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瞪我!”离天胤见她瞪着自己,满脸的不高兴,“你也不想想,要真能伤到我的人,实力自然在我之上,那他还要我这玉牌做什么,摆着当装饰的吗?更何况,这种玉牌本身就是一种灵魂契约,若是玉牌的主人一旦去世,灵魂牵系不在了,那这玉牌还能记录什么,不就是块玉,真是笨死了!”话落,还不忘对她翻了个白眼。
离舒凡一噎,竟是无言以对。他说的没错,这玉牌虽然在风家是身份的象征,但也只是个象征而已。
眼红他的想要抢夺,估计没那个能力,而有这个能力的,拿在手里也是不顶用的。这一点,是她疏忽了。
不过,想到自己在这边担心他的安危,可他却还不领情!离舒凡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撇撇嘴,提起茶壶倒了杯水给云悠然,再翻开茶杯给自己添了杯,便放下茶壶,别过眼,不理那个目光炯炯看着自己的小家伙。
离天胤见此,鼻音轻轻哼了一声,也不理她,径自翻过一个杯子给自己倒了杯茶。
整个花厅霎时安静下来,云悠然见这两人都偏过头互不搭理的模样,不由得抚了抚眉,无奈地轻叹一声。
离天胤端起茶杯,才刚尝了一口便停下,端起杯子放在鼻间闻了一下,一股子似有似无的梅花清冽香气轻逸出来,他顿时眉头皱了皱。
云悠然见他神色有异,连忙问道:“这雪水,是不是喝不惯?”
雪水?离天胤眸光一动,他又凑在杯边闻了闻,忽而诧异道:“骨里红?梅上雪?”
“没错,正是你姐姐喜欢的骨里红梅。她可喜欢得紧呢,日日都要泡煮一壶,我看这梅上雪干净纯冽,对你姐姐的身体也是极有好处,便就随得她了。”云悠然解释着,可见离天胤目光幽深地看着杯中水,她心中一沉,“天儿怎么了?难道,这水有问题?”
“不可能!”离天胤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得离舒凡一声断然道,“这水是灵犀她家送来的,她哥哥韩珈蓝是御医,这水绝对不可能有什么问题。”
离天胤闻言目光一动,摸了摸鼻子,一脸天真无辜地开口道:“我也没说有问题啊,是你自己太过大惊小怪了。”
“你……”离舒凡霎时顿住,她脸颊微赧地小声道:“那你干嘛一脸的怀疑,好像这水有多不对劲儿似的。”
离天胤目光淡淡地瞥向她,眸光中带着一抹深沉,他端起茶杯又轻轻抿了口,道:“也没什么,这雪水的确不错,只不过,除了梅花的清幽香气之外,我闻着还有一种别的味儿。”
“别的味儿……我怎么闻不出来?”离舒凡端起杯子凑到前头闻了闻。
云悠然也闻了下,蓦地,她脸上闪过一丝异色,“这是……千叶玉玲珑?”
离舒凡闻言心中一突,千叶玉玲珑,怎么会?
“还真是千叶玉玲珑!这味道太淡了,亏得天儿鼻子灵敏,否则,我这一时半会儿还真没闻出来。”云悠然在一边解释着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偏过头,认真地对离舒凡问道:“舒儿,这几日你有没有觉得有何不适?”
“没有啊。”离舒凡摇摇头,故作不解地道:“娘亲,这千叶玉玲珑究竟是什么呀?”
离天胤闻言,飞快地抬目看了她一眼,便不动声色地低下头去,默然不语。
“千叶玉玲珑本是一味祛风明目的中药材,不过,它的香味历来很有争议,有的人喜欢闻,是觉得它能提神醒脑。而有的人闻多了,很可能会令人产生晕眩之症。所以,娘亲刚刚才会问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要是有,一定要说出来啊!”云悠然关切地提醒道。
“娘亲,这千叶玉玲珑是不是一种白色小花,花瓣洁白似玉,花蕊纯黄如金?”离舒凡抬眸问着。
云悠然讶然,“你怎么知道?可是见过?”
离舒凡笑了笑道:“屏山四周都遍布着这种小花呀!灵犀说这雪水埋藏在那地底下已有三年,她平日里都不舍得开封,一直密闭存放着,我还纳闷怎么会有别的气味呢。”
“原来如此,估计便是因为这样,才浸了些花香味儿的。”云悠然恍然,喃喃道:“存放了三年……哦,估计那是在三年前四国会祁国来使进贡的奇珍药材里面的。没想到还有这梅上雪,还是你这丫头最喜爱的骨里红。”
见女儿一脸喜滋滋的模样,云悠然心下打定主意,“等会儿进宫让你爹去问问你皇姨父那儿还有没有,这韩家的就……”
“当然要留下。”离舒凡立马插话道:“灵犀知道我爱喝,将她哥哥所有的库存都送给我了,娘亲你可不能给我丢了啊。”
云悠然一哂,伸手轻轻戳了戳她的小脑袋瓜,语气好笑地道:“你这丫头呀,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就打断了,又没有不让你喝。我的意思是,这韩家的还是可以留着,以后吩咐下人取用之时先静置半个时辰,让这气味先散发掉,然后再泡煮,那样便不碍事了。”
离舒凡神情微囧,她尴尬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转眼看向一旁的离天胤,见他对上自己的眼睛时忙撇开了视线,目光冷然地看着桌上一角。她莫名一怔,这小子每每有事瞒着她的时候,就是这么一副不敢看她却强装冷静的模样,莫非,此刻他又瞒着她背地里做了什么不能让她知道的事儿?
离舒凡垂首想了想,半晌,一丝念头自她脑中闪过。天呐,不是吧!这小子该不会?
她侧首看着一旁沉静无语的某人,眼底浮现一丝担忧。
她上次昏迷从屏山回来,不想让爹娘担心,便让彩儿隐在暗处给她找了药,担心爹娘问起来怕彩儿忍不住漏了陷儿,便让它离开返回原路去找弟弟了。
哎,他肯定是知道了上次她在屏山昏迷的缘由了。不然,方才他也不会闻到这千叶玉玲珑就这么敏感,虽说那次昏迷是她自己心甘情愿,可毕竟那方法却是韩珈蓝提出来的。她这弟弟可是极其护短偏私的主儿,尤其是在有关她的事情上,更是没得半点儿商量。
彩儿现在不在这儿,估计八成是得了眼前这位小祖宗的授意,跑到屏山捣乱去了。想到这儿,离舒凡心里颇有些无奈。
“娘亲。”离舒凡偏过头看向云悠然。
“嗯,怎么了?”
“彩儿回家了吗?”离舒凡话虽是对着云悠然问着,可是余光仍不忘瞟向一旁安静无语的某人。她的话音刚落,离天胤握杯的手便霎时一僵,离舒凡眼眸一沉,她猜的果然没错。
“没有啊,你不是说它跟你弟弟一起回来嘛。对了,从你外公家回来一直到现在,好像都没见着这小东西呢!”云悠然有些惊讶地发现道,“天儿,小东西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吗?”
离天胤缓缓地放下手中杯盏,抬起头直直地看向离舒凡,“没有啊,它不是早些天就赶着回来看你了吗?你难道不知道?”
离舒凡被他问得一愣,这臭小子,就爱揭她的底!把事情推到她身上,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离舒凡心下暗暗叹了口气,心思一转,面上却是一片镇定地道:“上次那个事情发生过之后,彩儿是有回来过一次。”
“小东西回来过?什么时候?我怎么都不知道?”不知情的云悠然一脸奇怪道。
“彩儿是在娘亲和爹爹去看望外婆的那一天回来的,它感应到那时候我在屏山,便没有回家,直接找去了那里。”
“那彩儿后来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家?”云悠然心知那一天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虽说她相信女儿不会故意骗她,可是她心底直觉有些事情被女儿含糊遮掩过去了。而且这事情可能与她那天的“昏迷”有关。想到这儿,她心下一紧。
离舒凡闻言低垂着头,抿抿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见此,云悠然更加着急了,急忙握住她的手,“舒儿,告诉娘亲,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彩儿回来了你都不告诉娘亲?”
“我……”离舒凡撇过头瞧了眼旁边面无表情的离天胤,便道:“彩儿……我没带它回来,所以……也就没告诉娘亲它有回来过。”
离天胤低眉看着青花白瓷的杯沿,眼底涌起一抹冷意。
云悠然见她说话支支吾吾,目光却是时而瞟向一旁的某人,一时恍然道:“你是担心天儿……所以让彩儿又飞回去找他了是吗?”
“嗯。”离舒凡微微垂首,点头回道。
“砰”的一声,离天胤蓦地将手中杯盏重重地撂在桌上,他抬眼直直地盯着她,不相信地质问道:“你担心我?”
“我……”离舒凡被他盯得心中一阵局促,她暗地里掐了掐桌下的手心,微微红着脸看着他道:“是,我担心你路上无人照顾,便没让彩儿久待,让它返回去找你了。”
离舒凡见他脸色不好看,欲要开口的样子,心中一着急,便立马伸手握住了他的小手,急急问道:“你……难道你没有遇着它?”
“你……”离天胤顿时停住,他瞟了眼握住他的手,指尖微微泛白,显然握的人内心很着急,他抿着唇,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彩儿若是按原路返回的话,应该遇得到你的,天儿你真没注意到?”云悠然也跟着问了句。
离天胤闻言脸色一沉,闷闷地道:“我此次回来为了赶时间,走的是小道,那笨鸟通常走官道,估计就是这样岔开了。”说着他顿了下,瞪了离舒凡一眼,“再说了,它有几斤几两,你难道还不清楚。”
“可是我怕……”我拍你让它跑去屏山捣乱呀,这话离舒凡可没敢说出口。
“你要是真这么担心它,那以后不如关起来养,别再放出去得了!”离天胤打断道,他使了点劲儿便挣开了她握着的手,语气中有些赌气的意味儿。
“我……”离舒凡顿时噎住,他这是在逼她做选择!要么现在立刻让彩儿从屏山回来,那么以后就得被关在府里被养成金丝雀,要么就听他的安排,以后彩儿还能出府跟在他身边!
可是,不管哪一样儿都不是她想选择的。
离舒凡抿抿唇,撇过眼,眉间轻蹙。
离天胤见她这般,心念一转,胸中火气更甚,可是看她这样安安静静地坐着,看着她微微蹙眉,却又感到些许心疼。
连他都能察觉出离舒凡的心情,就更别说云悠然了。她最见不得女儿皱眉,但又不知就里,见她眼中有着几分急切,以为她是对彩儿现下不知下落的担忧,心中不由得也着急起来,忙说道:“天儿!你姐姐也是担心你一个人远在他乡,怕你孤单寂寞,所以才让彩儿陪着你呀,你就少说她两句吧。”说着又转向离舒凡,“舒儿,你也别着急,试着跟彩儿传音,看它现在在哪里,只要不出百里,应该是能联系到的。”
离舒凡闻言抬眸,看着娘亲关心的目光,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愧疚来,她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怎么了?联系不到吗?要不我派人去沿途找找。”云悠然着急。
离舒凡摇了摇头,低垂着头,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低低地说道:“娘亲,不用了。天儿说的对,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以彩儿的能力,旁人根本近不了它的身,更别说出什么意外了。我……我应该放心的。”说着,她抬头看了看离天胤,目光装似询问地道:“天儿,以后还是让彩儿跟着你,好不好?”
离天胤见她明明眼含期待地问着他,可却苦着一张脸,一副不开心的样子,知道她的心思,他撇撇嘴,站起身准备往外走。
“天儿!”离舒凡立即拉住他的衣袖道。
“随你。”抛下这么一句话,离天胤便扯出衣袖,打开门往外走去,走到门口却倏地停了下来,他眯着眼望了下遥远的天际,嘴角扯了扯,没有回头地说道:“哼,你那笨鸟倒是晓得回来,这下,你用不着担心了。”说着便大踏步走出了园子,片刻便不见了身影。
果不其然,不多时天边那一个小小黑点便越来越近,越来越大,不一会儿就冲进了亦凡居中,围绕在离舒凡的手边,好不欢腾。
可不巧的是,它这是剃头挑子一头热,热脸撞上了冷屁股,离舒凡根本没有理睬它,反倒是板着脸,神情严肃地瞪着它。
敏感异常的某鸟霎时衰了下来,低着头像个犯了错要受罚的孩子般,跑到云悠然手边蹭了蹭,求安慰。
见此,离舒凡心中直觉好笑,但还是凉凉地觑了它一眼,“你还觉得委屈了?”
某鸟儿先是点了点头,又想到什么,立即摇摇头,往她身前凑了凑,贴着她的手边,好不乖巧的样子。
看它这般,舒凡心中的火气渐渐消散了,它之所以会对弟弟的吩咐言听计从,说白了也是因为它关心她。不然的话,也不会在刚刚听到自己的传唤,便第一时间赶回来了。
想到这儿,离舒凡伸手抚了抚彩儿的七彩斑斓羽,她轻哼了一声,意有所指地道:“这次就算了,以后可不能在外面乱来了,知道吗?”
“……”某鸟儿一呆,犹疑着。
“怎么,不听我的话了?”
某鸟儿立即点头如捣蒜。
云悠然眨眨眼,见这一人一鸟奇奇怪怪的神情和对话,不明白女儿闹得这是哪一出,可是她也晓得这时候要是问起来,怕是没人会跟她说实话。这时刻,她不得不压下好奇,将疑问留在心里。
就在这时,园子外遥遥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紫菱带着一群婢女进了园子……
“是时候进宫了。”云悠然站起身伸出手,笑盈盈地道:“走吧。”
“嗯。”离舒凡也回以一笑,想到等会儿会见到韩灵犀,她回头看了某鸟一眼,“我这是要进宫去,你就别跟着了,待在家里,给我好好地面壁思过。”话落,便不顾某鸟十分哀怨的目光,搭上云悠然的手,施施然迈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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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磨人的驾考终于完了,好久没码字,感觉好慢热啊,希望明天能写好宫门之争这场小撕逼吧。二宝!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