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天胤点头。
“那就是了。”月心魂敛了敛眸,“一般蛊虫在冰冷潮湿的环境下,会休眠。这寄生蛊应该不是生来就在梅枝上,而是在梅枝被人采摘之后,在冰封之前,被人种下的。”
离天胤颔首。
所以,直到梅枝被送来姐姐这里之前,蛊虫没有苏醒,也就自然不会被他人经手转移。背后之人或许是算准了颜寒不在,也清楚娘亲对蛊毒不甚了解,所以,才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这寄生蛊安排进无忧苑,来到姐姐的身边。
离天胤想到这儿,眸中一片冰寒乍起,“照你这么说,那这种蛊之人应该对我姐的喜好非常清楚,对我们摘取梅花的过程也是非常了解,他知道每个环节的细节,才能从中找出疏漏。再配合天时地利人和,算无遗策。”离天胤冷厉地分析道。
他这话一出,月星辰和月心魂俱是齐齐一惊!
镇远侯对离舒凡的疼爱是出了名的,不用想也知道,这种事情应该会安排他的心腹去做,绝不容许出一点差错。可是现在,居然有人胆敢挑衅镇远侯府,还是从北祁皇宫里下的手!
这样的人,不仅权势滔天,不惧怕云离两家的报复,而且应该对云离两家非常了解,彼此之间也有怨隙。
他俩同时想到了一个人,曾经跟镇远侯有过夺妻之恨的北祁皇帝,皇甫明威。
月星辰看了眼月心魂,彼此都没说话。
离天胤看着他们的眼神交换,心下了然。不过,他也没有点出来,毕竟,在他看来,他们还没有知道当年事情真相的资格。
离天胤见月心魂神色不自然地看着手里的梅枝,倏地,他想到了什么似的,眸光冷冷地瞥了眼月心魂,若有所思地道:“方才,你既然已察觉出这梅枝上有寄生蛊,为何不挑明了直说,你是不是知道这蛊是谁下的?”
月心魂闻言微微色变,这小子竟然心细如尘,连这么微小的细节都不放过。
“你既然明知我姐身上带着不一般的蛊毒,又知道这梅枝上面有寄生蛊,可你没有第一时间指出来,反而含糊其辞,你究竟是何居心?”离天胤说的这话就有点重了,暗指他想要谋害离舒凡,故意藏着掖着不说出来。
月心魂动了动嘴皮,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他垂眸,愈加沉默了。
月星辰见他神色有异,也不禁开口:“心魂,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月心魂抿抿嘴,见离天胤一眼不眨地盯着自己,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没法子,他只得将自己所知的和盘托出,辩白道:“我不知道这种蛊人是谁,我也忘了他的长相,只不过,我曾经见过有人种下这类蛊虫的手法而已。”
“你既然见过种蛊手法,又怎会没有见过那人?”离天胤逼问道,显然不信他。
“你不相信我,我也没办法。”月心魂听他不相信,也有些来了脾气,摊摊手,无奈地道:“都到这时候了,我根本没必要瞒你们。”说着,他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痛苦的回忆般。
“心魂。”月星辰察觉到他情绪有些波动,开口替他解围道:“若是不方便,也不必勉强。”说着,他顿了下,又补充了句,“我相信你。”
月星辰看向离天胤,信誓旦旦道:“我可以向你保证,他的为人我可以担保,他绝没有想要伤害你姐的想法。他不想说,必然有他的理由。”
月心魂看向他,见他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带着信任和关怀,不安的心稍稍欣慰了些。他想了想,猛然吸了口气,看向离天胤。
“没错,我是有见过那个人。”月心魂道,“我还亲眼看着那个人把蛊毒种在了拐卖了我的那一对夫妻身上,那时候我才四岁。我眼睁睁看着他们被蛊虫咬得肠穿肚烂,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死在了我的面前。”月心魂回忆起儿时的那段童年经历,情绪激动地低吼道。
月星辰闻言垂下了眸,能够进星月宫的孩子多半是孤儿或者是弃儿,几乎每个人都有过一段悲惨的遭遇。虽然他是一宫之主,但像这种芝麻小事,他没空去一一了解,更何况,月心魂还是和他一起闯过生死关的好兄弟,那些伤心的过往,对方不提及,他自然也不会去揭开他的伤疤。
只是万万没想到,心魂还有这么一段经历,原来他不是孤儿,而是自小就被人拐卖了,想到这儿,月星辰心下不胜唏嘘。
月心魂瞟了眼月星辰,见他眼里闪过一丝同情,他敛了敛眸,片刻后,看向离天胤,低沉地道:“试问,一个才四岁的孩子,亲眼看到这样的场景,对他来说,就如同一场噩梦一样的经历,他还能怎么样?记住那个人的长相,寻思着报仇雪恨?还是躲在一旁冷眼看着,想办法躲过这一劫?”说到这里,他顿了下,“离天胤,要是你,你会怎么做?”
离天胤闻言,默然不语。
的确,如果是自己碰上了这样的事儿,或许也会跟他一样,选择冷眼旁观,而不是明知自不量力,却依旧冲上前拿鸡蛋碰石头,磕得头破血流。
离天胤没时间同情他的遭遇,在他心里,离舒凡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那后来呢?他放过你了?像他那样的杀人魔头,为何要单单放过你?”
离天胤追问道:“还有,这天底下会用蛊的人何其多,你怎么知道那个人就是下了这种寄生蛊的人?你方才故意隐瞒,是想要保护他,以报当年他的不杀之恩?”
这是最关键的疑问所在,离天胤可不认为,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能够事隔十多年,还能一眼看出这蛊毒是谁人所下。可为何月心魂能一眼发觉出问题,而且还有意隐瞒,这就十分奇怪了。
除非,那个种蛊的人跟他能扯上关系,而且这关系还不小。
月心魂见他狐疑地看着自己,微微敛眸,轻叹了口气,承认道:“没错,我的确是想保护他。”说着,他顿了下,嘴角邪邪一笑,语气一改道:“可是,却不是为了报当年的不杀之恩,而是我不能让你杀了他,因为……他是我的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