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君子。沫沫瞪着青毅,心里不齿地暗道。
刽子手已经擦亮了闪闪的大刀,眼神饥渴地望着她。沫沫其实很能理解他的心情,毕竟,不是每个刽子手都有机会斩了具有公主和妖女双重身份的千古奇女子,估计他会因为这开天辟地的一斩名垂史册万古流芳,世代受后人敬仰。
只是,可没这么容易呢。
“妖女,可还有后话交待。”说话的是一个监斩官,站在丹穴王身边,嘴边的两撮小胡子一抖一抖的,一看就是奸诈小人。
沫沫眯了眯眼睛,看了看丹穴王身旁依次序站立的文武百官,又扫视了一下千姿百态的愚民百姓,忽然觉得悲从中来,想要吟诗一首。
于是沫沫真得吟诗一首,据说此后这首诗风靡大江南北,上至耄耋老人,下至三岁孩童,皆耳熟能详。
只听沫沫悲壮地仰望云朵、手指长空:“有心杀贼,无力回天,死得其所,快哉快哉!”
然后沫沫一个潇洒利落地跪在地上,对着丹穴王磕了一个响头:“父王在上,请受颜儿一拜!”
围观的百姓后来议论此事时,都会说沫沫这头磕的可真是响,简直代表着磕头的最高成就,磕出了国际水平。
沫沫面色哀戚地幽幽凝视着丹穴王,字字滴血,感人肺腑:“颜儿感谢父王赐给颜儿生命。所以今日父王要拿回这条命,颜儿无话可说!”
尤其是沫沫眼中的盈盈泪光,更是触动了一批大姨大妈。这些大姨大妈都是识得几个字的,平常很喜欢看神话传说,后来回忆这次事情时,纷纷表示当时的旸颜公主像极了割肉还母的哪吒。
于是便是宣判罪行,这个环节是整个行刑环节最无聊的部分,基本上,百姓们都焦灼不安地等待着宣判官将裹脚布一般又臭又长的判词读完,期间聊天说话教训小孩,可真是热闹的紧。
终于,判词念完了,刽子手眼露凶光,示意着沫沫送上门来。
沫沫依然执着地跪在地上,目光诚挚:“父王如果要颜儿的命大可以拿去,但是那些罪名,颜儿绝不承认!”
这跟画押的不一样,负责此事的官员皆额冒虚汗地瞪了瞪沫沫,沫沫来者不拒,皆回瞪过去。
为了在牢里落个耳根清净,沫沫十分老实地在第一天就画押按手印了,只是,她从来没打算过要承认那些子虚乌有的罪名。
“颜儿是丹穴公主,自然处处为丹穴着想,况且青丘之王并非那纨绔子弟、无良鼠辈,颜儿又怎会不同意这门亲事?当日大殿上,颜儿与青丘之王共舞,鹣鲽情深,宫女们皆可作证!”
说着有几个粉衣宫女被几个侍卫模样的人押到了行刑现场,粉衣宫女连连作证表示的确亲眼看到公主跟青丘之王共舞,你侬我侬。
“况且青丘之王七尺男儿,文韬武略无所不行,颜儿虽在丹穴门历练过一段时间,但被师父认定为天赋奇差,又怎可能伤得了青丘之王?”
沫沫字字铿锵,十分有力地继续道:“怕是有人不想我丹穴和青丘结盟,故而暗布疑阵,企图扰乱我两国友好邦交,请父王明鉴!”
百姓们纷纷讨论沫沫所言的真实性,场面一阵喧哗。
“妖女说法岂可相信!”青丘之王旁边站着的一个中年男子厉声喝道,“听闻公主乃妖女,本来会在今日被施火刑,却因刺杀我王被处凌迟,这样的妖女,怎能服众!”
围观者皆无比赞同地连连点头。
沫沫的目光黯淡了下来。
“除非……妖女真得可以从火焰中逃生!”人群中不知是谁突然喊了那么一下,百姓皆起哄,“火刑!火刑!”
的确,按照枭焱真人和丹穴王对丹穴国民所作的承诺,便是让及笄的沫沫回来,用火刑证明她究竟是不是妖女。
沫沫的面色蓦然黯淡了下来。她的脑里忽然闪过那些跳动的橙色火焰,钻心的疼痛迅速蔓延整个身体。
她讨厌火焰,每次想起这个词,身体都会莫名其妙地发抖。
看着不安地绞着衣袖的沫沫,中年男子嘴角扯出一丝得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