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睡饱了?”宝宝站在床前看着我。
“嗯。”我揉揉眼睛,看宝宝装带整齐,脸也洗过了,“宝宝,你怎么一个人先起来了?为什么不叫醒妈妈,你一个小孩子,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
宝宝愣了下。
“妈妈,我找到爹爹了。”
“啊?”我一愣,马上反应过来,这里可是绿映的地盘,“怎么可能?妈妈和你说过,爹爹在青颜国,这里是绿映国,明白不?你认错人了。”
“可是……”宝宝还想分辨,被我打断了。
“没什么可是了,妈妈洗漱一下,就陪宝宝吃早饭,然后我们去大街小巷转转,看看有什么。”看他不情愿的表情,我终于做出了那个决定,“妈妈保证,过不了多久,一定带你去看看你爹爹,让你决定要不要和他在一起,好不好?”
“好。”宝宝无奈的应了一声。
我匆匆忙忙地完成洗漱,得知宝宝已经吃过早饭了,便准备不吃了,在宝宝强烈抗议下,让小二帮忙准备了两个肉包带着路上啃。
一手牵着宝宝,一手拿着肉包包,开始了一天的逛店计划。
“宝宝。”我咽着嘴里的食物,含糊地问宝宝,“那个被你错认的人很帅吗?真的和宇飞画给你看的很像?”
“嗯,很像。”宝宝看着路上移动的糖葫芦,“他身上有六合丹的味道?”
我掏钱买下两串,分一串给宝宝,便自已开吃。都说冰糖葫芦儿酸,酸里面它透着甜,纯正绿色无污染的山楂,比起品种繁多的北京糖葫芦,毫不逊色。
“你就因为他有药味,就叫人家爹呀,哪天遇到的是坏人,把你给拐卖了,就惨了。”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清楚,没人能拐得了宝宝,“对了,六合丹是什么?很特别吗?”
宝宝瞄了我一眼,愤愤地说:“百花谷的灵药。妈妈,你真的一点都不聪明。”
想起这小子学会说话后,第一句就是妈妈笨,我自嘲地说:“是呀是呀,妈妈笨,宝宝聪明就行了。”
“那边好多人哦。”宝宝指着前面几十米处。
“对呼,那么多人围着,是不是跳楼大甩卖呀。”我只看见那幢楼前一大堆人里围着,根本看不到里面怎么了,“我们过去看看吧。”
我拼命地扒开人群,和宝宝挤了进去。人群内却只有一个年轻女子坐在门口哽咽地哭着,却没见到常常上演的卖身葬父的情影,抬头一看,门上牌匾上写着“风月楼”三个大字。
“风月楼?”我寻思着这名字,快接近中午了竟然还是关着门,貌似青楼的样子,可是这女子没事干嘛坐在这门口哭呢,转身问身边的大叔,“这位大叔,请问这是怎么回事呀?”
观众之一的大叔,看了看我牵着的宝宝,然后说:“夫人外地来的吧,那哭的是风月楼的姑娘,据说她醒来时发现被丢在城外,就哭哭蹄蹄的回来了。说也奇怪,这风月楼里的姑娘哪个不盼着出楼从良,她竟然还跑回来这里哭。”
“那她干嘛坐门口哭,敲门进去不就行了。”我不解地问,是呀,青楼里哪个不盼着早日能凑够钱,赎身离去呢,真是奇怪。
“这风月楼都是中午才开的。她好像是被赶出来的,敲门只怕也没人答理。”大叔补充了一句,便不再理我,继续和旁人猜测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我和所有女人一样,爱八卦,却不喜欢多管闲事,正准备扯着宝宝离去,风月楼的大门却在此时吱地一声,打开了。
开门的看模样似乎是老鸨,她看到围观的众人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扭动着向那个听到开门声停止哭泣的女人走去。
“梅雨呀,鸨妈都没跟你要卖身契上的赎金,就让你走了,你怎么还不知足,竟然还跑回来。你这不是作践人吗?”老鸨甩着锦帕,明明是对梅雨说的话,却要看着众人,看样子是故意说给大家听。
记得初见宛大娘时,根本就没有一丝老鸨的气质,这一位倒真的是把印象中老鸨该有的气质全给拥有了。典型的老鸨形象,看模样就知道,她绝对可以把逼良为娼说成造福天下人。
“鸨妈,风月楼就是我的家,你怎么可以赶我走呢?”
梅雨的这话一出,引得众人哗然。这个女子也太那个了,难得老鸨发善心,不要她的赎金,她竟然还说风月楼是她家,赖着不走。
“梅雨呀,鸨妈是看你平日也乖巧,才不舍得你一直呆在风月楼,你又不肯走,才只好叫人连夜送你出城,哪知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围观的人里已经开始吩吩议论,这老鸨实在是有良心,连那边平日时恨极青楼的妇女们,看着老鸨的神情都开始感动了,转眼看着那个哭啼啼的女人,简直想骂到她骨子里去。
“鸨妈你为什么不相信,梅雨真的没病。”梅雨委屈得继续抽泣着。
“病?”人群里炸开了,有人大声叫起来,“不会是花柳病吧?”
老鸨神情闪过一丝惊慌,马上镇定地喊:“你不要乱讲,怎么可能,风月楼里的姑娘可都是很健康的。梅雨自已都说了没病,我只是疼惜她,才让她离开风月楼的。”
虽然老鸨这么说,可人群还是平静不下来了,有人想起自已前几天还刚宿过风月楼,赶紧跑去安仁堂做检查,有人则想起自已丈夫好像有哪个日子没回家睡的,也往家里回去,打算大着胆子和他理论一下,顷刻之间,人挤人,闹哄哄的。
留守的人群里有人大声叫着,要老鸨找大夫过来给楼里的姑娘检查,并把检查公开出来。
我看着群情激昂的人们,悄悄地问:“宝宝,宇飞说你会看病了对吗?你能不能看下那姑娘?”
“妈妈,她面色无华,口唇干涩,身上是有病,只是没搭脉,不知道她患的是什么病。”宝宝看看那女子,抬头告诉我,还问了一句,“花柳病是什么病?我怎么没听过。”
闻言我一呆,是呀,百花谷里的神医压根不会想到这病。
“你知道妈妈不懂药的,哪会知道。”我赶紧叉开话题,“那我们过去搭搭脉看看?”
“嗯。”见宝宝答应了,我便往目的地走去,“这位大娘,可否让我给这姑娘搭搭脉?”
见有人说给梅雨搭脉,大家都安静下来,上百的眼睛盯着我,突然发现有点紧张。见老鸨瞪了我一眼,没说话,我和宝宝便伸手去握梅雨的手。大家只注意我,所以没发现,真正的主角其实是宝宝。
梅雨大概自信自已的健康,乖乖地任由我们动作,却不知道,她的一生在这一刻将要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见宝宝的手已经收回,我装模作样的晃了晃脑袋,叫梅雨开嘴吐舌,装作和宝宝咬耳朵的样子,然后对宝宝说:“宝宝,你转述给大家听吧。”
宝宝清清嗓子说:“脉滑数,舌红苔黄,神疲气短,肝经湿热,风热毒邪较盛。”
其实听宝宝的说法,基本上我知道这女子就算没有花柳,妇科病是少不了了,就算什么病症大家听不懂,但那句风热毒邪,却让人觉得肯定是有病。
宝宝又问梅雨:“姐姐,妈妈问你,平时有小解有没有涩感,是否为黄赤,有没有头晕目眩,不热也流汗等症状?”
“这……”听着梅雨支支唔唔的模样,不知道是不敢说有,还是害羞不好意思说。
“如果症状如此的话,证属肝经湿热,姐姐应该尽早找大夫看看。”宝宝总结完毕。
“让开、让开!”围着的人群自动让出一条道,出来两个衙役,大概是有人去报官了,后面跟着的是给宝宝看过病的大夫,他好奇地看了我们一眼。
衙役对老鸨说:“你就是风月楼的老鸨,对吧?”
或是平日,老鸨肯定会给他白眼看,风月楼里鸨妈在那朵城里,谁不认识,还用得着问吗?此时却是不敢大意,尤其是看到后面的大夫,恭恭敬敬地回衙役的话:“官爷,正是奴家。”
听她自称奴家,我差点笑出声,赶紧捂住嘴巴,准备和宝宝悄悄地离开。
安仁堂的大夫却在此时开口问我:“夫人也懂医道?”
“不敢不敢,只是略知一二。”我不好意思地回答。
“哦。”他怪怪的看了我一眼,可能是想到我抱着病宝宝去他那的模样,和刚才给梅雨论症时相差太大了。在衙役的催促下,他便给梅雨号脉,由于他的问话,两个衙役的视线也落在我和宝宝这里,害我不方便溜走。
大夫检查完梅雨,有点迟疑地说:“大致和刚才夫人的解释相同,这里不方便做其它检查。”
“那可以确定,这位姑娘确实有病?”衙役向大夫确认。
见大夫点点头,衙役便向老鸨说:“风月楼今天不许开业,一切等调查清楚再说。如果发现违法开张的话,我们就直接过来查封了。”
“官爷,冤枉呀!”老鸨想到,官府查的话,谁知道要查多久呀,如果要调查清楚才能开业,那这风月楼可就亏大了。
“冤什么枉,喊冤上大堂去。最好是没问题,如果有问题的话,只怕你还得吃牢饭呢。”衙役狠狠地瞪了一眼想撒拨的老鸨,“别再围着看了,有疑问的尽快去安仁堂找大夫看看,没事了,大家都散了。”
我想起了冷莹、苏菲,她们应该和那两位公子双宿双飞了吧。
我低头,问一直冷眼观看的宝宝:“宝宝,那姑娘的病能治吗?”
“用防风通圣散,龙胆泻肝汤,调整半月,应该没事。”宝宝奇怪地看着我突然的变脸。
看着惊呆得忘了哭的梅雨被带走,那悲痛欲绝的老鸨愣在当场,我大脑便开始转呀转呀。
“这位大娘。”老鸨见我叫她,便瞪了我一眼,大概是怪我吧,却也不敢对我说狠话,“你这风月楼不知道要不要转让呀?”
“我们风月楼的姑娘都很健康,肯定很快就能开张的。”老鸨叫喧着。
“呵呵,如果等官府结果出来的话,只怕你想转让都不能转了哦!”我微笑地说着,“宝宝,妈妈买下这幢楼,给你住好不好?”
“这楼虽然好看,可是没有小二叔叔,妈妈你又不会做饭。”宝宝提出意见了。
“聪明的宝宝怎么变笨了,楼买下来了,里面那些站着的姐姐也就都买下了,肯定有人会做饭的呀。”我不顾老鸨渐渐变青的脸色,开心地和宝宝说笑。
“可是,爹爹住在客栈怎么办?也可以住到这里来吗?”宝宝想起叶彦。
“咚!”我用手一敲宝宝的脑袋,“都说了那人不是你爹爹。”
见宝宝委屈的不理我,我又伸手去捏他脸:“别气、别气,妈妈一定带你去找爹爹。”
“五千两,连楼带姑娘,愿意的话到倾城客栈去找我。”我对老鸨说。
“爹爹!”宝宝突然叫了起来,放开我的手跑了出去。
“完了,完了。”我拍拍自已的脑门,感叹,宝宝怎么到处认爹爹,“宝宝,你别乱跑。”
我不理发呆的老鸨,转身去追宝宝。
街对面,一个男人蹲着和宝宝在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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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彦吃完早饭,便去那朵城里的几个线人那里,看有没有找到百花谷的线索,结果依然是一无所获。心里无力,乏得很,准备回客栈休息下,就离开那朵,去那一下地方。哪知道又遇到早上的那个硬是叫他爹爹的宝宝。在那朵呆的时间很少,没有什么熟人,如果是王兄看到了,恐怕会真的以为他在这里结婚生子了。
“宝宝,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和叔叔一起回客栈吧?”叶彦早上已经知道无法纠正宝宝的称呼,只有随他去了。
“和妈妈一起。”宝宝手指向对面奔过来的女人。
叶彦呆住。
这个女人。
就是这个女人。
除了挽起的头发,什么都没变。只是他不知道,我为了挽这头发,跟绿珏学了多少天。
她怎么在这里?
我呆住。
颜润,这个男人。
宝宝说的爹爹原来真的是他。
比以往的骄傲多了一丝沧桑,似乎更成熟了。
他怎么在这里?
我从呆滞中清醒的第一个反应是,转身逃跑,却忘了,上天注定遇见,又岂是我能逃得开的。
颜润,也就是此时又岂会让宋倾逃离,笑意爬上他的嘴角:“宝宝,叔叔去追你妈妈回来,你站这里等,好吗?”
“好的。”宝宝乖巧地点点头,“爹爹,你一定要把妈妈追回来,不然她又要迷路了。”
颜润摸摸宝宝的头,向宋倾逃跑的地方掠去,不一会,就挡在宋倾面前。
我无意识的向前奔跑,突然一个人挡住了我的去处:“麻烦你让一下。”
“不让。”颜润伸手抱住我,我才惊醒,答应了宝宝让他见爹爹,相遇,为什么我要逃?
这个怀抱,就是这个怀抱,曾经让我深深地痛,也让我缠绵的爱上,最终却是悲哀的分离。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我推开了他。
我歪着头,微笑地对他说:“你好,又遇上了。”
他眼睛眨了眨,也学着我笑着说:“是呀,又遇上了。”
我问他:“听宝宝说,你也住在倾城客栈?”
他淡淡地说:“是呀。宝宝和你说起过我?”
我躲开他的眼睛,看向等不及我们,正在向这边走来的宝宝:“是呀,他说找到爹爹了,我以为他认错人了。”
“我真的是他爹爹?”听到低沉的声音,我才发现他的脸色似乎很不好。
也难道,好端端的冒出一个三四岁的孩子,叫他爹爹,而且还是和前任女人在一起的孩子。只是,我的心中莫名的怄火。
“当然,就是你儿子,不认吗?”我眯起眼睛瞪向他。
已经到了我们身边的宝宝说:“爹爹、妈妈,你们速度真慢。”
颜润凶巴巴地对责怪宝宝:“不是叫你站那里等吗?为什么不听话?”
宝宝被吓呆了,一直看到颜润都是温柔的,哪怕是不笑,怎么突然凶了起来。宝宝不明白,明明是爹爹和妈妈的太拖拉了,他才会跟过来的。
“你凶什么凶?”我气愤地叫起来,“宝宝乖乖的,哪里有错了?用得着你管吗?”
“我是他爹爹,我不管他,谁管!”颜润竟然还死不悔改,气得我眼睛开始不争气的往眼眶里爬。
“爹爹?宝宝,告诉你爹爹,你几岁了?”我冲着宝宝喊。
宝宝搞不清楚状况,只好乖乖地回答:“三岁半。”
“听到没有!”我冲过去,一拳砸在颜润身上,“三岁半了,你现在才想起要管他吗?”
颜润被我打了一拳,竟然伸手点了我的穴道。我的手僵在那里,想开口骂人的,发现张了张竟然没有声音。
宝宝惊叫:“妈妈!”
颜润愧疚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蹲下去摸摸宝宝的头,轻轻地说:“对不起,只是担心你一个人走丢了。”
宝宝迟疑了一下,搂上颜润的脖子,亲亲他的脸,开心地说:“宝宝好高兴,爹爹是担心我,下次宝宝一定听话,站着不动。”
颜润紧紧地抱着宝宝,喃喃地说:“对不起,对不起,爹爹不是故意不管你,爹爹没用,一直找,却找不到你。”
虽然不能说,不能动,看着他们父子相拥,我即感动又害怕。他毫无怀疑的接受了宝宝,那种疼爱是不会假的,只是,他要带走宝宝吗?
“宝宝自已走路,爹爹抱妈妈,咱们回家,好不好?”颜润问宝宝。
“好!宝宝一直是自已走路的。”
“宝宝乖,我们回家。”颜润抱起僵硬的我,心疼地看着牵着他衣服的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