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灵的美眸中拂过缕缕困惑,芙柔眉尖若蹙,冷冷地望着瑾瑜,“你到底想怎样?”
“何必有此一问。”扣在她肩头上的手掌微微用力,将她按回了床榻,瑾瑜欺身而上,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
想要反抗却使不上气力,芙柔索性偏过头,羞愤而无奈地攥紧了双拳。
“这些日子,我倾尽心思追求你,你仍是不为所动,甚至不肯见我……”眼底弥散出一团炽热,冰冷的指尖轻轻勾勒着芙柔精致的五官,瑾瑜温柔地笑了,“我要你死心塌地地爱上我。”
“哼……”他的触摸让芙柔厌恶,她动弹不得,只得以凌厉的目光抗议,“可笑,你这个玩弄他人感情的骗子,不配谈爱!”
“我与那些女人都是你情我愿的,何谈欺骗?”瑾瑜蓦地起身,从袖口取出了本属于芙柔的琉璃玉钗,不以为意地反驳。
压迫感骤然消失,芙柔赶忙起身,恳切地央求,“若是那一日,我冒犯了大祭司,请你不要放在心上。你我非同类,何必苦苦相逼?若你强娶我,不过让这世间又多了一对怨偶罢了。”
“芙柔,你爱的是谁?”鬼魅的笑纹噙上唇畔,瑾瑜突然发问,琥珀色的眸子耀动着犀利的光芒,“我很好奇,到底是谁可以死死地霸住你的心。”
贝齿咬紧了樱唇,芙柔神色哀戚地垂下眼帘,违心地否认:“没有人……”
“那就试着接受我。”瑾瑜对她的回答半信半疑,却也愿意将计就计,言辞中透出了几分强势与霸道,“最好在我们大婚前,你便喜欢上我,不然……痛苦的是你。”
“咳咳……咳咳……”被他那阴冷的神色震慑,芙柔再次轻咳起来。
“早点歇着,明日我来接你。”瑾瑜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矫健的身姿宛如疾风般地跃出窗外,顷刻消失在无尽的夜色中。
痛苦地揪紧了丝被,芙柔知道自己走入了一个难解的困局。
无意的招惹,让她进退维谷,身中剧毒,且被瑾瑜步步紧逼,她到底该怎么办?
翌日
几乎一夜无眠的芙柔早早地起身,坐在妆台前。
春嬷嬷端着清水推门而入,担心地观察着她的面色,“公主这些日子愈发憔悴了,是不是残余的毒还未解?”
“毒要慢慢解,但已无大碍。我本是大夫,最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芙柔出言宽慰春,“何况,八哥比我严重,都已痊愈,我只是身子弱了些。”
“公主可是为赐婚之事忧心?”春嬷嬷坐在芙柔身旁,眼底满是关切,“大祭司每日求见,公主总是拖着各种借口将他拒之门外,这样的做法是否有欠妥当?”
“春……”没想到连春竟也为瑾瑜说话,芙柔略感不悦地反诘:“瑾瑜的为人作风,举国皆知,如此浪荡子,难道我要笑颜相对?”
早已将芙柔的心思看得通透,春嬷嬷只是迟迟不愿点破而已,如今,她不得不有所暗示:“当真是这个原因?在奴婢看来,纵然换做王公贵胄中任何一人,公主也断然不会动心!”
一丝窘迫与慌乱闪过眸底,芙柔匆忙起身,故作不知地轻笑两声,“瑾瑜绝非良人……”
“公主!”春嬷嬷紧跟着走到她身后,拉住了她的皓腕,语重心长地告诫:“你是何等聪慧的孩子啊,奈何,没有人能逃得过一个情字!”
掀开眼帘,与春四目相对,芙柔心领神会,欲言又止,顷刻间红了眼眶。
“人活于世,岂能随心所欲?”春嬷嬷牵着芙柔重新坐在了铜镜前,规劝的话语中满是苍凉与惋惜,“有些人,扎根于心,却敌不过情深缘浅。缘分天注定,莫要一念之差,让这份缘成了孽……苦了两人,误了终生……”
铜镜中的纤柔美人早已泪眼朦胧,无尽的悲楚萦绕眉间……
卯时一过,雍容便在洢水阁外等候芙柔。
他揣测着十一那丫头定不想闷在车轿中,白白浪费了亲身体会宫外景致的机会。
所以他特意牵来了坐骑—青骓,想要带着芙柔共骑,她定会欢欣愉悦的。
“皇子,要不要奴才去看一下公主准备妥帖了没?”小安子轻声问道。
“不必了,我在这里等她。”雍容在院外的石凳上坐下,轻抚着青骓的毛发。
不一会儿,院门敞开,似乎是心有灵犀,芙柔恰好换了简便的骑装。
雍容俊朗挺拔的身姿映入眼帘,她敛起方才的落寞,一展笑颜,“八哥,等很久了?”
“没有。”飞速起身迎上前去,芙柔的打扮让雍容倍感惊艳,“想不到十一穿上骑装,颇有英气。”
“八哥,那是你的战骑吗?”灰绿色的美眸望向青骓,芙柔好奇地问,“它是来自西域的汗血马?”
“恩,十一妹有见识。”自然地牵起芙柔的指尖,领着她走到青骓身侧,“小心些,它性子烈着呢。不过聪敏至极,通人性。”
话音未落,高大的青骓扬起前蹄,嘶鸣声响彻云霄。
芙柔并不畏惧,反而更加大胆地抚上了它的脖颈。
青骓反应甚大,前蹄重重地落地,发出了“嗒嗒……”的声响。
雍容赶忙将芙柔保护在身后,与青骓沟通,“呵……青骓听话,她是我十一妹,常与你提及的十一妹。你不能与她耍脾气。”
听着这番对话,伫立在一旁的小安子不禁笑出了声。
雍容的话似乎起了作用,青骓不再嘶鸣,柔顺地低下了头。
“真是匹好马,八哥,我想学骑马!”芙柔细细地抚摸着青骓地毛发,兴致勃勃地央求,“你教我,可好?”
“就猜到你会这么说!”雍容揽住了她的肩膀,湛蓝色的眼眸中尽是宠溺与呵护,“上马。”
恰在此时,瑾瑜带着一众祭司从不远处奔来,远远地望着他们兄妹交谈的热络模样,嫉妒如狂潮般在心底泛滥。
“没想到八皇子也来得很早。”温雅的嗓音飘来,瑾瑜款款而至,黑发挽成发髻,别着一枚紫玉发簪,淡紫色骑装加身,愈发飘逸幽魅。
雍容勾唇一笑,神色冷沉地望着他,语意尖刻地反问:“父皇下令在宫门的圣道上齐聚,大祭司怎来了这里?”
“来接公主。”那双蓝眸中涌动着的敌意让瑾瑜玩味,他上前一步,专注地凝睇着芙柔,“陛下特意为你我安排了一辆轿撵。”
他咄咄逼人的口吻让芙柔反感,她抓紧了雍容的袖口,“大祭司请先走,我与八哥同行。”
雍容牵过了青骓,无视瑾瑜的存在,抱住了芙柔的纤腰,“来,我扶你上马。”
“恩。”芙柔微微颔首,在雍容的撑托下坐上了马。
矫健的身姿翻身跃上马背,长臂将芙柔紧揽在怀中,温柔地嘱托:“别怕,八哥会保护你,踏上马镫,抓住缰绳,身体放松。”
愠怒闪过眸底,瑾瑜不甘地伫立在院外,神色幽暗地看着雍容与芙柔乘马掠过身侧……
楚皇率领着一众皇子大臣,浩浩荡荡地离开楚宫,前往西郊的枫林猎场,进行每年一度的秋闱。
此次,芙柔是唯一获准前往的公主,如此特殊的恩待既因雍容的力荐,也因楚皇对芙柔的亏欠。
息崇蔚与丞相袁盎坐在华丽的轿撵中,他掀开轿帘,不时地观望同乘一骑的雍容与芙柔。
“皇子与公主真是兄妹情深,让人艳羡。”袁盎也随着息崇蔚向外张望,谨慎地试探:“漪儿甚至有些担忧,三人入府同住,怕是……”
雍容与芙柔有说有笑,那份亲密感是那么自然,那么理所应当。
息崇蔚自是了解袁盎的顾虑,“她想太多了,芙柔心善宽厚,极好相处。他们兄妹共同经历过生死,感情深厚,自是非比寻常。”
“陛下所言甚是。上次,公主为救皇子,连性命都不顾,着实让人感叹。”袁盎恭敬地附和,然而透出的视线却仍是夹杂了几分困惑与担忧……
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发出“嗒嗒……”的声响。
第一次骑马,芙柔有些不适应,幸好雍容的手臂一直圈拢在她的腰间。
未免芙柔太过劳累,雍容怀抱着她侧坐在马背上,解下了狐毛披风,把她围住。
“冷吗?今日风大了些。”低下头,冷薄的唇瓣若有似无地在芙柔的耳畔呼出热烫的气息。
“不冷…。”额间紧贴着雍容的脖颈,芙柔能够感受到他的脉动,他的呼吸,淡淡的红晕飞上颊畔,漾出迷人的神采。
刹那间,春的告诫再次回荡耳畔:“缘分天注定,莫要一念之差,让这份缘成了孽……”
揽在雍容腰间的长臂蓦地收紧,芙柔的肩头微颤,低柔的嗓音扬起:“八哥,如若这天地间,只有我们二人该有多好。”
冷峻的脸庞上掠过震惊之色,芙柔的一切,雍容似乎都能感同身受,“你在怕?”
“我不想与你分开。”仰起头,灰绿色的美眸中晕满了浓烈的眷恋,“一刻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