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有一片郁郁葱葱的青竹,重重绿色掩映下,一袭蓝衣幽然而立。沫沫轻轻地走向那个飘逸的背影,却听得悠扬的笛声逐渐响起,穿越匆匆竹林,盘旋在空气中。
那是很明亮澄澈的笛声,音律和谐,一会儿玉珠滚盘,一会儿泉水叮咚,一会儿飞瀑争喧,一会儿莺歌燕语,时而急速,时而柔和,听着那笛声,沫沫竟痴迷了。
只是……这绝不是一个新嫁娘该有的心情,那般磅礴浩大又缠绵凄厉,那绝不是一个新嫁娘会有的心情。
她……不开心。沫沫愣了愣,脚步一时不稳,草地里便响起一阵窸窣。
“谁!”蓝衣女子一声厉喝,转身回眸,三根银针就直直地向沫沫飞来。
沫沫大骇,以一个既不潇洒也不靓丽的动作躲过了袭击,却见三枚银针深深插进身后的竹子里,翠绿的竹子,竟瞬间变黑。
待看清沫沫时,荻卿眸子里一片平和,嘴带笑意:“原来是小师妹啊。”
如果自己刚才躲闪不及……即便不会被毒死,也会疼死吧……沫沫尴尬地笑了笑:“我就是来看看……关心一下新娘。”
荻卿将手里的玉笛轻轻揽入袖中,依然一脸的温和,只是……那眼神里,似乎有一点别的东西。
“三师嫂……你是真得想要嫁给三师兄吗?”沫沫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提问。
不只是沫沫,连每天只知道吃包子的老四都觉得这对情侣不正常了,虽然沫沫不是个好奇心太重的人……虽然她拼命对自己说她真得一点都不好奇……
不好奇才怪!沫沫一旦有了好奇的事情势必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就算最后砂锅破了……那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荻卿没有立即作答,只是幽幽地抬头望天:“你看……那些云朵总是有聚有散的……”
沫沫讨厌这种极富哲学色彩的对白。记得以前有一个小和尚化缘化到家门口,跟她啰嗦了一大堆东西,她几乎什么都没听懂,最后看了看和尚手里的空碗,再瞅了瞅吃包子的老四……就果断地从老四嘴下救出一个包子,给了那个小和尚。
荻卿还沉浸在云朵的世界里,沫沫却彻底没了跟她促膝谈心的兴致,只有这个时候,沫沫才会真心佩服师父大人,要知道,有时候跟美女聊天也不是件轻松的差事,尤其是这美女还是个才女。
沫沫很失败地没有从荻卿嘴里套到任何有效信息,原本是想去找三师兄面谈的,但是三师兄听说她要来,连忙把门和窗户关得死死的,隔着老远便喊话:“小师妹啊……不用进来啦,有什么事情就这样说吧……”
好像她是黑白无常似的。看来三师兄面对自己时,依然是个“畏女症”重度患者,沫沫总不能为了满足好奇心葬送一条人命吧……于是只得作罢。
但是沫沫有个坏习惯,就是只要满足不了好奇心就会失眠,当沫沫数了一千九百九十九只羊依然没办法进入梦乡时,沫沫索性从被窝里爬起来,跑步去了。
据说晚上跑步跑出一身汗后就会很容易睡着,但是沫沫寻思着大晚上出来吓人是一件极为不道德的事情,于是她选择……在屋顶上活动。
沫沫没事就喜欢在屋顶上吹吹风看看星星什么的,企图以此来纠正她逐渐扭曲的三观,再者……在屋顶上活动,说不准会发现一些有趣的事情或是有趣的人。
沫沫正翘着二郎腿躺在屋顶上仰望星空,忽觉一个身影从眼前闪过,身姿潇洒,动作熟练,简直让沫沫佩服的五体投地。
显而易见,这人是走惯了屋顶的大神,沫沫忽然很想跟那位大神交流一下爬屋顶的心得,顺便拜个把子,于是翻身而起,追了过去。
黑影速度极快,沫沫勉强才能跟上,只见黑影左拐右拐,绕过一个又一个障碍物,终于来到了一座阁楼的面前。
黑影动作娴熟地弄开阁楼的窗户,朝里面纵身一跃。
沫沫寻思着要不要跟着跳进去,跳进去的话……要是斗不过那个黑影怎么办,被杀人灭口就不好了……不跳的话,如果她没记错,这个阁楼貌似是丹穴门的资料库哎,据说里面藏了了不得的东西……
沫沫正在犹豫纠结的时候,不想那黑影已经跳了出来,沫沫长长地舒了口气,眼神虔诚地看向星空,心里默念:老天,你可看见了,不是我不想进去啊……
黑影迅速地离开了阁楼,没有弄出一点声响,沫沫在小心翼翼地后面跟着,只听“扑通”一声,沫沫看见黑影以一个狼狈的姿势跌在了地上。
再看看黑影刚刚的位置……沫沫瞬间领悟了一切。她不是没事就喜欢大半夜爬屋顶嘛,刚开始爬屋顶的时候技术不好,总是将屋顶上的瓦给踢到下面去,某一次,大师兄揉着黑眼圈恶狠狠地教训了她一顿,说她总是制造噪音,已经严重扰民了,可是沫沫死性不改依然乐此不疲地继续爬,于是大师兄青晔就在自己的屋顶上弄了个什么阵法,任何人从那里过去时都会被甩下来……
沫沫忽然感到很庆幸。
只是须臾,大师兄房里便灯火大亮,大师兄穿着一身白色内衣出现在黑影旁边,声音里充满了抑制不住的怒火:“丹沫沫!你又在爬屋顶!”
大师兄青晔恶狠狠地揭开黑影的面罩,却愣住了,棕色的瞳孔一阵收缩:“三师弟……怎么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