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对阿尹的医术还算满意么?”萧远下了早朝便先到杨若诗这边。半个多月以来,这成了他的习惯。每天早朝后,无论有多忙,都会先来看望他牵挂着的幽梦,哪怕,他的幽梦的小眉头轻轻皱一皱,他都会心提着半天放不下,而将此看在眼中的人,不只是杨若诗,还有默默无声的阿尹。
“听小梅说,一点疤痕也看不出来呢!”哪个女人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况且,是杨若诗这样的女人,那是看得比命都重的。
“阿尹就是神医,随我多年征战在塞外,医人无数。”萧远宠溺的眼神,一刻也舍不得离开商幽梦的小脸,看着她的喜,她的乐,心里也如她一样的喜,一样的乐。
“听说昨天下雪了,是吗?”杨若诗被这眼神看得有点惭愧,忙转开话题。
“是啊。”萧远不解地看着他的幽梦。
“听说后院子里的梅花开了满树,是吗?”杨若诗满眼的渴望。
“是,啊。”
“那萧大哥,我可不可以去看看梅花啊?”一颗心蠢蠢欲动。
“这要问阿尹。”萧远看向一直闷不作声的阿尹。
“多加衣服。”阿尹淡淡地说完先自出门。
“太好了,萧大哥,我们去看梅花吧。”杨若诗高兴得象个小孩子,跳起来。
“小心点,小心!”萧远宠溺地将她圈回怀中:“我带你飞过去。”
“好啊!”杨若诗紧紧搂住了萧远的腰,好熊壮哦,两只手好不容易才在他的后背上集合,商幽梦,你运气好好哦,能遇到萧大哥这样的人。可是,你的命好坏哦,没有机会拥有就离开了,唉——
天地一片茫茫如雪海,暗香却溢满整个梅园。静静矗立在雪海之中的几树梅花,正悠然地吐着芬芳,那清冽的香味,让人呼吸越发地贪婪。
梅儿自是聪明乖巧的孩子,招呼着其他人将一张铺了厚厚垫子的长凳抬来,并且抱了新为姑娘裁制的棉斗篷,而在凳子边上的石几上放了几只暖手的小炉子,万一姑娘觉得手凉还可以暖暖手的哟。看将军对姑娘的意思啊,这位姑娘定是将来的主母啰,那谁会不赶快打进步地说?
“哗,真香啊,嗯——”杨若诗脚一落地便惊呼,从一株梅树跑到另外一株梅树:“萧大哥,你看,你看,我是第一个从这上面走过去的人呢,快看呀,只有我一个人的脚印啊!”
“呵呵,是啊!”萧远凭生从未如此开心过,看着雪地里蹦蹦跳跳的幽梦,他的一颗心被幸福溢得满满得:幽梦,不论你嫁了给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心中有我,心中爱我,那即便是死了,萧大哥也是开心着死去的。只要,你快乐的,幸福的,萧大哥什么都愿意为你做,谁也不能阻止我为你做任何事!
“咳……”冷风灌进喉中,引起杨若诗的狂咳,忍不住弯下身子,舒缓呼吸。
“你怎么样?”萧远第一时间跃过来,蹲下身子扶住她的肩,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却是让杨若诗心里狠狠地一酸。
“没事!”她抬起头,眼中都含着泪,却作不在意地抹了一把:“好多天不出屋,一下子不适应。”
“幽梦……”萧远心疼地将面前的小人儿搂进怀中,下巴磨蹭着她的头顶:“答应萧大哥,无论以后如何,都不要虐待了自己,不然,萧大哥,会心疼的。”
“……”杨若诗终是没能忍下那两潭泪,窝在他的怀中不住地点头:“我一定会的,不让萧大哥担心。”
“这样,才对。”萧远扶起她,缓缓从梅树中走出来,坐到铺了棉被的凳子上。
“你有琴么,萧大哥?我给你弹手曲子吧。”杨若诗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是狠狠地一痛的。
“你会弹琴?”果然萧远似是第一次听说:“原来,我的幽梦这么多才多艺。梅儿,侍琴!”只要幽梦你喜欢的,哪怕是弹得再难听,萧大哥也喜欢。
捻起一根琴弦,杨若诗抬头望了一眼茫茫雪海,树树梅花,弯起了嘴角:
“真情像草原广阔,层层风雨不能阻隔。总有云开日出时候,万丈阳光照耀你我。真情像梅花开过,冷冷冰雪不能掩没。就在最冷枝头绽放,看见春天走向你。雪花飘飘北风啸啸,天地一片苍茫。一剪寒梅,傲立雪中,只为伊人飘香。爱我所爱,无怨愤我悔,此情长留心间……”这首歌是杨若诗很喜欢的一首歌曲。最是喜欢梅的孤傲清冽,傲雪绽放的美丽,不与旁人争,却是芳华不可一世。
“幽梦,你什么时候会弹曲子,而且,会弹出这么好听的曲子来了?”萧远就站在她的身边,定定地看住她,仿佛真的不曾认得眼前的这个人一般。相识三年,她什么时候可以抚琴,且抚得如此之好?这样的琴艺,若没有个十年功力是达不到的,并且,竟然能唱出这么好听的歌来?若说是即兴而抚,即兴而作,即兴而唱,也太过牵强了!
“萧大哥,其实,我……”杨若诗刚想说:其实我不是你的幽梦。却见阿尹出现在萧远的身后,慌忙闭上了嘴。
“姑娘的琴艺果然出众,好曲子!”阿尹拍着手,却是表情依旧无所动,仿佛在夸讲别人的话不是从他口中说出的一样。
“尹大夫夸讲了。”杨若诗轻叹,还是让萧大哥慢慢想吧,毕竟曾经很熟识,一下子变得不同,自是会晓得些问题,以后慢慢解释给他听吧。
“即然姑娘琴艺如此出众,不防我与将军雪中舞剑,姑娘再为我二人抚一曲如何?”阿尹的提议让萧远也很是兴奋,眼中都是渴切。
“好啊,那幽梦就献丑为尹大夫弹一曲。”杨若诗重新坐定。
“将军,请!”阿尹从腰中抽出软剑。
“呵,好。”萧远为杨若诗披上一件厚斗篷,这才退出去十步开外,一探手,软剑应声而出。
两条人影便交错在梅前雪地之上。或空中,或雪上,两条身影分分合合,软剑相击声凤鸣龙吟般悦耳动听。杨若诗心里惊叹,萧大哥能拜护国将军,武功定然不是泛泛,那这位看着有些病怏怏的阿尹大夫竟然有着如此高深的武功,看那跳跃飞纵的身姿,婉如雨燕凌空,又似惊鸿掠水,瞬间变幻十几招,若不是手中抚琴,杨若诗定会为之拍手叫好,原来,电影中那么悉心地排练,也不过是九牛一毛,那些加大了制作手法只为吸引眼球的特技,与这真实的切搓相较,简直是云泥之别呀。
“沧海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世知多少,清风笑,竟惹寂寥,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啦……啦……啦……啦……”
萧远内心即惊又喜的,原来相别一年之后的幽梦竟然练成了这么好的琴艺。笑看天下,怒马扬沙,浮沉随浪,涛浪淘尽红尘俗世。幽梦,你是在暗示我,红尘俗世皆可抛,笑望烟雨遥吗?
如果杨若诗此刻知道萧某某是这份心意,定会吐血!果然,有些事情,是越描越黑的!
“啪啪!”收住剑势的两个人分落在杨若诗的两侧,阿尹拍着手:“这一首好歌,应此情此景真是锦上添花,不过,听这曲子象是有相和之器,不知,姑娘可否也教阿尹抚这曲子,日后,与姑娘同秋唱晚,岂不是更美哉?”
“好啊,幽梦也只是随意而抚的,到是尹大夫不要见笑才是。”头痛,你凑什么热闹,看萧大哥的眼神,这曲子啊,怕是白弹了。
“弹了两曲,幽梦累了吧?我们回去,你身子还没有大好呢。”轻声诃护中,扶起那个娇小的人儿,踏着浅雪,整理着阳光般的心情向正院走去。
身后徒留阿尹眉头越皱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