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王府一带,远远看见三皇子龙无邪的御用马车停靠在一处府邸前,那是——“贺府”,好奇心驱使她躲在暗处想看个究竟——
贺柔芙站在府门外,低首斜看地面,面色绯红,娇羞无比,毕竟年纪尚小,稚气未脱,还有点婴儿肥,体态倒也匀称,但前后平平,如同夹墙板。只见龙无邪手中握着一朵尚未开放的红花,面带微笑瞅着前方的“未婚正妻”,将花茎撇下,把那红花轻轻地插上女孩发梢,道:“芙儿,此花代表我的心意,要好好保存,你看你……”他有些嗔怒地说:“女孩儿怎么可以经风呢,脸上有些起皱,就不美了,我可不希望我的芙儿在嫁给我的时候,不如今日红花娇艳,反似昨日黄花颓败。女孩子要记得好好保养,宫中的妃子们常用蜂蜜水擦脸,可以美白、去皱。你今晚也试试吧!”
晴天听了,如刺梗喉,说不尽的酸楚,我与他前世十几年朋友,除了讽刺我,在我面前显摆之外,未见他如此关心过我,其实……其实,他不知道,在我心中,他曾是我生命中的全部——为了他,我去报考营养学,只因为他说:“晴天,我跟你说,我将来的妻子要会做饭,懂得营养均衡。”;为了他,我去报考戏剧学院,只因他第一个女朋友就是戏剧学院的院花,而这个女人让他念念不忘,而我也不想输;为了他,我去自修花艺,只因他说喜欢懂花的人;为了他,我把大学第一年的奖学金攒起来,为他买了数码相机作生日礼物,可是,他却从来不用,而是用他的新女友送他的高档相机;为了他,我去学游泳,只因他说喜欢身材苗条的女孩,而我太肥;为了配得上他,我学了那么多,那么多,可是,他可曾注意过我这个平凡、傻气、自我牺牲精神强烈的“青梅竹马”呢?哦,前世我死的时候,他哭了,如果佛说:“前世五百次回眸,换得今生一次擦肩而过。”那么,你为我流的泪是否是我用二十四年如昙花一现般的性命换来的呢……
蓦地,晴天脑海中出现自己曾经写过的一篇散文——
你朝我灿烂地笑,说你有了爱的人,我微笑地祝福你,转身去擦留下的泪,在某个角落,我独自收拾碎了一地的心情,而你,正与你爱的人相依相偎。
你对我惆怅地叹,说你失了爱的人,我痛苦地陪伴你,转身去擦留下的泪,在某个角落,我独自开启香槟为自己开心,而你,正在寻觅你下一个伴侣。
你问我,在我心中,你是个怎样的人,我吞吞吐吐不知所云;
我问你,在你心中,我是个怎样的人,你却低下头沉默不语。
哦,等你明白我的爱,你的眼睛充满怜惜;
哦,等我醒悟这份爱,我的青春已然老去;
要问苍天为什么让我们相遇,苍天回答:“你们有缘。”
要问大地为什么让我们分离,大地回答:“你们无份。”
有缘无份,不如归去,不如归去……(自创)
想着想着,晴天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我前世付出那么多,得到了什么?你为别的女孩撑伞的时候,可曾想过我正在雨中呆望你的背影?你为别的女孩买礼物的时候,可曾想过那天也是我的生日?你每次和旧女友分手,我就会开心好几天,你每次交到新女友……可曾听到我在夜半时分心碎的哭泣声?没有,没有……既然老天给了我新的生命,还让我再次遇见你,我是否仍要坚守心中那份没有结果的痴情?不,不,不,无邪,今生,就让我们做朋友吧,我会祝福你,从心底祝福你,我前世暗恋的人啊,我会用心祝福你……
红艳艳的花刺痛了晴天的眼睛,她不愿再看下去,拂袖离开……
这厢,贺柔芙依依不舍地目送“情郎”远去,内心雀跃不已,蹦蹦跳跳地跑回府中,要调制蜂蜜水擦脸……
马车旁,内侍向车内的龙无邪提问:“三殿下,您不是一向很烦贺府那丫头吗?怎么今日……”
“天机不可泄露……”龙无邪慵懒地斜躺在马车里,嘴角挂着邪邪的笑容……
……
那朵红艳艳的花一直在晴天脑海盘旋,始终挥之不去,她跨进玉府大门,却听见包媚颜在后园大呼小叫,还有绣荷的告饶声——她是君素素留在玉府的小丫鬟。
欺负绣荷等于间接欺负娘亲,晴天一怒之下,赶往后园,见包媚颜命家丁要鞭打小丫头——“住手!”玉小侯爷一声怒喝,让玉府家丁顿时不敢有所行动,毕竟,得罪这位小霸王比得罪二夫人更加可怕……
“天儿,你快看看,这死丫头要害我胎儿,这可是你亲弟弟,你可不能因为她伺候过你娘就心软,不然,我告到老太太那里去,让老太太替我做主。”自打听说包媚颜怀孕后,宁无痕竟摒除了对她的嫌隙,还抽调黑风寨的高手护她周全,不仅如此,还怕七喜一个人忙不过来,楞是把自己的贴身丫鬟冬芷调到二夫人身边伺候着,足见她十分重视这个孩子。包媚颜呢,自然知道府里最能做主的人是谁,处处拿宁无痕做幌子,威胁她看不顺眼的人。
“到底怎么回事?”晴天皱眉问冬芷。
“公子,二夫人要绣荷给她端燕窝粥,可是绣荷却在夫人面前把粥打翻了,正好倒在夫人身上,夫人,夫人……现在是千金贵体,要好生看护,不能出一点差错,所以,所以……惩戒绣荷,让别人也……也长点记性。”冬芷同情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小丫头,却不敢帮她。
“二娘想如何惩戒她?”晴天舒展眉头,平静地问。
“抽她二十鞭子,让这小蹄子长点记性……”包媚颜看着似笑非笑的晴天,一阵心虚,忙又道:“看在小公子的面子上,就……就打她十鞭子好了,还不动手?”
“动手吧,楞着干嘛?”晴天甫一出言,竟然吓得家丁把鞭子掉在地上。
绣荷难以置信地望着小主子,欲哭无泪……
“二娘,听说怀胎之人不能见血,这鹿皮鞭子抽这么一下,可是会出血的啊……”晴天转又说道:“不如换个做法,等绣荷怀孕的时候,您也端那么一碗燕窝粥,泼她一身,又不见血,又解气,何乐而不为呢?”
“我……你……她……哼……”二夫人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二娘,千万不可动气,动了胎气就不好了,生下的孩子非聋即瞎,还是积积德,得饶人处且饶人,您说呢?”晴天不急不慢,挑眉凑近脸色发青的二夫人,笑嘻嘻地“劝说”。
“绣荷,还不赶紧给二夫人赔罪,明日本少就帮你找个人嫁了,早点怀孕,让二夫人解气?如何?”晴天朝地上的绣荷挤挤眼,示意她不要拒绝。
聪慧的小丫头立刻对这二夫人磕了三个响头:“二夫人,对不起,绣荷一定赶紧怀孕,让您消消气。”说完,一溜烟没影了,可谓“风速”……
“玉晴天,不要以为你是玉府长子就可以为所欲为,我生下的儿子也是玉府香火,不要得意太早……”等绣荷跑了,包媚颜才缓过神来,指着晴天的鼻子大骂不休。
晴天抠抠耳朵,不气不恼地打一哈欠,说:“谁说您生的一定是儿子,万一是女儿,那可是要咱们玉府倒贴不少钱的主,不过,就算是个儿子……”玉人儿忽然阴狠地瞪视着包媚颜:“也许,像我二哥那样,也出现个什么暴血而亡的事,您的如意算盘岂不是全部落空了吗?”
包媚颜听到这话,脸色大变,眼神游离,一看就是十分心虚,竟找不出合适的词来反驳……
晴天无所谓地笑笑,转身离开……是啊,有办法啦,血,血,验血不就可以了吗?虽然古代滴血认亲并不科学,但古人对此却深信不疑,我可以抽出胎儿的脐血与父亲的血相合,若合,则留下胎儿,若不合,通杀……
当晚夜半时分,贺府柔芙小姐的闺房里传出凄厉的惨叫——等到众人点灯一看,贺小姐满脸臃肿不堪,奇丑无比,十几只马蜂围着她转,蜇得她满头包——原来,那未开的花中竟藏着这样的玄机:龙无邪把许多蜜蜂用“火”气熏晕,藏在涂了红颜料的昙花中,夜半时分,此花开放,马蜂群起攻击脸上涂了蜜水的贺小姐……
躺在自己床上的龙无邪此时正得意地笑:“终于可以有很长一段时间不用看见贺柔芙那个缠人精了,我的计划真是完美……不知道晴晴今天有没有想我……”
只是,这位三皇子不知道,他的晴晴做梦也“想”他,只是是在梦里把他骂个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