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似乎还萦绕着那股刺鼻的苦涩和浓重的药味。沫沫已经走到了那张床榻前,轻轻从乾坤袋中掏出一颗夜明珠,夜明珠幽幽的光芒照亮了破旧的床榻,沫沫轻轻抚摸着那张床榻,上面,似乎还萦绕着母后的气息。
“母后……颜儿不懂……”沫沫闭上眼睛,似乎又看到了母后温柔的眼神,“为什么你不怨,不恨,不争,你明明是铁血女枭,为什么……”
她的母后,就死在这张床榻上,死的时候,身边只有几个亲信的丫鬟,而她……从三百多岁时就被父王禁止来这座宫殿,直到母后死,都没能见她最后一面。
五百岁时,被禁足的她听闻母后病危,不顾阻拦冲到父王的宫殿,长跪在殿外,请求父王批准自己见母后一面,可是她跪了三天三夜,雨水淋透了身子,也淋透了整颗心。
她恨。所有人都说是她克死了母后,可是……明明每一次她去看望母后时,母后都会笑得很开心,明明让母后伤心的……是她的父王……
闭上眼睛的沫沫正沉浸在回忆中,却听见一阵细细碎碎的说话声。
“这个宫殿已经封了好多年了……今日怎么打开了?”一个疑惑的女声。
“听说很久以前王后就是死在这里的,阴气太重……咱们还是走吧。”另一个小心翼翼的女声。
“什么阴气?你就是胆子太小了,在贵妃娘娘底下做事,怎么可以胆小?走,进去看看。”
紧接着就是一阵脚步声。沫沫收好夜明珠,眯了眯眼睛。贵妃娘娘?难道是那个在母后重病时父王娶的妃子?沫沫冷冷笑了笑。
两个宫女提着两盏宫灯,小心翼翼地走进一片漆黑的大殿。寂静的大殿里,脚步声清晰可闻。空气中弥漫着陈腐的木头气息和隐隐约约的药味,两个宫女皱起了眉头。
“这个宫殿为什么都没有人打扫呢?”粉色衣服宫女疑惑地看了看四周,“说书的都说王上深爱着王后,可是为什么王上要把这里封起来?”
“笨!”青色衣服的宫女敲了粉衣宫女一下,“咱们贵妃娘娘就是王后病重时王上迎进宫中的,这宫里的女人,即使是王后,也摆脱不了色衰爱弛的命运吧。你想想,王后变成了药罐子,王上怎么还会喜欢她呢。”
“说的也是,贵妃娘娘一直深受恩宠,这么多年了,王上除了贵妃娘娘都没娶过其他人呢。”
“不过男人就是这样……说不准再过不久,王上就对贵妃厌了呢,那时候我就可以……”青衣宫女眼里荡漾着波澜,似乎在憧憬着什么。
“姐姐!”粉衣宫女吓了一跳,“贵妃娘娘的手段……姐姐还不知道吗?咱们做奴婢的,可万万不能起那种心思啊…。”
“你就是胆小。”青衣宫女瞥了瞥粉衣宫女,“今天的事……你可记得千万不要说出去啊。”
粉衣少女连忙点了点头。
忽然吹来一阵风,将两个宫女的衣衫高高扬起,漆黑的大殿里立时变得越发阴冷和诡异,粉衣宫女心里更加恐惧,声音都开始颤抖:“姐……姐,你说……这宫殿怎么会……突然……刮……风……”
青衣宫女心里也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却强自镇定:“闭嘴!别自己吓自己,王后早该往生了,怎么会有鬼?”
粉衣宫女立刻噤声。
不远处隐隐约约有个什么物体,青衣宫女抬起手里的宫灯,凑近一看,却吓得面如土色。
杂乱的青丝高高扬起,苍白的面色骇人可怖,血红的嘴角还滴着血,那个东西,身穿一袭白色衣衫,身姿若有若无,瞪着铜陵般的眼睛,冷冷地瞅着自己。
“鬼……鬼啊!”青衣宫女踉踉跄跄地转身就跑,却猛地摔倒在地,双脚似乎被什么紧紧抓住了,怎么也无法挣脱开来,青衣宫女面色一阵抽搐,晕了过去。
而粉衣宫女,跑都没跑,身体就直接软了。
华美的宫殿里,一袭青色的衣衫正斜斜地倚在华美的床榻上,柔若无骨的身子似微风轻拂的柳树,妖媚的桃花眼微阖,羽扇般的睫毛处投射出大片的阴影,袅袅的熏香在空气中蒸腾,青色的宫殿里,她静静地睡着,如同一幅静止的画卷。
耳边忽然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她微微睁开眼,棕色的眸子如同汩汩流淌的清泉,一个衣着青色的宫女迅速地移至她的身旁,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棕色的桃花眼里划过一丝狠戾,青衣女子头上的金步摇微微晃了一下,声音清脆动人:“本宫倒要看看,是何人在装神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