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师兄,现在你一定很困扰……”雨青轻声回答。但那是在所难免的。
痕四没有回应,只是怔忡的站着,冷淡的脸上,冷淡的眼眸,看似平静,然而眼底深处,心底深处,却呼啸而过诸多的杂乱情绪。
“雨青,你真的觉得,忘掉就可以重新开始么?”
“忘掉,并不代表可以重新开始,只有放下,才能够重新开始。”
“我不会放弃痕四,但我不知道,有一天他会不会放弃我。”
萧逍那一夜说过的话,蓦然响起在雨青耳旁。雨青不由又看向痕四,很想问,十六年过去了,臭小子最小的孩子都已经十三岁,二师兄你还执着什么?你也说过喜欢萧逍,虽然突然间恢复了记忆,想起了和臭小子的一切往事,但为何就不能放下已经逝去的往日,重新开始?你到底把萧逍置身于何处?
可是雨青问不出口,十六年前,那么执拗的痕四最后为了臭小子能够活下去,愿意忍痛放手,甚至为此险些失去生命,那样的感情,到底有多浓多烈……只怕不是说一声放下就可以放下的,如果记起后能够轻易放下,这个人,也就不是痕四了。
如果所有人的感情,都能像他和红姑一样,两情相悦,愿争朝暮……那又怎么可能?
两人各怀有心事,一同陷入沉默中,静静的沐浴在冬日的阳光里。
很久后,痕四忽然仰头,微眯着眼眸迎向朝阳:“今天的天气,似乎很好。”
“是啊。”雨青微愣之后,应道。
“我要去一趟支流城。”痕四又道。
闻言,雨青又一愣,他心中蓦的闪过一丝希望,痕四并没有忘记陷在支流的萧逍……他不禁微微有所振奋,道:“二师兄要去支流,我当然支持……三天后我陪二师兄……”三天后,痕四的功力虽然只能恢复到五成,但萧逍武功不弱,以他们三人之力,离开支流城并非难事。
“不,我说的是,我现在就要去支流。”痕四打断他。
雨青听了,不由沉默了一会,然后才问:“二师兄如果坚持,我绝无二话,不过,只剩三成功力的二师兄,就算去到支流,又能做些什么?”他不认为百里焰会客气的将萧逍拱手相让,“二师兄昨天既然把石头留在了支流城百里焰的身边,而百里焰居然奉上马车送二师兄你们离开支流,我们大家就应该明白,石头虽然陷在支流城,但并无生命之忧……二师兄,如果想一击即中,顺利救出石头,你就必须耐心等待,直到二师兄的功力至少恢复到五成……”
“‘最迟明日,我来找你’,离开时,这是我对萧逍的承诺……如果做不到,我对萧逍,心中只会觉得更内疚。”痕四道。
“内疚?二师兄,如果你只是因为内疚……”雨青心中升起的希望瞬间变成了失望,“我想石头,要的不是你的内疚,二师兄,对石头,只有内疚么?”
痕四却只是沉默着。
“二师兄,是否忘了前天夜里,红姑和你说过的话。”雨青问。
痕四微微侧头,看向雨青,眼神仿佛在问:什么?
“如果喜欢萧逍,就不要伤害她。有的时候不去珍惜,等失去了之后,你想珍惜,也没什么可以让你去珍惜了。”雨青把千雪说过的话,一字不落的重叙了一遍。
“原来雨青的记忆力也很好。”痕四轻声道。
“当时二师兄说什么?说你喜欢萧逍;说你希望记起从前的一切,只因为,你想让萧逍知道,就算你记得从前的一切,可你喜欢萧逍的感情依然如故,不会因此有所改变。”雨青道,“现在,二师兄,你已经记起从前了。”
痕四不语,眸中却无法掩藏的闪烁出深沉的痛苦之色:“我不知道,雨青,我不知道……现在,我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自己,何况面对萧逍……”
“那二师兄知道什么?”雨青问,“雨青从来没有预料过,二师兄竟也有这么软弱的时候,想想十六年前,二师兄不过十四岁,但只要关系到臭小子的任何事情,二师兄几乎就没有犹豫过……不曾理会过该如何面对,是否能够面对,只知道一味的付诸行动,无论对错。”
“雨青,真正想说的是什么?”痕四问。
雨青沉默着,很久后,才缓缓出声道:“如果二师兄因为回忆起一切,所以……要放弃萧逍,请二师兄放弃得彻底一点,最伤人最无奈又难以愈合的,是藕断丝连的痛。”顿了一下,又道,“一刀毙命的死,总强过被千刀万剐的死。你被情所伤过……应该明白。”说完后,雨青却又怔忡,或者,痕四不会明白,因为当年,臭小子从未给过痕四希望,对痕四的拒绝,从来都是很彻底……他正怔忡间,便见痕四身形忽然一晃,一缕白色已经往半空掠去。
“二师兄!”雨青立刻足尖一点,将他由半空挡了回来,“急着去支流,只是因为对石头的内疚吗?如果这样,为何不能等三天后我和你一同去支流?给你自己一点时间,也给石头一点时间……怎样?”
痕四垂下眼眸,望着路旁枯黄的草根:“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只是站在这里,去想萧逍现在的难过。雨青,我在意……可是无论我怎么做,为何都只会觉得痛苦……”
“我想,也许……其实二师兄还是喜欢萧逍的。”
“我……还是喜欢着萧逍,可是想起小小,我又没有办法抑制心中的疼痛;甚至,我会觉得背叛了萧逍,亦会觉得背叛了小小……”他对她们,都曾经说出过‘永远’,可现在……他又能和谁永远,又能给谁永远?回忆中有关小小的一切,仿佛发生在昨日,清晰可见;然而和萧逍相遇后的种种,却更是千真万确就是发生在昨天、前天再前天……甚至更加的清晰可见,他无法抹去,不舍抹去……他的生命中,原来还会在意除了小小以外的另外一名女子,那么十六年前,他不顾一切,想要得到小小,而对小小做出的伤害,对上官邪风造成的伤害,又算什么?讽刺他曾经的痴情?嘲笑他曾经的不悔?
往事难追忆……如果他现在能够完全放下萧逍也罢,然而却有牵挂;如果他现在完全只喜欢萧逍也好,可心中偏偏却还有一个小小,那份记忆涌来时,疼痛太袭人,令他不忍就此罢手,当年虽然成全,虽然放手,但心中,始终遗憾,甚至想,若当年的自己不放手,小小最后,是否又会被自己感动,是否会屈服?还是……小小会恨自己直至今天?
他对上官掳的关心与爱护,把萧逍独自留在支流城的决定,萧逍之后会如何看待他,是否会始终如一的对他不离不弃,还是会因为受到伤害而逃离他,痕四莫名心中又充满了慌乱与害怕。萧逍……小小……萧逍……这一刻,才发现她们的名字,原来发音很相似。
“二师兄,为何会有这种奇怪的念头?”雨青无法理解,只觉得诧异。对萧逍,或者臭小子,痕四怎么会有‘背叛她们’的感觉?
“对她们两个……我似乎都不能割舍,回忆起有关小小的一切,我除了震憾,便是痛彻心扉,心中充满了无法言传的感受;我觉得我对小小的感情,较之十六年前几乎未变,即便面对小小和上官邪风的儿子上官掳……可是,为什么我又不能去想失去萧逍?那样心也会疼,还会害怕……雨青,你说我……是不是很恶心龌龊?我讨厌自己这样……可是,我现在,就是这样。”痕四低喃道,“我的感情,现在就是这样……”
“二师兄……”雨青怔忡着,能够看透痕四的痛苦,却无法理解,“无论多深的感情,也不可能至始至终毫无变化……你不能因为无法保持永恒或者有所改变,便觉得……”
“痕四雨青!”蓦然,远处院子西面,传来银川的呼唤,打断了雨青和痕四的对话,“你们快回来!我家三公子出事啦!”
痕四和雨青一震,两人同时凌空跃起,一黑一白两条身影,像两条闪电射回进院子大门。
西院。
上官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虽然睁着眼睛看着屋内所有人,然而面色发黑,精神恍惚,任何人一看,便知道他是身中巨毒。
“怎么会这样?”雨青问坐在床沿替上官掳把脉的千雪,“昨天二师兄花了几个时辰以内力替他驱毒,不是成功了吗?”
千雪神情凝固,眉宇微微皱起,她没有理睬雨青,忧虑的眼眸看着上官掳酷似臭小子的脸。越看他,心中越是柔软……千雪心中充满黯然,若是昨天她一同去往支流,她也不会忍心把受伤的上官掳留下,虽然过去十六年,可是当年臭小子承受的痛苦,因为上官掳酷似的脸,仿佛历历在目……
银川站在远远的一旁,脸色不怎么好看。
“红姑,是否因为他体内还有残留毒素没有清除尽?我可以再以内力替他驱毒,”见千雪沉默,痕四不由出声,“你去准备解药……”
“这次由我来吧。”雨青截断痕四的话,只剩下三成功力的他,若再强行以内力替上官掳驱毒,只怕上官掳救不活,痕四本人也会受到极重的内伤,若中途他自己内力扛不过去,痕四也只需要略微帮他一下,相信问题就不会很大。
“他在支流中的毒,绝对已清除干净,现在他身上的毒……”千雪终于开口,抬起眼眸扫射一眼屋内所有人,“很奇怪,我……不曾接触过,也未曾有所耳闻,不过这种毒虽然非常强悍,但,以我对毒性的了解,而且以上官掳中毒之后的情形来看,这种毒并不会令人立刻猝死,却需要有人不停以内力抑制他身上的毒,所以……这院子里,若不是潜进百里焰的人,那么,就是内贼做出的好事。而我猜对方的目的,不是要上官掳死,只是想让我们继续陷入混乱中,又或者,要我们所有人耗尽内力,然后,我们所有人……最后因为真气耗尽而束手就擒。”
“咳……”上官掳忽然咳嗽一声,然后有气无力的开口,语调却是不怎么正经的,“看看,痕家这破院子里……有几个人?清静得像座鬼屋……若说有内贼……我倒宁愿相信是痕四对我心存不满,治好了我又对我下黑手,就是为了反复折腾我……”
站在门口的星影,瞟了一眼床上的上官掳,又看一眼银川,片刻后,星影似乎忍受不住,轻哼一声,道:“请佛容易送佛难,这个世界上唯有祖宗难以应付。”
听星影这么说,上官掳又咳嗽一声,然后无力地道:“嗯……对我心存不满的,貌似还不止一个……瞧星影管家的面皮现在有多黑就知道……”
“大爷……”银川出声,然而只说出两个字,便见上官掳猛的大咳一声,然后“卟”的一声,对着床沿替他把脉的千雪身上吐出一大口污血,银川顿时闭紧了嘴,看起来似乎是不敢再招惹上官掳的模样。
“上官掳!”千雪大惊,与此同时,痕四早已如风一般旋转到床沿,迅速却又极为轻柔的将上官掳托起,一掌抵上了他的后背,将内力传送过去。
“这下可好……”星影冷眼旁观,蓦的叱笑一声,“二少,您救小祖宗的决心日月可鉴,不过,二少若想三日后去支流找石头,也就黄粱一梦了,真气耗尽,自损筋脉,您勉强爬着去支流,再努力再不要命,估计也得七八天之后吧……”
痕四闻言,似乎一愣,他愕然的扭头看向门口的星影。
“二师兄不要分心……”雨青大惊,然而还是晚了,痕四怔忡着,全身似乎僵硬,片刻后,他浑身一颤,血,瞬时由他鼻孔和嘴角流出。
“二师兄!”雨青赶紧上前一步,两掌齐发,一掌抵在上官掳背后,另一手抵上了痕四的胸口,他心中恼怒,不由瞪向门口的星影,“明知到我二师兄分心后会是一种什么结果,星影你为何要这么做?”
“没什么,熊掌和鱼翅原本不可兼得,有取必有舍,”星影淡淡回答,“二少为救上官公子,真气几乎耗尽,若再执意去支流,我怕百里焰随意放条什么狗出来,二少都是有去无回,所以……不如由我来,让事情简单又彻底一点。”
“星影,你什么意思?”千雪不解,心中亦是恼火万分,雨青上前,无疑是在拼命,可纵然雨青拼命,也未必对痕四和上官掳有所帮助,这三人,内力互窜,万一谁没把持住,三个人,便是三条命。
“丫头由我买来痕府,如果她平安无事,日子过得逍遥自在,倒……好。可惜现在……所以,我要找回她,然后,送她和她师傅离开。”星影淡淡道,只是希望萧逍离开的时候,还能有着和来时一般的心境,星影最后又看了一眼痕四几人,便转身离去。
“他这是要去支流……银川,拦下他!”雨青急忙道,气息渐渐不稳。
银川哦了一声,果然飞身扑向门外。
星影并没有急着飞离,等银川赶到他前面挡住他后,星影这才淡淡一笑,道:“银川虽然隐匿在邪风岛二十多年,但流传在江湖的故事并不少,当年的飞银谷少谷主,亦是江湖极其畏惧的一个角色,但……并不代表今日,银川便有能力将我拦下。”
“我知道。”银川一脸无动于衷,“不过,我喜欢尝试。”
“喜欢尝试是件不错的事情,只是,银川现在最需要尝试的,是将屋内那三个人身上互窜的内力化解,否则,万一谁把持不住了,你再哭,就已经来不及。”
“星影不像是真的想要伤到痕四公子或者雨青公子。”
“不想是真。所以才抱着微弱的希望,赌上一局,但愿他们不会出事。若不然,痕四如果以现在的状态去到支流,注定是案板上的鱼肉。”星影淡淡道,瞟着银川,他微作停顿后又道,“上官掳第二次中毒,银川公子站在一旁极远的位置,脸色难看到要死,却偏少了一样东西。”
“什么?”
“担忧。你的脸上,眼睛里,少了担忧。”星影回答,“二少三少和千雪小姐是关心则乱,如果上官掳真的被人暗中偷袭,一直对上官掳呵护如同慈父一样的银川,怎么可能只是在一旁干巴巴的望着?”
“所以……”银川忽然变得有些木讷起来一般。
“所以,捉贼喊贼。”星影道,“我不知道上官掳出于何种目的,也不知道他为何要让自己再次中毒,但,我不想让萧逍承受更多无辜,你们管好你们自己的事,所以银川你让开,雨青公子内力虽然深厚,但他要救的人是痕四和上官掳,雨青一人之力,久了会支持不住。”
银川无语,却慢慢侧身。
星影于是朝前走去,掠过银川身旁时,却听到银川问:“星影,以星影的能力,为何肯屈就在痕府做一名管家?”而且是光杆管家,手底下一个指挥的小兵也没有。
“若我告诉你,我是想暗中保护痕四呢?”星影笑,脚底下并没有停留。
“当然不信。”银川回答。
“你是对的。”星影点头,“原本,我是想混进来,和他们熟了,知己知彼之后,再趁他们不注意,将他们全部杀之而后快。”
“那为什么……”银川心中更为好奇,原本想问,那为什么没有这么做?又为什么要告诉他,但星影就像一道风,蓦的消失远去,让银川的问题,只能咽进喉咙。
…………………………………………痕……四……公……子…………………………………………
阳光透过窗户落进卧室,落在床沿,落在萧逍脸上,似乎是耀眼的阳光,令她蓦然惊醒。
睁开乌黑的双眸,却仿佛被阳光刺痛般,她又迅速眯起双眼,片刻后,才再缓缓睁开,慢慢适应了一般。
“姑娘醒了?”一名女子的声音温柔响起,然后是轻不可闻的脚步声。
萧逍闻声看去,在床尾的方向,一名女子手捧着一套粉蓝色衣物走近。女子有一张很普通的面孔,略显圆润,眼神柔和,虽然笑意很浅,却仿佛充满慈悲一般,给人一种亲切之感。
“奴婢名叫向悦,姑娘可以和主子一样,叫奴婢阿悦。”女子柔声细语,将手中衣物搁置在床尾后,垂立双手站在床边,“姑娘是想继续睡一会,还是起床?”见萧逍望着她甜甜的笑了一下,向悦的眼神瞬间变得更柔软。
“你和之前那些人……有很大不同。”萧逍轻笑道,懒散的躺在床上,盖在她身上的棉被即温暖且又充斥着淡雅的香味,令她有些不想起床。
“姑娘是说,和以前侍候姑娘的那些奴婢么?”向悦问。
“你……”萧逍闻言微微愣了一下,很快便又笑了,“阿悦跟着百里焰多久了?”
“奴婢是昨天夜里,才被主子买回来侍候姑娘的……”向悦回答。
闻言,萧逍又愣了一下,她以为,百里焰若是让人跟随她左右,必然是个像珍品或者珍宝那样的忠诚手下。
“姑娘……”不见萧逍有所反应,向悦于是轻声唤她。
“哦……我叫萧逍,还有一个名字叫石头。”萧逍回过神来,她刚准备掀开棉被起床,向悦却抢在她前面,弯腰上前替她揭开被子,微凉的双手已经扶住她,萧逍顿时有些不自在起来,笑道,“虽然我很小就有师傅照顾,可是……被人侍候……却从来没有过,感觉有点怪呃……阿悦,我能自理,有些事能不能让我自己来?”
“主子说,姑娘近几日身子会较弱,凡事,最好有人照顾。”向悦却很坚持,她扶萧逍坐起后,蹲下身替萧逍穿好鞋,然后又扶萧逍站起,拿起床尾的衣物,开始替萧逍着衣。
萧逍没有再说什么,任向悦替她着装,虽然向悦的手微有冷意,可动作却轻盈而温柔,她的神情专注而认真,似乎倾尽全部的心力和温情,只为替她穿好这身衣服……这让萧逍的心,莫名有一丝被温暖着的感动。
“阿悦,看起来很会照顾人……”萧逍道。
听萧逍开口和她说话,向悦温柔的笑了:“阿悦有四个妹妹两个弟弟,他们自小,便是由我照顾着,阿悦看到姑娘,不知为何总有一种错误觉般,觉得姑娘像极了奴婢另一个妹妹……这样说,是奴婢逾越放肆了……”
“阿悦,我从小在山里长大,不懂你所说的逾越放肆,似乎也不会太喜欢。”萧逍轻笑。
“那么姑娘……喜欢阿悦么?”向悦柔声问,替她穿好衣服后,又扶着萧逍坐在梳妆台前,拿起梳子替她梳头发,“姑娘一直在笑,显然并不讨厌阿悦才对。”
“那是我喜欢笑而已。”萧逍仍旧笑着,“阿悦,我并不是那么容易喜欢一个人的。”
“那么丫头,为何就那么容易的喜欢上痕四呢?”一个温暖的声音响起,门外,百里焰抬脚一步跨进门槛,他身后的紫荆只是跟到门外,便停住。
“主子。”向悦立刻行礼。
百里焰看着向悦浅笑道:“不必理我,你继续替丫头梳头,梳好看点。”
百里焰对向悦的态度,令萧逍心中微感诧异。
“萧逍还没有回答我,现在又在心里疑惑什么?”百里焰忽然问。
“我在猜……向悦的来历,百里焰对手下,态度向来恶劣,要不就是漠视,然而对向悦……”萧逍并不隐瞒心中的疑问。
“若丫头是吃醋,我想我会很高兴,但,我知道不是。”百里焰温和又亲切的笑道,看起来,他的笑意很自然,似乎确实心情不错的样子,“向悦是丫头的丫头,而并非只是百里焰的手下,我如何对丫头,自然对丫头的丫头,多少也会有些影响……有人用什么字句形容我话中的意思来着?紫荆?”百里焰问。
“回主子:爱屋及乌。”紫荆立刻道。
“百里焰的性格还真是很多变。”萧逍甜甜一笑,“好在我记忆不算太坏,记得认识百里焰后,百里焰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嗯……那么,所以呢?是什么?”百里焰问,一脸兴味盎然。
“‘痕四公子,请看好你家的每一条狗。狗的毫毛我倒是不想碰,可狗的皮,我还是很有兴趣剥的。’”萧逍道,学着百里焰曾经的语气。
“呃……萧逍怎么可以这般误会和贬低自己……人和狗,区别可是很大的,何况是萧逍……”百里焰含着笑,轻轻摇头,似乎不赞同萧逍的自贬。
“若不是百里焰那一日,用那种欲剥狗皮的眼神看过我……我当然就不会有这种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