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监狱大门里,走出了一位依然年轻却多了些沧桑的年轻人。他提着一个轻便的袋子,没有回头,快速的奔向了回家的方向。三年了,他都没有回家,他那可怜的母亲,直到他出狱的那一刻,他才知道——他母亲失踪了。
他第一时间回到家里,家里安静的到处落满了灰尘,一看就知道没人住很久了。院子里那一盆他走时开的好好的天堂鸟早就已经枯死了。愧疚和痛苦撕裂了他,他重重的跪在院子里,对着半开的破旧的堂屋门大哭:
“妈……儿子回来了……妈……我是骅子……你快出来啊……求求你,你出来接儿子回家……妈,骅子回来了……骅子再也不离开你了……妈……对不起……对不起……是儿子对不起你……”
他的呼喊声悲惨而凄怆,周围的邻居纷纷闻声赶了过来。大家见他回来了,都十分高兴却又同情,七嘴八舌的给他讲述着他不在的这些日子他母亲的生活。他擦干眼泪详细的问着母亲失踪前的一些情况,也用心的记着大家提供的线索。过后,他跑到当地派出所询问,但民警都没能为他提供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接下来的几天,他疯了一样在他所能够想得到的地方到处寻找,到处张贴寻人启事,可还是一点线索也没有。
夜里两三点,体力早就透支的他迈着沉重的步子依然徘徊在清冷寂寥的街头,手里还捏着许多没有发完的寻人启事。这种蔓延到四肢百骸的绝望和心痛是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杀人的时候,疯狂的思念林紫阳又得不到她一点消息的时候,在监狱里被狱霸欺负又无法还手的时候,渴望自由却又身陷囹圄的时候……那么多人生的最灰暗都抵不过这一刻——母亲生病失去音讯的恐惧和绝望。
“妈……我是骅子,你在哪里?你快点出来啊……求求你,告诉我你去了哪里?妈……妈……”喉咙已经嘶哑,他像个无家可归的幽灵一样游走在大街小巷,可怜的寻找着王芳的身影。而他这样狼狈的模样也被在几百公里外的李亮通过手机视频尽收眼底——因为从他出狱的那天他身后就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他。
终于,筋疲力尽的他靠在路边的电线杆上然后又慢慢的滑坐在地上,脸上的泪水和汗水已经分不清了,他低下头,麻木的发着呆。
忽然,一双黑色的皮鞋映入他的眼帘,他木然的抬起头,仰望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子和他身后的两个黑衣男子。
“肖骅,你好!”老谭温和的低头与他对视。
“你是谁?”
“我是来带你去找你母亲的!”老谭递给他一张照片,
“妈……”借着昏黄的灯光,肖骅一眼就认出了照片上的那个女人,照片右下角有着很明显的拍摄日期,那是几天前拍摄的,那就是说……他来不及思考太多,大喜过望的一把抓住老谭的裤腿,急迫的问,“我妈在哪里?你手上为什么会有她的照片?”
“肖骅,你放心。”老谭蹲了下去,与他平视,缓缓的说,“你妈在李哥那里,半年前你妈流落在省城街头,是李哥发现并把她带回家好好照顾的。你看照片也应该看得出来,她过得很好!”
“李哥?哪个李哥?”
“就是李天的哥哥,你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吧!”
肖骅愣了一下,但马上,他就冷静下来:“带我去见李哥,我要见我母亲!”
“不急,你回去收一下必要带走的东西,你这一去应该不会回来了吧!”
“好!”
没有迟疑和退路,肖骅再次一头扎进了命运的漩涡——而他,才恢复自由没有几天!
半夜,肖骅收拾了拎着那个轻便的袋子坐上了老谭的车,车窗外漆黑一片,高速路两边的村庄偶尔透着一点星光,他想过无数遍的重新开始竟然又是奔赴一条黑暗之路。
——紫阳,你还好吗?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