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将那个知情的仆人秘密送回老家,叮嘱他千万不可走漏风声,性命难保的仆人自然全听。
但是,邱家惨案却无法遮掩,因为案发地点在益州,传到京城已经是三日后了,凌凡鹰是坐镇明央城的名捕,他亲率四名绰号为“无心”、“无情”、“无命”、“无天”的神捕前往益州,经过侦查,发现邱家尸体上的伤痕与包家尸体上的伤痕相似,都是臃肿不堪,一碰即流脓,且在胸口处有一个十字形的斧砍痕迹,不同的是,包家尸体还算完整,而邱家尸体不仅残缺不全,他们的心脏还被剜出来泡在一个大酒坛里,让久经风雨的汉子们呕吐不止,浑身发毛,为凶手的残忍和利落手法感到心惊。
在包家和邱家大院有很多死去的毒蜂,无心提出这是毒蜂帮的惯用手段,是否凶手就是毒蜂帮,被凌凡鹰否决:“那黄有劲是黄二帮主的亲弟,虽然毒蜂帮劫镖嫌疑很大,但目前并无任何证据,三位帮主都是有头脑的人物,断不会在这节骨眼上杀人灭口,增加自己的嫌疑。”
“那就是有人模仿毒蜂帮的杀人手法嫁祸!”无情分析。
“能灭两族八百口人,手法狠辣,不可能是一人为之。”无命皱眉。
“若此案不破,民心不稳,现在六国已派使者前来,明为交流,实为讽刺或者探听虚实,我们责任重大!”凌凡鹰头疼不已。
……
听到包家惨事,刚被降级的包美人就这么睁着眼睛昏过去了,醒来后哭嚷:“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啊,臣妾一家三百六十七口,死得好惨呐——哪个没天良的王八蛋,造孽的妖魔,咒你祖宗十八代——呜呜呜——”
“好了,好了,莲儿,身体要紧,身体要紧,朕不是在查嘛!”皇帝不胜其烦,皱着眉头坐在椅子上。
包美人爬到皇帝脚边,拽着龙袍道:“皇上,臣妾斗胆,请皇上严查玉家、君家——”
“这又是为何?玉家、君家都是书香门第,不会有如此冷血之人!”皇帝有些无奈,他知道玉府二夫人的死有蹊跷,但是,玉家上上下下口风严密,查也查不出什么,但是,有人提起这二夫人与别的男子有染,坏了玉府名声。至于她的死,许是灭包家的人干的,许是玉相干的,没证据啊!打心眼里,皇帝不想和玉相闹得不可开交,因为笠棣那孩子从小就看着与众不同,势必要拉拢入皇室……
“皇上,不说我包家其他人,单是臣妾妹妹就死不瞑目啊——她恪守妇德,嫁入玉家数年未孕,而那君家素素却生下长子,而且这次也怀了孩子,说明什么?说明定是那君素素怕她抢了风头,抢了夫君恩宠,设计陷害——”包美人边说边哭,瞅着确实令人心疼。皇帝翻着眼睛叹气,恪守妇德?真要恪守妇德,玉相怎么连一滴眼泪都没掉过?据探子汇报,玉相自二夫人死后,说了这么一句:“你对我不忠,我对你却是仁至义尽,你自己犯下的罪孽,只有你自己才能赎回……”
“皇上,要不这样吧,把玉家小儿的侯爷封号撤了,再找个理由将玉相降几级,也算平了臣妾心事……”包美人终于说出自己的计划。
“撤封号?降级?妇道人家不要非议朝政……”皇上大怒,拂袖而去……
“皇上……皇上……臣妾不想活了……臣妾要去陪爹娘、妹妹啊……”包美人带着哭腔在后面喊道,不过,她在皇帝走后,却得意地笑了:“每次我寻死觅活,皇上莫不是答应我的请求,这次也不会例外,呵呵……”
一个小太监耳闻目睹了这一切,悄悄地退出包美人寝宫……
听完小太监的汇报,龙无邪点点头,打赏了他,不一会,一名黑衣人出现在龙无邪床榻前……
“今晚行动!”。龙无邪低声吩咐。
“是,保证完成任务,主人放心!”烛火下,黑衣人的身影如同一个地狱来的妖魔,诡异、嗜血,却对魔王有着无上的尊崇。
“下去吧!”龙无邪挥挥手。
“属下告退!”黑影消失。
这时,门外传来小庞子的声音:“公主,公主娘娘,琴仙殿下,三皇子殿下已经安寝——”
“皇兄,皇兄——”四公主的声音兴奋而急迫。
“让她进来!”龙无邪对这个小妹妹很无奈,自从她被封为琴仙公主后,就日夜练琴,说要让她的“擎擎”心悦诚服。因此,每练就一首琴曲,就来找她三皇兄,拜托他转达给玉小侯爷:“四公主的琴艺又精进了……”
“三皇兄,别不高兴嘛!我把玉相爷夫人在宫宴上弹的那首《梅花吟》练好了,乐师都夸我弹得不错。”四公主一脸得意,然后对兄长说:“等他再来宫里,一定不会再讽刺我弹得差了……”
“依柳,皇兄奉劝你一句,玉小侯爷是天上的浮云,地上的流水,不适合你,不如趁早放手,毕竟你现在还小,以后会遇到比他更好的驸马。”龙无邪叹口气说,他实在不愿意这个不是亲妹胜似亲妹的天真女孩受到伤害。
“皇兄,倘若您喜欢一个人,就算她是浮云,是流水,您会放手吗?”依柳似懂非懂,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无法忽视。
“这……”依柳的话说到龙无邪的痛处:前世无论怎样引起她的注意,都无法看到自己渴望的眼神,无法看到她嫉妒的神情,他交了一个又一个女朋友,在她面前来来回回地晃荡,还时不时出言讽刺,企图知晓她的心事,可是,她没有流泪,反而微笑着针锋相对,让他尴尬,她对他来说,人离得最近,心却离得最远,好似镜中花,水中月,看不透,猜不到,摸不着……今生再次相遇,她已不记得前尘往事,而我却每日每夜回忆着前世的点点滴滴,真的,真的很疲惫,难道就这样再次错过?不,不,不,即使你依然不懂我的心,我也会守护着你……
“如果她是浮云,那我就是天,她始终在我的掌握之中,如果她是流水,那我就是地,她无论如何都在我的怀抱之中。”龙无邪眸光灼灼,下定决心。
“那我也……”依柳不服气。
“你?你不行,他要是浮云,你就是花,你俩只有对看的份,他是流水,你是风,你俩还是凑不到一块。”龙无邪摇摇头,不死心地劝慰。
“哼——”依柳拂袖而去,留下小庞子在那发呆:三殿下说的云啊水啊,好难懂哦……
这天夜里,包美人寝宫外出现一个黑影……
黑影将屋外的两名侍卫点穴,仍让他们直立着,自己悄悄潜入寝宫,把香炉中的香悄悄掐灭,换上另一根刚点燃的香,神不知鬼不觉潜到屏风之后,这一切,屋内四个宫女、两个嬷嬷、四个太监毫无察觉,不到一刻工夫,一群人七歪八扭地倒在地上……
一根白绫搭上房梁,黑影将包美人歪斜斜的身体像抛一块破布一样扔过去,一次没成功,美人脸朝黄土,背朝天地摔得惨不忍睹,二次没成功,美人牙齿全落,看不出人样,三次……终于成功了,黑影长舒一口气,拽拽美人的脚,确定白绫是否结实,然后,将一张矮凳弄翻,朝如同一块腊鸭干一样吊在梁上来回晃荡的包美人飞吻一个,瞅瞅那脸,想起早已准备好的“绝命信”,挠挠头,又赶了一封:“幸好咱是仿字高手,要不真不好过关了……”一切就绪,黑影原路潜逃……
……
皇帝烦闷地在御书房走来走去,想那劫镖案好不容易有了进展,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抓来的犯人在严密的监视下“自杀”;自己一直宠信的臣子与贼人牵连,败坏朝纲,还被人灭族;六国使臣出言不逊,虽有二相镇场,但始终给人撩下笑柄:泱泱天甫,居然在皇城中发生灭族惨案,是守备有问题呢,还是人心不齐呢?问题多多啊……
“郭美人”心惊胆战地弯腰矗在门口,不知是否该进去告诉这位心情不好的皇上一件非常非常不好的消息——包美人悬梁自尽。犹豫了半天,他还是决定说……
当皇帝看到被放下来那具非人类的面孔时,简直不能相信昔日那面姣如银月,体柔似杨柳的美人已与他阴阳两隔,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她还是九公主的生母,一惊一怒之下,他昏了过去……
“皇上,包美人仙逝,请节哀顺变!”皇帝一睁眼,熙妃就粉面含泪,低声抽泣,只是,那媚眼如丝,哪里有一丝丝哀痛?
“皇上,这是娘娘的绝命书,经查证,确为包娘娘亲笔书写——”“郭美人”诚惶诚恐地呈上一封信,皇帝颤抖着双手展开——
皇上,
臣妾蒙皇上垂爱,入宫十一载,从一名小小司帐升为昭仪,后虽因家事牵连,重降为美人,但依然感恩戴德,愿为皇上分忧解愁。
包家不幸得罪江湖,三百六十七口全部被灭,独留下臣妾一人在宫中受皇上庇佑,得以续命,但是臣妾心难自愈,愿以死相报家人,臣妾知皇上悲痛,特毁容以除皇上旧念。
九儿尚小,万望皇上多加照看。
……
包媚莲绝笔
皇上抚额哀叹:“莲儿,莲儿,你为何如此决绝?你何苦来着……何苦来着……来人呐……”他在熙妃的搀扶下坐起,吩咐“郭美人”:“封包媚莲为纯孝磬贵妃,按贵妃之礼厚葬,将九公主正式交云妃抚养……”
龙无邪听到包美人的死讯,故作哀痛之状,以免引起怀疑,但心中却在暗喜:“晴晴,你可以高枕无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