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焰亲切温和的声音中，带着少许的低沉，传进萧逍的耳中，但是萧逍，内心深知自己无法顾及百里焰的问题，虽然这一刻她想告诉百里焰：希望或者绝望，常常不会来源于他人，而只是自己的心。
痕四紧紧拥抱着萧逍，失而复得的喜悦在心中还来不及漫延多远，立刻便被萧逍此刻体现出的虚弱所惊骇到。
“萧逍！”痕四猛然大吼一声。
陷入半昏迷中的萧逍一惊，在瞬间又清醒了些般，她半睁开双眼，看到痕四担忧的面容，紧张的眼神，这是她未曾看到过的另一面痕四……有一点陌生，但让她心安，又让她莫名满足，凝视着痕四，萧逍浅浅的对他微笑了起来，笑容那么美，却没有往日的生机勃勃，反而更加显示出她的无比虚弱，仿佛她的笑容，都在告知他：她就要离去了……
“萧逍，不要放弃我，你说过绝不会让放弃我！”痕四低沉的开口，语气有着无比悲怆，萧逍衣领上仍然未干的鲜血异常的刺眼，仿佛世上最为锋利的刀剑，毫不留情的刺进痕四的心中，迅速就地盘腿坐下，痕四扶着萧逍，刚准备运气渡些内力给萧逍，却听到萧逍无力却焦急的开口：“不许你这样做！否则，你我永远走不出支流……”说着话，她又一阵猛咳，一大口鲜血随着她的咳嗽飞溅而出，喷在痕四胸前，染红了痕四整个胸膛。
不远处百里焰看着这一幕，原本半躺着的身子又缓缓坐起，紫荆已经掠至他身旁，似乎刚要吩咐抬软榻的四名男子离去，却见脸色发青的百里焰抬起一只手，阻止了他出声，紫荆忧心的看了百里焰一眼，只好作罢。
另一边，季如秋踏上前一步，却被凤齐由后面扯住衣袖，他回过头，却看到凤齐正冲他缓缓摇头。
四周，重新陷入诡异的安静中，只有痕四发出又一声大喊：“萧逍！”
他用力抱紧着她，却莫名不敢违逆她的话，只是道：“如果不能带着萧逍安全的离开支流，那么对痕四来说，离开支流又有什么意义？萧逍……若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若知道你会被这样的折磨，我……那一日，我不会放开萧逍，不会只是带着上官掳离去……”
“你会……”萧逍却笑，“痕四，我想你会，你哪怕预计到了有今天，我想你仍然会……”
“萧逍是不信我？”痕四痛楚地问，这一刻，他很清晰：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即便这一世都会对臭小子心怀内疚，哪怕需要他用生命去臭小子面前赎罪，他也宁可选择萧逍。
“你不会放弃上官掳，因为你不能做到和他同生共死……我想，你会比较愿意和我同生共死……呵……所以，你不能放弃让上官掳活下去……”萧逍笑道，那一日，痕四只有回忆，只有十六前的臭小子，没有她。回忆起十六年的往事，那种悲伤，在当时应该占据了痕四的一切思维，所以，如果一切可以重来，痕四的悲伤会依旧，选择也会依旧，不会有何改变。
这个事实会让萧逍悲伤，但，痕四遇上臭小子，比遇上自己早了十六年……这是无法改变的事情，痕四对她，对臭小子，到底用情谁深谁浅一些，或者不会有谁知道真正的答案，但在十六年前，痕四可以为了臭小子去死；然今天，痕四回忆起了一切，却仍可以为了她陷入支流城；这，便已经足够。她和痕四，相识真的太晚……可是能够遇上，萧逍却觉得已经是幸运。
“痕四……走吧……”萧逍轻声道，语气温柔。
“萧逍……要真的能够一直坚持下去才行……”痕四低声回应道，抱紧萧逍，他缓缓站起，动作虽然缓慢至极，但浑身上下凝聚着的杀机无限，对于那些黑衣死士而言无妨，但对于季如秋和凤齐身后的手下而言，这种杀机极为骇人，不自觉中，他们已悄然退出两步。
凤齐虽然没有回头，但也知道身后那些手下已经悄然退出数步，他眼神掠过痕四和萧逍，瞟向软榻上的百里焰，没多久，便拉着季如秋的衣袖，他亦往后退去。
季如秋一脸严肃表情，虽然眼神中闪烁而过疑惑，但并没有抗拒凤齐的举止。
百里焰目不转睛的看着萧逍，无视五脏的绞痛，亦无视痕四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慑人杀机，他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萧逍，好一会儿之后，他笑道：“我一直妥协，所有的排兵布阵皆被压抑，只因为我心中满是恐惧：若丫头真的宁可一死，也不愿意留下，也要追随痕四而去……我又该如何……现在，我却突然想，或者，丫头死去，才是我痛苦的终结……丫头，我百里焰自始自终不认为自己曾犯过错，可现在，我知道我真的错了。”
萧逍不语，只是回视着百里焰，极淡的笑着。
“丫头可曾有过这样一种体会：明明舍弃整个天下只为得到的、原本看似触手可及的一样东西，却在眼前，却在自己的手指间，眼见着慢慢的将滑落而去，那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那种无能为力的痛苦折磨感……丫头有过这样的体会吗？”百里焰凝视着她，慢慢又问。
萧逍仍然极淡的笑着，看着百里焰，她慢慢吐出两字：“不曾。”
不曾……吗？或者不曾有过，或者有过但不会这般强烈……可是百里焰的悲伤，她却身同感受，她能够了解百里焰的悲伤，但，她无能为力，她为百里焰的执着心疼，但，她还是无能为力。她甚至无法同情百里焰，因为对于百里焰这样的人来说，他会根本不屑同情。百里焰要的，她给不起。
“极好。”百里焰笑了起来，虽然是笑容满面，然更加铁青色的脸，早已失去了往常的亲切温和，他笑容有着一丝阴森，笑声中则带着一丝绝望的狠戾，他又重复了一声：“极好！”“唰”的一声，他扇开手中折扇，原本白如雪的纸扇，却被溅上无数朵血红色的花，在惨淡的阳光下，莫名透露出无限恐怖寒意。
“唰”的又一声，整齐而响亮，痕四和萧逍只觉得眼前一暗，不过眨眼功夫，再看四周时，一切已经风云突变！
“呼呼！”声不断此起彼伏，四周，一道旋转不休的铜墙铁壁呈一个圆形将他们两人包围，圆弧不大，但高度却极高，且下面稍微宽敞，而越往上走越是狭隘，最上方虽然有一个小口子，但根本无法容一个人通过。
“痕四！”
“石头！”
他们的耳中，听到了星影和仇大山紧张的呼唤，然痕四和萧逍来不及回应，便听得“铮！”的数声，那旋转不休的铜墙铁壁中，高低各不相同之处突然射出灼人眼眸的极亮光点，然后便是“咻”的数声，由高低各不相同的地方，飞速射来无数利刃。
痕四搂紧萧逍，将她护在怀中，另一手以掌力将射来的利器击落，然而“咻咻”声不断，利刃被击落无数，又有无数飞射而来，且越来越多，渐渐的，就像天下大雨，呈一片密密麻麻状态……而恰在此时，又听得“轰”的一声，上方高处的小口子忽然被人撕裂般变大，然而却不见得是好事，因为由暗变明后，紧接着是一片火光……上面，竟有两个身着大火的黑衣死士俯冲而下！而又一声“轰”，在两个身着大火的黑衣死士之后，又有两名身着大火的黑衣死士相续着俯冲而下！而上方被撕裂的口子，又“咻”的一声重新缩回原形。
“痕四，别管我，你冲出去！”在忽然之间，萧逍心中有着这样的呐喊，可是她并没有真正喊出来，只是咬紧了牙关，在突然间她却领悟到：若是需要她的舍弃，才能换来痕四的活下去，她愿意舍弃，即便未来的岁月会非常痛苦！
痕四更紧的环抱住萧逍，上方的火光刹那间已落向他们头顶，浑身着火的黑衣死士手持利箭朝他们刺来！痕四微仰着头，冷漠的眸子里，闪烁出某种坚定的信念。
他不愿意放弃萧逍，哪怕萧逍死，也不愿意放手，这一刻，他那么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自私，却无力自责，因为他莫名的坚信着：萧逍，会乐意陪着他，即使碧落黄泉。
然而，“痕四，我不想死！”萧逍忽然用尽全力，大声说道。
痕四似乎愣了一下，但很快回答：“我不会让萧逍有事。”他说着话，冷清的眸子仍然锁定在迎面扑来的黑衣死士，眼见利箭就要刺来，却在突然间，只听“铮”的一声，一道亮光划过他们的双眼，飞扑而来的四名黑衣死士，竟又以同样的速度和姿势被弹回半空，上方高处的小口子再次被撒裂变大，那些原本如雨点般落下的利刃，徒然全部消失，一切，变成安静。
被痕四搂在怀中的萧逍，微微转动身体，她将脸贴近痕四怀中，伸出双臂抱紧了他。
她将他抱得那么紧，仿佛失去之前的极度难舍……不知为何，痕四心中竟闪过不怎么好的念头，让他的心狠狠颤动了一下，刹那间疼得很厉害。
“呼呼”数声，将他们包围的铜墙铁壁，不知何时散尽，无影无踪。
一切，明明已经发生过，却仿佛不曾发生过。
仇大山和星影看到他们两人平安无事，不由得同时一脸欣喜表情。
“萧逍……”痕四低声轻唤，心中的颤动竟无法再制止。
用力抱紧着他的萧逍，慢慢将脸由他怀中抬起，她微向上仰看着痕四，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浅笑，却没有开口回应痕四。
“丫头不想死？”不远处，软榻之上的百里焰温和的问，原本阴冷的表情，慢慢的冰释溶化，他看着萧逍的后脑勺，眼神渐渐露出少许无法掩藏的痛楚，“丫头已是如此脆弱，不堪一击，却还要倾尽一切的想要保护好他？丫头不觉得，你与他的位置原本应该互换才对吗？痕四才是男人。”
闻言，痕四冷淡的看向百里焰，却没有回应反驳。
萧逍无语，她慢慢松开抱紧痕四的双手，慢慢转过身看向百里焰。
她脸上虽然仍然有着淡淡的微笑，可眼底深处，却有着从所未有过的伤痛甚至是空洞……百里焰凝视着她，五脏的绞痛蓦然加重几许，甚至痛到他连坐着的力气都要失去般，可是，更加无力的，其实是他的心情。
“丫头可以好好的活下去，不会死；所有人都可以好好的活下去，只要丫头不死。”百里焰缓慢的，一字一句地又道，他的语气极为深沉，仿佛是在保证什么。
闻言，萧逍蓦然一笑，仿佛有些自嘲般。
“丫头，你过来。”百里焰道。
萧逍无语，却真的朝向百里焰的位置迈出一步。
“石头！”星影猛的一声大喝。
痕四下意识的迅速伸手抓紧了她，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但看着萧逍的后脑勺，他冷淡的眸子迅速变得有一丝慌乱起来。
“石头，为什么突然要放弃？你要相信二少……”星影道，但话到一半，却又咽回喉咙。
“在场的各位，只怕没有谁比丫头更能够清醒的认识现实吧？”百里焰微有嘲讽的轻笑起来，他瞟了星影一眼，眼神又很快掠向痕四，最后又落回到萧逍脸上，“丫头如果不是非常的清楚了，又怎么肯妥协？痕四，只要我想，痕四今日只能死在支流，这就是现实。”
“死并不可怕。”痕四淡淡道，他并非要驳斥百里焰，他只是想说给萧逍听。
“死确实不可怕，可怕的是：两个想要在一起的人，却是连死在一起的机会也不会有！”百里焰冷笑道，“痕四，你虽然内力受损极重，但不得不承认你仍然有挣扎反抗的能力，然而，结局仍然是早就写定的，所以又何苦再折腾丫头？”萧逍想让痕四活下去，所以，萧逍只能选择妥协和留下，但痕四不肯放手，萧逍心中便会有犹豫和挣扎，但百里焰，害怕萧逍会在心中犹豫和挣扎，害怕最后，萧逍会为了痕四真的放下一切，哪怕是痕四的生死。
痕四用力握紧萧逍的手腕，看着她消瘦的背影，却始终不见她回头看向自己，痕四眼中闪过更深沉的痛楚：他，真该死，不是吗？
“我以为萧逍决定的事情，就不会再有任何改变，我不认为我看错了萧逍。”痕四轻声道，“并非是萧逍不想死，只怕，是萧逍不想痕四死，对吧？”
萧逍没有回头，只是微微将脸抬高了些，她淡淡的笑着，目光并没有焦点，仿佛穿越过一切，带着一丝迷离：“你怎么想不重要，现在，现实是你没有能力带我离开，而我，想活着。所以……请你松手。”
痕四并没有松手，他静默片刻，淡淡道：“如果不能带萧逍一起离开，痕四不会活着离开支流，但痕四死去之前，一定会放开萧逍的手，不会让萧逍陪我共赴黄泉，所以最后……想活着的萧逍，一定能够活着。如果这是萧逍的心意，我……一定再也不违逆。”
萧逍无语，怔忡的站在原地，很久后，才黯然神伤地问：“你们两个人……是否觉得这般逼迫于我是件很有趣的事情？”折磨她，让她痛苦，举着喜欢她的幌子……人或者只有到了真正的绝境，才能体会出最大的无奈和难以决择的矛盾。如果可以，她宁愿没有选择……她的思绪有着从所未有过的混乱，想和痕四离开，又害怕痕四真的会死在支流。她向来明白而且坚定自己下一步该如何走下去，但这一次，她却无措到彻底。痕四内力受损过重，绝对不是百里焰的对手，而且百里焰强悍的，不仅只是自身的武功，还有他的那群手下及排兵布阵。尝试一回，已经足够。
“能够逼丫头的，只有丫头自己吧？”百里焰却浅浅笑道，“我倒是能够体会出丫头内心的挣扎……因为丫头令我，有过同样的挣扎。”
“所以百里焰，要对我还以颜色？”萧逍轻笑出声。
“还以颜色？根本就是只有丫头如此待我吧？”百里焰反问。
听他这么说，萧逍却又不语，她沉默了一会儿，慢慢转过头看向身后的痕四，片刻后，笑问：“再也不违逆么？那为何偏偏一直违逆，此时，此刻。”
“萧逍在违逆自己，所以我违逆萧逍，这样，就算不得违逆。”痕四回答。
萧逍闻言，又变得静默不语。不远处，百里焰打量着她，苍白到异常的脸，一双清亮的眸子渐渐锐利了几分，萧逍，她挣扎得太久……百里焰心中忽然有着说不出的莫名恼怒，压抑五脏的绞痛，他忽然朝远处一挥手。
紫荆似乎大吃了一惊，想要出声阻止，但显然他反应仍然慢了半拍，他的嘴巴只张大到一半，声音还未冒出，便听到远处人群中发出一声凄厉惨叫。
原本很安静，这一声惨叫突然凭空冒出，自然突显出极大的刺耳。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萧逍也不例外，她扭头，看向声音传来之处，看到半空之中，一条黑色的影子像片落叶般飞舞，围绕他四周的，是落花旋转一般的鲜血……
那么远的距离，百里焰不过只是挥了个手罢了……萧逍又扭头看向百里焰，她表情未变，且轻声笑道：“你这又何必，震慑了我，难道自己不必承受后果的么？你的五脏……”她突然止语，仿佛意识到自己失言，垂下眼眸，她轻咬了咬下唇，看似有着懊恼。
听了萧逍的话，紫荆很是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他当然不会注意到，不远处的凤齐，则把打量的眼眸投向了百里焰，眼底飞速掠过一道若有所思的光泽，含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喜悦。
“丫头，没有我承受不起的后果，只有我不能接受的结局，你可明白？”百里焰淡淡问，说着话，他突然再一挥手，却无声无息，仿佛他什么力量也没有使出，然，一道光与影的交替之后，他身旁，却多出一个人：仇大山。
而仇大山甚至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眨眼间便已经乾坤大挪移了，所以他看着萧逍的表情并没有多少改变，直到他突然看到更远处正对望着他的星影，仇大山这才脸色大变，猛的一扭头，便看到了身旁近在咫尺的百里焰。
“啧……”仇大山总算后知后觉的惊出一声，他身形一摆，看起来是想飞身溜走，但试过之后，才发觉一道深不可测的内力将他困住，顿时他整个人愣住，同时也明白，人外真的还有人，天外也真的还有天，他在深山里做了二十年的井底之蛙……且还一直沾沾自喜，他注定要成为萧逍的负担……
“一个痕四不够的话，丫头，再加上仇大山，又如何呢？”百里焰问。
萧逍不语，只是淡淡的浅笑着。
“我一直，不想去碰仇大山，因为他是丫头的师傅，也因为于我而言，他谈不上是对手，我一直，不愿意丫头因此而轻视我，”百里焰道，“可是人心总是很奇怪，当越来越绝望的时候，不怪自己是在强求，却恨苍天不长眼，甚至恨丫头的心太冷太硬，所以想要把丫头彻底的毁灭，可……活生生的丫头摆在我的眼前，我无论如何又下不了手……这种痛苦和矛盾，丫头永远不会知道才对。”
萧逍看着百里焰，表情和眼神依旧，似乎并不为百里焰悲怆的话语所动容，她没有看仇大山，只是安静的看了百里焰好一会儿，这才道：“我一直以为，百里焰不会脆弱，更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表现出脆弱一面，你，会后悔。”
“我不会后悔。因为……丫头……”百里焰安静的回视着萧逍，不知是五脏的痛楚，还是感情的痛楚更甚，百里焰的眼眸中，满满的全是伤痕，“因为，丫头，我爱你，很爱你。”
萧逍或者没有预料到百里焰突然如此直白的说出这番话来，她呆住。
全场呆住，没有谁开口，四周静得连根头发掉落在地都听得到。
星影同情的看向百里焰，这一刻，他突然不那么责怪百里焰的强求了。就是痕四，脸上都露出了一丝复杂表情。
“丫头，把你的心留给痕四，把你的人留在我身边，这样可好？”百里焰并不关心四周的人正用什么惊讶的眼眸看自己，他的眼底，此刻始终只有萧逍的存在，“虽然所有的人都不会开心快乐，但，我便是如此自私自利，而且，有这样的能力自私自利。”
“我留在支流，这是百里焰最终想要的么？”萧逍黯然问。
“丫头留在支流，这是我想要的。”百里焰回答，微缓了一下，又接着道：“痕四，再加上仇大山，丫头，这样的理由，我若向你求亲，够了么？”
“哈哈……！！”蓦的一串大笑，不是别人，正是星影发出来的，他看起来笑得确实很开心的样子，瞟着萧逍，星影笑道，“石头啊，事不过三，你准得再被某个人逼一次婚！但是，别答应他！根本就是对二少的侮辱嘛！”痕四再不济，也不至于沦落到需要萧逍来牺牲自己才能得以保全。
萧逍并没有开口，因为有人比她更快的开了口。
是痕四。
“真正能够侮辱我的，不是百里焰，也不是萧逍。”痕四淡淡道，他没有说出后面那句：而是我自己。
百里焰冷眼看着痕四，没有回应。
痕四则继续道：“想抢我痕四的妻子，杀了我并不够，将我碎尸万段仍然不够，百里焰，萧逍不喜欢你，你所有所作所为，便不会有想要的结果，最后只会让你伤得更重。”他的话音落下，便见“咻”的一下，一道白影已晃出。
只是一个瞬间，所有人甚至都还没有眨眼，两道身影已经破空而去，交缠在了半空。
当仇大山发现萧逍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时候，还以为是百里焰把萧逍也逮了过来，但大惊之下再看第二眼后，才知道是自己不知何故竟脱离了百里焰的控制，到了萧逍面前。
“啊……”仇大山有点受到惊吓的想要喊出声来，却被萧逍制止。
“师傅，闭嘴。”萧逍虽然淡淡笑着，可眼底深处却是有着一丝严肃和正经的。
仇大山赶紧了闭了嘴，回头瞟了一眼半空中战得天地色变的两人，凭他的眼力，他已经看不清谁是谁，只是知道那两个人，一定是痕四和百里焰无疑了。
“石头，要我说，他们两个人十之八九都是妖孽！”仇大山惊魂未定，虽然被萧逍告之要闭嘴，还是忍不住小声嘀咕起来，“这一来一去，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要他们是人，哪能有这样的速度……”
“师傅，我若不是体内被植入冰丝锁穴，我若不是被百里焰废过武功，我的速度，其实更在他们之上，莫非我也是妖孽啊？”萧逍轻笑。
“呃……”仇大山愣了愣。
不远处的星影趁机已经窜到他们身旁，瞟了远处半空中战事正酣的两人一眼，星影问：“我们现在，就这样干等着？”
“要不然呢？”萧逍反问。
“我……不知道。”星影讪讪地回答，萧逍的表情，有点遥远，令星影突然觉得很是陌生，也很担忧。
“五百招之内，痕四会输。”萧逍没有看星影，却很明显是对星影说话。
“石头为什么这么肯定？二少虽然内力受损极重，但……”
“痕四的内力受损极重，剩下不到三成，而百里焰，练的是极邪武功，现在，恰是邪功的临暴点，所以，痕四敌不过他五百招，很正常。”萧逍淡淡回答。
“石头，好像什么事都很清楚，这真是让人有点匪夷所思。”星影摸了摸自个后脑勺，“但如果真的这样，二少敌不过百里焰五百招，那怎么办？”
“等痕四输。”
“啊？”星影看起来傻了眼，他盯着萧逍，眼睛一眨不眨。
萧逍终于看了星影一眼，略有严肃的眼眸温和下来，脸上露出淡淡的天真笑意：“我也很想有人在这种时候，替我指点江山……可是星影，我该死的迷茫无措，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来化解现在面临的难题……”
星影仍然是一脸傻住表情，瞅了一眼远处半空中风卷残云、飞沙走石一般的战场，又瞟了仇大山一眼，最后看向萧逍：“要么石头妥协保住他们俩，要么石头一意孤行……却牺牲你们仨？”
萧逍淡淡一笑，道：“也许，有时候真的牺牲起来时，只需要牺牲一个，便足矣……”她说着话的同时，目光忽然掠向仇大山。
仇大山倒是很默契的看了萧逍一眼，却不置可否，白胡子翘了几下后，又很认真的把视线挪向远处半空中大战的两条纠缠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