大了嘴巴:??????
忘义在屋角的阴影处又藏了藏身子:半夜三更的,他来醉苏居干嘛??????
凌若昭端详了一下醉苏居的地形,一闪身便来到主室的窗前。一般陪嫁的丫头都是和主人住在里外间的,方便侍候。太子妃小产之后,太子搬回了荣耀居,那若诗一定是和太子妃在一起的。
轻轻推开了门……
“小骞,你去哪?”杨若诗正抚着小骞在那自言自语,小骞突然呜哇一声窜起来,欢快地跑出屏风外。
“小……”杨若诗站起身追过去,一道白色的影子着实晃着了自己的眼睛。
“若诗!”凌若昭激动地上前一步,当看到杨若诗苍白的脸色时,心狠狠地痛了一下:“跟我走!”一定是这个可恶的女人虐待了若诗。
“不要……”杨若诗连忙抽手,却如何抽得动。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这次我再也不听你的了,马上跟我走!”凌若昭指尖一弹点昏了杨若诗,随手一抄,将人抱在怀中,转身出门。
“呜~”小骞在屋中再次呜咽,只抱妈咪不抱小骞哦……
花千树一见商姑娘被三皇子抱出了门,当时一晕,这还了得,这不成了皇室丑闻了吗?怎么说三皇子也是太子妃的大伯哥呀,这要是让外人知道了,那还不炸遍京城啊!刚要抽身去阻住三皇子的‘罪恶行径’,夜枭的软剑无声地阻在花千树的眼前。
忘义一见太子妃被三皇子劫走,连忙往外冲,却给凌若飞按住,不禁浑身冷汗直冒:太子爷的轻功竟然如此之高,高到,在场这么多高手竟然无人发现!!!
于是,院中四个高手在场,都眼睁睁地看着凌若昭将太子妃劫持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