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离天胤便率先回过神来,顿时凤眸一扬,眼睛明亮,眨巴眨巴地打量着离舒凡。
他自小就跟着离舒凡,深知他姐姐低调内敛的脾性,她平日不爱穿的花枝招展,与人攀比。穿的多是淡粉浅黄之类的衣服,虽是淡雅清逸,但却太过素净,而且常年病体,脸色多呈苍白之态,这浅浅淡淡反倒是显得人太过羸弱,没有朝气。
而反观现在她这一身亮眼的桃红色长裙,配上精致而明亮的淡淡妆容,不仅衬得她肌肤胜雪,而且还多了一丝青春活力。一头青丝被盘扎成飞仙双髻,饰以粉色珠翠,又用粉色缎带系扎,缎带随着青丝翻飞,灵动飘逸间多了一份活泼俏丽,令人观之心悦。
离天胤在打量他姐的同时,离舒凡也在细细观察她弟。
一年多不见,天儿又长高了许多,虽然年纪尚小,可任谁看了,长大了都会是一副好身量,匀称颀长。洗去纤尘的他,换上一袭兰花暗纹的华贵紫衣,端的是粉雕玉琢,眉目如画。一头长发由一根长长的紫色金边的缎带绾就,垂顺而下刚刚过肩。
啧啧,瞧着这一副清雅贵公子的模样做派,长大了少不得要祸害多少无知少女了,离舒凡心里暗暗想着。
离天胤见离舒凡看着自己的眼神,心中自然明白她所想。他垂眸,极快地隐去了眸中那一抹欣喜,再抬头已是神色自然,眉间不动声色地说道:“所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样一打扮,还真是顺眼多了。”
离舒凡闻言,不由得心里翻了个白眼,这小家伙就不能夸她一句,非得编排她,心里才舒服?
“是啊,早该这样打扮了,人看着都精神多了。”云悠然走到离天胤的旁边坐下应和道,眼中的欣慰高兴显而易见,想了想,补充道:“不必每天都穿的像今天这般隆重,只要明丽一些简单点就好。”太麻烦,你也吃不消。
离舒凡会意,点点头应了声“好”。
虽然她不在意这些,但若是这些改变能让她在乎的人开心,那她愿意去尝试着做些改变。
不多会儿,紫菱领着两个婢女走进房来,摆上菜肴布上碗筷后,见离舒凡朝她使了个眼色,便带着婢女们退了出去。
离天胤敛下漂亮的丹凤眼,执起筷子催促了一句,“待会儿不是要进宫吗,你还傻站着干吗儿?”话落,便旁若无人似的开始用膳来。
离舒凡闻言抬眸看向他。好家伙!她好心好意地将人支开,就是免得他要面子,别扭放不开。他倒好,反过来数落起她来。
离舒凡原本想要呛他两句,可见他大快朵颐的模样,想着他在外面等了许久,必定饿了,便打消了调笑他的念头,撇撇嘴,轻轻地哼了一声,便走到桌边坐下,安安静静地享用早膳。
云悠然见她姐弟二人如此,微微一笑,便也拿起筷子用膳,说是用膳,到底是为娘的心思,却总是往她姐弟二人的碗碟中添菜,自己却是没吃多少。
离舒凡和离天胤岂能不知他们娘亲的心思,两人彼此对看一眼,便开始可着劲儿地为云悠然布菜,添完菜后停下筷子,他们还不约而同地看着她。只不过,一个是以手支颌满怀期待地望着,一个则是正襟危坐直勾勾地盯着。
被他们姐弟二人这般看着,云悠然顿时感觉头皮有些发麻,“这……太多了,娘亲吃不下,能不能……”
“当然不行!”离舒凡和离天胤同时斩钉截铁地打断道。
离舒凡坐直身子,语气绵软地央求道:“娘亲,今天是我生日,你可不能拒绝我呀!”
“怎么,你这是说,娘亲就只能吃你夹的,我的就可以不吃了?”离天胤淡淡地瞟了眼她,语气颇有不满。
“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让娘亲不吃你夹的,娘亲不吃那可怪不得我。”离舒凡毫不客气地回答。
“我看你就是这个意思!”离天胤放下筷子,瞪着离舒凡,直白地道。
“好了好了,你们姐弟俩都别争了!”云悠然见儿子放下了筷子,不得已开口打断道:“娘亲把你们夹的都吃了,都听你们的,这下总行了吧。”说着,拿起筷子夹着菜优雅地品尝起来。
离舒凡抿嘴笑道:“那娘亲可要将我夹的菜全部吃完哦!”
云悠然嘴里含着半只水晶虾饺,点头应好。
“那我呢?娘亲可不能偏心。”离天胤十分认真地提醒道。
云悠然勉强笑了笑,只觉得压力好大,“别都看着我呀,你们也快吃啊。”
离舒凡姐弟俩将云悠然哄骗成功,也不再继续演戏,便都拿起筷子再次用起膳来。
饭后,他们三人和乐融融地坐在亦凡居的花厅中聊天。
云悠然问了些离天胤他在北祁的日常情况,离天胤的回答无非是练功、学习,然后接受考验之类的话。
听他说得简单,可云悠然心里知道离天胤北祁之行的目的绝不仅仅于此,可是他不想说,她也就不再多问。毕竟,对于她儿子的管教,有她丈夫在呢,根本用不着她去操心。故而,没谈多久,话题便瞬即转到了离舒凡的身上。
见离天胤不依不饶地询问着自己在太子府发生的事儿,那股子执拗劲儿一起来,看来是不得答案便不罢休了。想想弟弟的能力,离舒凡不由得用手揉了揉额头,便简单地提了几句,将云婉祺推她的事儿一字不提,只说自己被人从水里救了起来,然后那人不知所踪,直到被颜寒发现带回侯府,仅此而已。
“等一下!”离天胤蓦然截住了离舒凡的话头,神情严肃地道:“你方才说,有人救了你,当时你没有救心丸在身边,又哽住了水,寒气侵体,带动蛊毒发作,那人是如何救得你?”
“我也不知道,我只感觉身体里面有道暖流在游走,不多会儿就感觉不到寒气了,后来感觉暖暖的,很舒服。”离舒凡诚实地道出当时的感受。
离天胤眉头微皱,看向云悠然。
“你没猜错,那确实是股内力。”云悠然点点头,顿了顿,道:“不过,这股内力非常奇特,似有若无虚虚实实,不是舒儿跟我说了当时的情景,我预先留下了心思,若是单单看脉,估计我还探查不到这股内力的存在。”
离天胤闻听此话,眉头皱得更紧了,略有犹疑地道:“这内力……是不是能潜藏于经脉运行之中……”
“没错,正是如此,天儿知道此人是谁吗?”云悠然倏地坐直了身子,激动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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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预告:宫门纷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