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什么?你快说呀。”我急切地想知道“她”怎么样。
“她在义庄。”
张三终于结结巴巴完成整件事的叙述。
两日前,出门时,在灰巷口遇到“她”身穿异服晕倒在地上,张三上前一看,才发现“她”早已断气。一惊之下本想报官,却发现“她”脖子上的项链很特别从没见过,就起了贪心,摘下之后以祖传宝物之名,送到水云居换得五百两银子。
回家时见“她”仍在那躺着,总算起了点怜悯之心,把她送到离灰巷不远的义庄,反正那人送去就行了,什么钱都不用花,棺材都是官府供应的。
小时候,并不怕死,反正看长辈都是睡着了似的,没有任何痛苦。后来有段时间迷上了看恐怖片,从《贞子》、《午夜凶铃》、《沉默的羔羊》……一直到张国荣演完《异度空间》,在愚人节那天坠楼自杀。
人死后,为什么亲人们要痛哭,他们说不只是因为他们心痛,刚死的人是能感应到周围的人事的,怕死去的人寂寞,以及初到那边的恐惧,所以才会有了悲哭、守灵等事。
不知道从哪天开始,一个人静下来时,常常会想到死亡,被埋在地下,漆黑黑,静悄悄,一直等到下一次轮回,那是多么可怕的一种等待。
记得最初我曾和那人说,以后一定要让我比你早死,随后你就来,别让我等太久。
可惜,没多久我们就各自奔天涯了。而我,就一直没再去找所谓的承诺。
一个人呆在义庄两天了,“她”是不是也会怕?其实我忘了,就算死后能思索应该也是灵魂,我现在这里,那么“她”只是具躯壳,臭皮囊而已,哪来的怕。
“那么久了,为什么她才来?”我揪着颜润的袖子问他。
“倾,她是谁?为什么你的项链在她身上?”颜润很奇怪,宋倾一会说是自已的项链,一会又说另一个她?究竟是怎么回事。
“润,我……是她,她……是我,她……”我不知道怎么解释好。颜润必竟是聪明人,再说宋倾早已告诉他,她只是灵魂附在死去的宋倾身上。知道这事后,颜润一度不知道是否该庆幸,如果不是宋倾自杀,自已就不会遇上倾。可确是为了宋倾,让她受了那晚的罪。
“知道了,知道了。”颜润搂过宋倾在怀里,“我们先回家,让风影去接她回府,好不好?”
“我也要去。”
“天黑了,你身子刚恢复,别去义庄了。”颜润帮宋倾系好披风,“我们坐马车回府,风影去接她,保证比我们先到府。”
“是,请王府与倾姑娘放心,风影会赶在你们之前到府。”风影说完后扯起了张三转眼就不变了。
我心里乱乱地,根本不知道想什么。所以只好随颜润坐马车回府。
看着马车绝尘而去,水云居的掌柜,发现自已倒霉地让人给忘了,只好跄跄跄地往回跑。心想:如果用走的只怕要半夜了,好歹水云居的掌柜在莞东也是名钱人,万一半路上窜出个什么人,谋财绑架什么的,那岂不是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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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影在门口接我们。
“接来了。”颜润问。
“是。”风影毕恭毕敬的回答。
颜润回头对我说:“先让小香送点吃的过来,吃了我陪你过去看。”
“不要,马上去看,我吃不下。”这时候我哪吃得下饭呀。
“不行。”颜润冷然往里走。
我知道没有颜润的同意,风影绝对不会让我看的,只好委屈地跟着进去。
简简单单两碗粥摆在桌上,我和颜润隔着桌子而坐。
“吃。”颜润端起粥吃了起来。肯定是颜润吩咐过的,不然谁敢让他一个王爷在晚餐时只喝一碗粥。
我只好拿着勺子乱搅,然后往嘴里塞。好不容易总算把碗里的粥处理掉了。抬头看到颜润早就吃完了,正盯着我。
“我吃完了,可以去了吗?”委屈的声音从喉咙里挤了出来。
“走吧。”他挽起我。风影自然地出现在我们前面带路。
风影引我们到了一间客房。推门让我们进去。自已站在门外。
我凄凄然地往里走,手里拽着颜润。本来只是看看自已,心里不知道怎么的竟然如此害怕。
看着自已静静地躺在床上,像睡着了似的,没有任何异样。还是那天睡着时的睡衣,半长不短的头发顺着摊在肩膀上,也许风影找人整理过。这就是我自已。并不出色的脸,唯一亮点的大眼睛已经静静地合上了。
“润……”回身躲进了颜润的怀里。是我,看清楚了。
“是她吗?”看着床上的小姑娘,并不漂亮,脸上干干净净,双眉修得很整齐,穿着从没见过的衣服,默默地躺着,原来这就是倾本来的样子。
看是挺坚强的样子。
“是。如果是一起来的话,为什么她现在才出现,我却来了那么久了。”我喃喃着说声,“是不是时间和空间是混淆的,现在还能回到那天?”
“你想回去?”颜润突然问我。
“如果可以的话。”我会不会突然醒来,发生的这一切都是做梦。
“不可以。”颜润突然大声地说,“你是本王的女人,怎么能允许你说走就走。”
“我就是要回去,关你什么事?”我突然想到小桃和巫族,“对,对,我要去找小桃,我要去找小桃。”
“你哪里也不许去。”颜润扯住我的手,眯着眼危险地看着我。
“你管不着。我就是要走。”我
说走是去找小桃,颜润说不许去指的是回原来的世界。
也许生气中的我们都没有注意,只知道对方与自已意见相反。
“你敢!”颜润挥起手,我只好像学习鸵鸟的精神,闭上眼睛,如同在学校操场上遇到篮球飞过来时把头抱起来。
想到的事没有发生。
“王爷,管家来报,有位姑娘自称是宋家的丫环……”风影的声音传了进来。
“小桃?”我惊呼。
颜润愣了一下,想起正是刚才宋倾说要找的小桃。不由分地说:“就说睡了,不见。”
“我要见!”我瞪着他。他不语。
我们就这样僵持着。
“她说是急事,请王爷赐见。”
我以为我们都变成了石头,直到听到风影补充的这句话。
“是要见本王?”颜润疑惑了。
“是。”风影心想,昔日冷静的王爷似乎越来越冲动了,一句话都不让说完。
片刻寂静。
“客厅见客。”颜润说。
颜润看着我,让我心里发毛,小桃找他做什么?不会是来摊牌接我出去吧?今天本来想去告诉她,别和颜润起冲突,结果为了自已躯体的事给耽搁了。
“我们一起去看看吧。”说完搂着去前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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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王爷。”小桃给颜润见礼。
“天色不晚了,不知道你找本王何事?”坐下后颜润一本正经地问。
而我,坐在旁边,看着小桃平静的脸,不知道该怎么说。
“小桃收到一封给小姐信,本夜深不该打扰,但不知道事情是否紧急,故只好来求见王爷。”小桃淡淡地说着。
信?谁会给我写信?在小桃那里,难怪是她?
“不知道事情是否紧急?”颜润瞄了一眼管家递过来的信,“倾姑娘的信,让她自已拆吧!”
我从管家手里接过信,没注意颜润越来越冷的表情,匆匆拆开信。
“相见不如怀念。君已归,勿念前尘。青衣”我念着两行秀字,“青衣?”
“她人呢?”我问小桃。
“未见。只是遣人送来信,说小姐自会明白。”小桃回答。
遣人送信自是小桃的拖词。青衣?那个巫女?原来那天的一切都是真的存在。她的意思难道说我注定是宋倾?
“谢谢你送来。很晚了,要不要住下,明天再走。”我一时忘了,我并不是王府的主人。
“谢谢王爷和小姐。小桃与宋府的契约已到期,刚转到一家花店帮忙,不能在外宿夜。信送到了,小桃就放心走了。”听小桃一番话,我才想起,这是王府,我竟然还大方地留客,她到花店去了,那也好,免得被宋家给卖了也不知道。
“管家送客。”颜润巴不得小桃快走。以后再也别进来了,送什么莫名其妙的信。
“君已归,勿念前尘?”她又知道了?为什么,为什么她什么都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让我不要再想以前吗?
“我是宋倾。”我喃喃道。
“青衣是谁?”颜润冷冷地问,“除了宇飞你还有多少个青衣?”
我瞬间回神,原来他以为青衣是男的,确实,青衣写的几句话也太简单了。我是宋倾了,那自然该放了她去的,那就放了她吧。
我站起身,不顾颜润疑问的眼光,径自走到他面前。也许是低头看人习惯了,颜润不适应地站了起来。我缓缓地搂上他的脖子,把自已埋进了他的怀里。
“青衣是个女子。”明显感到颜润僵着的身子松了一下,“我们葬了她,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