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外殿的宫女与内侍恭敬地下跪请安:“奴婢(才)叩见皇子!”
每迈出一步,雍容的呼吸就变得愈发急促,他大口喘着粗气,大掌撑扶在墙壁上。
滴滴冷汗自额头滑落,他气息不稳地吐出凌乱的字音:“十一公主……在哪儿?”
“回皇子,公主在偏殿。”一名内侍赶抬头看了雍容一眼,赶忙应答。
“皇子,您不能这么任性!”春嬷嬷快步跑到雍容身旁,双手搀住了他的臂弯,“伤口又裂开了……”
恍然间,双膝虚软无力地跪下,伟岸的身子轰地跌倒在地。
见八皇子摔倒,殿内的宫女内侍们顿时慌了神,匆忙地一拥而上:“八皇子……八皇子……”
“都给我滚!”雍容怒而蹙眉,大掌用力地合拢攥紧,嘶哑的嗓音自胸间吼出。
泪水早已模糊了春嬷嬷的眼帘,面对雍容的执念,她不知还能劝什么。
“滚!谁敢阻拦,我要他的命!”湛蓝色如海的眸子中晕满了激切的情愫,恐惧宛如一张大网将雍容紧紧缚住,他快要不能呼吸了。
他骇人的气势让所有人止住了脚步,惶恐地待在原地,不敢挪动分毫。
汗水早入濡湿了雍容的衣襟,他强撑着从地上爬起,虚晃着踏出了内殿……
偏殿
极冷与极热的感觉交替出现,让芙柔一刻如坠冰窟,一刻如坠火海,难受地蜷缩起了身子。
神智已渐渐模糊,她想要睁开眼,却发觉连抬眸的气力都被耗尽了。
恍然之间,她堕入一片漆黑中,素手扬起,就在快要抓住一丝光亮的时候,她猛地惊醒,动情的呼唤:“八哥……”
眼帘掀开,入目的竟然是一张带笑的俊美容颜,大祭司瑾瑜正坐在床榻边,以一种幽深的眼神揣度着她的心绪。
“你……”戒备与疑惑浮现眼底,芙柔欲起身,整个人又重新跌回了床榻上。
她即刻为自己号脉,须臾之后,灰绿色的美眸冷冷地望向瑾瑜,气息仍有些不稳,“你给我……吃了什么?”
瑾瑜双眸半眯,玩味地勾起唇角,起身斟了杯清茶,送到芙柔唇边,“喝口茶,你才有力气。”
扬起手腕,狠狠地打掉了他手中的茶盏,一股热流自喉间涌出,溅在了瑾瑜浅紫色的衣摆上,“噗……”
瞥了一眼打翻在地的热茶,瑾瑜神色蓦地变冷。
大掌紧紧钳住芙柔的肩头,将她拉向自己身前,语带怒意地说:“你就是这样报答救命恩人?塞北的相思萃,无药可解,乃天下闻名的剧毒,如今我救了你,你竟如此不知好歹!”
肩头快要被他捏碎了,芙柔皱紧眉间,眸光冰冷地与他对视,“呵……好个救命恩人!旧毒未愈,又添新毒,你是这样救人的?”
“哈哈……哈哈……”双手倏然松开,瑾瑜浅笑着摇了摇头,眼底涌起了更为深沉的情愫,“十一公主,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
芙柔为自己诊了脉,表面上看脉象平稳,一切如常,实则暗潮涌动。
相思萃的毒性暂时被压制,是因为有更厉害的毒侵入体内。
纵然看过诸多上古医书,然而芙柔仍是不清楚瑾瑜所下何毒,更不知该如何解毒。
由此看来,大祭司的下毒手段高明难测,让她不得不心生防备。
“为了他,连性命都不要了?”坐在床榻边,瑾瑜看着被血色染红的衣摆,状似不经意地问。
芙柔不想与他独处,嫌恶地别开眼,“我想休息,请你离开。”
望着她优美的侧脸,瑾瑜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与此同时一股强烈的征服欲望亦汹汹燃起,“你离宫已久,有些事也许还生疏。放眼楚国,只要是我看上的,没有得不到的!”
暗恨地转过头,灰绿色的眸中耀动着倔强的波光,话音流出齿间,“你……”
“轰……”一声巨响,紧闭的雕花殿门被猛地撞开,继而伟岸的身子摇晃着闯了进来,雍容无力地跌倒在地。
“八哥……”情急地翻身下床,步履蹒跚地跪倒在地,芙柔艰难地拖着虚软的身子,费力地抓住了雍容伸出的大掌。
被痛楚折磨得全无血色的俊朗面容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缓慢地直起腰身,雍容深深地望着芙柔,“十一……你怎样了?”
“别担忧,我无碍……倒是八哥,你受了重伤,怎不好生静养?”芙柔仔细打量着雍容,指尖抚上他的脸颊,语含怨怪。
伫立在一旁的瑾瑜彻头彻尾地是个局外人,在这对情谊深厚的兄妹面前,自是没有他人存在的余地。
凌厉的目光落在雍容与芙柔紧紧交握的十指上,寒意跃入眼底,瑾瑜烦闷地离开……
“八哥,地上凉,咱们起来说话。”芙柔与雍容互相搀扶着起身,缓步走向长塌,并肩而坐。
指尖轻按住雍容的脉搏,芙柔静下心来,为他仔细号脉,舒展的笑靥在颊畔绽放,“恩,脉象平和,气血畅通,毒性当是消除了。”
“我听宫人们私语,是你亲自为我吸出了毒血,如今我的毒解了,可你……”紧张而关切地注视着芙柔的面色,雍容焦急地求证。
半垂下眼帘,芙柔善意地有所隐瞒,“我虽不幸染了毒,但已服了药,慢慢调养就会康复。”
听到她如此说,雍容才稍稍宽心,话锋突然一转,“对了,大祭司怎会在侧殿?”
“我救了你后因中毒陷入昏迷,一直是他在照顾我。”芙柔避重就轻地应道。
“十一,瑾瑜对你居心不良。”神情蓦地一冷,雍容颇为笃定地断言,“他为人阴沉难测,心机极深,以后要与他保持距离。”
“恩,我明白。”芙柔微微颔首,心疼地看着雍容胸前映出的一片血迹,“伤口裂开了,我帮你重新上药包扎。”
湛蓝色的眼眸中涌动着浓稠的温柔,雍容情不自禁地倾身,将芙柔用力地揽入怀中,毫不顾忌被压痛的胸口,“只要你一切安好,我就放心了……”
三日后
洢水阁
芙柔坐在书房,认真地查阅着医术,希望能够找出解毒之法。
“公主,歇息下,你都看了好几个时辰了。”虽然太医都说芙柔的身体没有大碍,然而春还是不放心,总觉得她有所隐瞒。
“春,如月把汤药给八哥送去了吗?”没有抬起头,芙柔翻查着竹简,关心地问。
“送去了,八皇子服了汤药,气色恢复了不少。”春坐在芙柔对面,闲谈着:“这次八皇子以身相救,陛下大悦,下令敕封他为雍临王,在宫外为他修建府邸。不过,行刺的逆徒没有留下一个活口,陛下很是愤怒,御史大夫在国都内下了严令,不放过任何与逆徒有牵连的人,看样子是要彻查到底了。听宫人们说,逆徒身上的配饰好似刻有三皇子府的图腾…。”
握着毛笔的指尖微微颤抖,芙柔抬起头,若有所思,“这件事不会轻易平息,只怕查不出幕后黑手,却要牵连许多无辜的人。”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
华容居
“还没找到?”雍容卧坐在长塌上,怒意满满地低斥,“你们给我去找,找不到就不要回来了!”
“皇子,那日的情形极为混乱,染了血的衣服被太医们剪开,随手扔给了奴才们,现在想要找到……只怕很难……”看着跪在殿内,瑟瑟发抖的宫人内侍们,伫立在一旁的小安子不得不冒死相劝。
他跟随雍容皇子多年,从未见过他发这么大脾气,往常的八皇子对待下人是极为宽容随和的。
“一定要找到,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到!”握紧了大掌,狠狠地砸向矮桌,雍容气势威严地下令。
跪在殿内的奴才们早已被骇人般的怒气吓得丢了魂,直怕一个不甚小命不保,但是主子的命令实在是强人所难。
恰在此时,柔和轻灵的嗓音自殿外飘入,“八哥何事发这么大的火?说来与我听听。”
话音一出,殿内的所有人如释重负般地舒了口气,他们太清楚,芙柔公主可是能让主子瞬间转怒为喜的仙子,“奴才等给公主请安!”
“免,别跪着了,下去吧。”踏入殿内,芙柔略感不解地望向雍容,环顾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奴才们,为他们解围。
“谢公主!”宫人和内侍们如获大赦地叩首,起身向殿外走去。
“等等……”低沉幽冷的嗓音响起,雍容眯起双眸,语含威胁之意:“去敬事房、浣衣局、内务府……一切有可能的地方找!宫人们会将破烂之物丢在何处……你们动动心思,两日内,再找不到,别怪我不留情面!”
“是!”怯怯地应了声,奴才们这才退了出去。
“到底所为何事?”芙柔惊讶地微蹙黛眉,径直走向雍容。
“我的衣衫找不到了。”雍容似乎不愿多讲,大掌握紧了芙柔的皓腕,拉着她在身旁落座。
芙柔很清楚雍容的性情,他不会是轻易动怒的人,“衣衫?有多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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