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拘谨，在中宫殿随意些。”卞氏扬起指尖，吩咐侍女们为芙柔斟茶，“这些年在废宫，苦了你了。”
卞氏很清楚，芙柔的病早在两年前就痊愈了，但华贵妃仰仗着楚皇的宠爱，多次从中作梗，也便使这件事耽搁了下来。
“娘娘言重了，我的病确实不适合在宫内疗养。”芙柔接过茶盏，谨慎地应道，并未流露出丝毫的不满。
芙柔心如明镜，她所遭受的不公与错待，根本没人在意，在楚宫中奢求公平，更是痴人说梦。
听着她如此机敏的回答，卞氏眼中的激赏更深了几分，“一晃几年未见，十一公主俨然长成蕙质兰心的佳人了。难怪连烝儿在我面前也是对你赞不绝口。”
“殿下谬赞了。”清丽的美颜上神色平静，芙柔微启樱唇。
“重新回到宫里，有任何困难，尽管来找本宫。”卞氏从息烝那里听闻了些许她与雍容的事情，对她自是刮目相看。
优雅地从榻上站起，芙柔屈膝行礼，柔和的嗓音逸出齿间：“谢娘娘厚爱！”
卞氏看出她的拘谨与防备，复杂的神色轻拂过颊畔，认真嘱托：“免礼。陛下应该已经下了早朝，你去伏羲殿给他请安，毕竟多年未见了。”
“是，儿臣告退。”清澈的眼波微微一动，提及楚皇，芙柔似乎已记不起他的容貌了。
由皇后的侍女引路，她前往伏羲殿。
踏上一层层的白玉石阶梯，纤柔的身子伫立在气势如虹的殿阁前，仰望着落在匾额上的几个烫金大字，芙柔的心中竟是五味杂陈。
居于殿阁中的王者正是她的父皇，然而，对芙柔来说，他不过是个陌生人。
自从母妃过世后，楚皇从未主动来看望过她，她上次身患疠症，生死一线，他亦是冷冷地拂袖离开。
是他让芙柔明白了，原来父女间的亲情也可以如此淡漠。
守在殿阁外的内侍们望见了她的身影，本不识得她的身份，刚要驱赶她离开，幸好皇后的侍女上前一步，与内侍耳语了几句。
须臾之后，内侍态度急转，恭顺地说：“请公主稍后，奴才这就向陛下禀报。”
“劳烦了。”早已看惯了这宫廷中的人情冷暖，芙柔倒也豁达了许多。
约莫一炷香之后，代为通禀的内侍从殿内走出，“公主，陛下还在忙于公务，请公主稍等片刻。”
这个答案已在芙柔预料之中，她默默颔首，静静地伫立在殿外。
楚皇对她的感情本就凉薄，加之多年未见，只怕已记不得自己还有这样一个女儿了吧。
拖延着不见，也可以理解，毕竟像他们这样的父女纵然相见，也只有尴尬与客套。
高悬天空的骄阳缓缓落下，明亮的天色不知不觉地暗了几分，被侍女们点燃的一盏盏宫灯映入了芙柔的眸底。
几个时辰过去，她的双膝早已麻木地没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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