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三年了,每次相聚都是来去匆匆,除了那一次。
初遇他,虽然风尘仆仆,却是气宇不凡,相邀他,才知道是来绿映是找人的。
曾一度告诉他,自已是绿映国王子,却不见他有任何惊讶之处,反而,经常像宫中教习的师傅一样,言语中常有试探自已对各种事物的看法。
刘备三顾茅庐请诸葛亮出山,用得就是诚心。
虽然王子的身份注定能君临天下,但如果有没仁德之心,怕也没有立足于斯,放眼天下。以叶彦的气质、神态,绝非一般普通人,或许是奇能异士,就算不是,交个朋友,也绝对是个很不错的人。
那一次,整整一个多月,叶彦每天出现在巴拿,大街小巷、茶楼酒馆,不停的换着地方,绿柳除了平时的日常安排,每天增加了和叶彦的碰面,或茶或酒,或停或走,有时天南地北地聊,有时默不作声地互对而坐。
直到那天。
“明天我要走了。”一品居的三楼,叶彦临窗而立。
绿柳问:“找到线索了?”
“不是。一个月来,寻遍了,没找到一点蜘丝马迹。”叶彦有点悲怆地说,“我浪费了一年多的时间,现在不能再浪费了。”
“一年多?找了这么久了。”绿柳话一出口,便觉得不对,呆呆的望着叶彦孤独的身影,强行搜索安慰的话语,“或许,你在外面找时,她已经回家了。”
“回家?她没有家。”叶彦心痛地说,“我以为她死了,一年多时间,我甚至摧毁了一代王朝,却又发现死的似乎不是她。”
绿柳难掩骤变的神色,握着酒杯的手一紧:“你是颜润?青颜国润王爷?”
“颜润已死。我只是叶彦。”叶彦收回窗外的视线,转身坐在绿柳面前。
绿柳突然笑了起来。
“传闻,润王爷一怒为红颜,一年之间扫平辉阳,众生议论频频,看来传闻非虚了。”
“都道是传闻了,又何必追究其真假呢?”叶彦双目陡暴精光,直视见绿柳笑意盎然的眼底,似乎想看清眼底藏的突竟是什么。
“关于青颜与辉阳之战,我一度以为润王爷以红颜为名欲一统天下。”绿柳自斟自饮,“绿映曾经派出探子打听,捎回的消息却是,虽然润王爷战胜,辉阳国被灭,政治上都基本上没有变动,只是国改为城,便再无动静,而班师回朝的润王爷也伤重而亡,让我不得不相信传闻。”
“国主不仁,又何来的国泰民安?”叶彦恢复了淡然的表情,“岂可能在那等阴险之人手中找到辉阳的未来?天下太平,百姓安乐便已足够,又何需以一统天下为名?”
突然,叶彦话峰一转:“或者是,绿柳殿下想君临天下?”
见身份被识破,绿柳也不奇怪,话说到这份下了,以颜润之才智,又岂能不知道这柳公子便是绿映国的王子殿下。
“绿柳用了方便出行,才用以柳为姓,实非故意欺瞒。”绿柳歉意地笑笑,“还请润王爷见谅。”
“我乃叶彦。”叶彦断然地说。
听其意,也只叶彦已舍弃那个死去的身份,虽然不知道原因,绿柳却也不强人所难,不过是个称呼而已。
“请恕绿柳无理之言。”绿柳压抑体内的好奇因子,“关于那个传闻,叶彦可知其详情,能否相告?”
叶彦看看天色,蓝天白云依旧,时辰还早,便说:“或许,你能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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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倾,青楼女子。
颜润,青颜国润王爷。
如平行线般的两个人,本无交集,却在命运的罗盘上,相遇了。
因为边境受扰,颜润带兵出征前夜,颜轩为其饯行,设宴宛云楼,宋倾是礼物。
这一夜。
难已忘却的一夜,对于两个人,奏响的曲子再也停不下来。
一次次的伤害再抚慰、一次次的靠近又别离,当约定的钟声将要敲起,以为要看到幸福时,意外却已经埋伏许久。
昭阳郡主,辉阳国唯一的王储,怎么会允许自已看中的猎物让别人抢走?
于是,送礼的人非送礼,告别的人不是告别。
预谋的结果,达到昭阳的预期,却又夺走了,她的一切。
一场浩劫般的大火燃起在润王爷的后院,冥云楼独有延缓人类行动的“时光”毒制止了王府里所有人的营救行动,却也让大火未殃其王府其它人。
丫头出逃,主子烧骨成灰。
刚刚约好要过一辈子的誓言,在几个时辰后被大火烧于空中,随风飞扬。
颜润狂吼叫时,喉咙喷洒的不只是鲜血,还有刻骨铭心的痛和恨,剩下的只是满腔冰冷。
好奇心能杀死猫,但愤怒却能毁掉人,甚至国家。
江湖鼎鼎有名的冥云楼几日后在江湖彻底消失。
颜润率围剿部队转战辉阳国,战场硝烟起,百姓流离朱所,整整一年,辉阳兵败,昭阳被逼阵前自杀。或许直到临死,昭阳才发现,爱恨可以交织,生死却只是一线,再也回不了头。
青颜军队长驱直入,见到了国君阳历。
“历来,三国和平相处,青颜意欲而为?”阳历仍不明白。
“死去的将士们明白,你也该明白。我不会屠城,也没兴趣坐上你这个王位,只是辉阳绝不会再有阳这个国姓。””颜润丢下一叠资料,甩手而去。
第二日,阳历留下他有生的最后一份诏书,辉阳灭亡。
红颜祸水,倾国倾城。倾的是辉阳,可是这红颜是昭阳还是宋倾?
颜润看完阳历的遗言,也莫过于是善待臣民之类的寄望,看着老人的瞩托,颜润突然开始怀疑,这一年,自已究竟是对还是错,或许导火线是昭阳,那自已是什么?临时前王兄欲言又止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对于辉阳国而言,最终只是一个字的变化。辉阳城!
大小官员一律照常,只是国家的君主换了一个名字,而颜昱对于他们只是一个名字,天高皇帝远,不出大事,根本没人去管他们,按规矩各施其职就行了。
这一切,颜润不在乎。包括越来越虚弱的身体。
那天,吐的血也许让心脉受到了损伤,却未曾就医,一年多战场生活,累跨的不只是身体,还有心。日日夜夜在眼前忽闪的宋倾的脸,不停折磨着思念的灵魂。
“早知道如此,当初脱朕就不该让你去。”颜昱看着病榻上憔悴的颜润,不禁后悔没有制止他的行为,本以为他得胜归来,便能顺手的恢复精神,接手青颜国,哪知道弄成这副神情。
“多谢王兄的承全。”颜润凄凉地扯出一个笑脸,“臣弟已无憾。”
“你这叫什么话。”颜昱气愤地大声叫着,“御医呢?他们就是这样照顾你的吗?”
“王兄,你别叫了。”颜润虚弱地说。
“风影!”颜昱冷冷地对着空气叫。
“参见王上。”风影、逐影跪在地上。
“免礼。”风影见颜昱看眼神描向颜润,知道是叫他解释怎么一回事。
战场上,颜润早就把御医排进了大夫营,救治的是受伤的将士,自已一直拒绝治疗,尤其是战争结束后。风影也试过,想绑了颜润,只是望着王爷的眼睛,那种神情让他抗拒不了,只好在心里决定,只要王爷有事,哪怕是地狱,他也跟随。
颜润说:“风影,你们退下。”
风影又面对颜昱跪下:“王上,请您下令。”
“宣御医。”颜昱冷颜说道。
“谢王上。”风影赶紧去抓御医了,王上下令,王爷总该会同意让御医看了吧?
颜润握紧手里的香囊,摇了摇头:“王兄,来不及了。”
“治不好,我剁了他们!”颜昱竟然忘了他应该自称朕。
一群老老少少的御医拥了进来。
颜昱脸一沉:“来这么多人怎么看?”
一群人跪着堵在门口,颤悠悠的走出一个,算是头儿了。
请安、把脉、检查、沉思。
然后,可能是发抖,咬牙切齿地说:“王上,王爷的伤势严重,时间也拖得太久了,恐怕……”
颜昱双眼一眯,危险地说:“你是想让大家都一起陪葬?”
“王上息怒!”跪倒一片鸦。
“王兄,你别责怪御医了。”颜润微笑着看着手里的香囊上的头像,似乎御医说的都与他无关。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颜昱大怒。
“王、王上。”御医头突然开口,被颜昱没好气地瞪了一眼。
“那个,那个、请王上允许臣看下王爷手上的东西。”御医结结巴巴地说。
“不许。”颜润断然拒绝。
御医趴在地上说:“王上,臣闻到一股药味,与百花谷的六合丹很像,想确定一下。”
“百花谷?”谁都知道那地方是神医的居所,颜昱不顾形像,一把夺过颜润手里的香囊,在颜润的惊呼声中拆开一看,干花中确实有几颗药丸样的东西。
“啊!”御医接过药丸,惊喜地叫着,“王上、是、真的是、王爷、有救、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