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名字,她差不多都要记不得了呢!
她怎么就忘了,她能到这里,他也有可能会出现。只是,这性格……怎么差别这么大?
记忆中的舒翰并不喜欢说话,更别谈主动和女孩子搭讪。虽然是她无意中撞进了他的怀里,但若换做以前,他应当推开她疏离一笑然后扭头便走才是。
她的目光实在是太冷,即便是唇角边还挂着微笑,却足以让这咧嘴灿笑的男子慢慢变得尴尬起来。
见她不说话,以为是自己的调侃过了度,惹她不开心。黑白分明的大眼渐渐泛起丝急促色彩,男子敛起笑容就急急解释道:“你生气了么?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和你开玩笑的,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他以为对方不会在意的,到底还是逾举了。
他又是摆手,又是脸红,白皙高挺的鼻梁上已渐渐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过分漂亮的白嫩俊脸上满是懊恼的神情,似在为自己的唐突举措而暗自后悔着。
这样的他让月轻歌眼底的狐疑之色越加深浓,水润的红唇一抿,她忽而就开口快速地说了句英语:“Youareapig!”
男子一愣,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扑闪扑闪的大眼瞟了瞟站在一旁的单于夜,很想问一句“你知道她说在什么吗”,只是看他也是一脸莫名神色的望着她,顿时就打消了脑中刚升起的这个念头。
小心翼翼的窥了窥月轻歌的脸色,见她似乎并不像适才那般看起来这么生气了,方揪着衣摆盯着她的眼睛弱弱的道:“你……你刚刚说什么?我听的不是很清楚,能不能……再说一遍?”
月轻歌突然就没了继续呆下去的兴致,她现在已经可以确定眼前的这个人不是舒翰了,顶多就是长得一模一样而已。
一想到曾经的冷面冰山男突然变成一只阳光小白兔,她就很有种恶寒的冲动。生活果然是充满传奇色彩的,简直太让人接受无能了。
“没事了!”对着紧张兮兮的小白兔挥了挥手,月轻歌不打算再和他纠缠下去。脚下一个倒转,也不管单于夜是不是和她一道儿的,迈起步子就往集合点奔去。
纵然他不是那个人,但她还是决定要讨厌他。谁让他顶着个让她喜欢不起来的面皮,尽管瞧上去确实很养眼……
月轻歌离去的速度很快,一溜烟就跑了个没影儿。
这让在旁边一直抱臂瞧戏的单于夜很是咬牙切齿了一番,若有所思的瞄了瞄眼前漂亮得让他都有些嫉妒的男子,出于礼貌对他稍微点了个头后,便牵着马在后面边追边嘀咕:“喂,秦歌……他爷爷的,该死的祸害怎么跑得这么快!”
声音渐去渐远,天地,似乎就这样安静了下来!
男子呆呆的站在原地,仿佛还不能从月轻歌突然抽身离去的举动中回过神。耳边听着单于夜远远传来的抱怨声,不由自主的就跟着念出了那个名字:“秦歌……”
“流钥,原来你在这里,怎么不过去?”
他正出神的望向那道混入人群的背影,胸口突然就被人重锤了下。心神瞬收,侧目睇去,见来人竟是洛泽,不禁咧嘴一笑:“哦,正准备呢,一起走吧!”
洛泽本来还想问些什么,见他不愿意多说,干脆也转了话题,随意找话道:“怎的是你亲自送过来了?”他不是和另外几位一样,没多大必要都不出兵器阁的么。
“嗯,没事干,所以就出来走走了!”流钥浅浅一笑,眸光不由自主的又扫向人群里,那里,已经在开始比赛箭术。
卷翘如小刷子的长睫轻轻一眨,语气若闲聊般的漫不经心道:“对了,你知不知道秦歌这么一个人?”到底还是没有忍住,他忽的就很想了解关于她的一切事物。
想来,最近月轻歌风头确实过盛了些,之于流钥的发问,洛泽并未多想什么。黑眸略暗,薄唇上扬,牵起丝弧度:“你也听说过她了?”
“嗯?”流钥眸光一闪,语意似是而非“就是从旁的人嘴里听到过这名字,具体的不是很清楚。她,怎么了吗?”
“也没什么,就是突然变了人似的,让我……大家觉得很不可思议。据说政史课上她把林夫子驳斥得哑口无言,全班受罚洗刷马厩一个月。还给了琬枫一个耳刮子,适才又……”
此厢洛泽正在把近来的所闻所见一一平叙道给流钥听,彼时的月轻歌正在纠结着她到底要不要为承恩努力一次!
她真的很不想拿那个人的东西,即便此人非彼人,即便不是她自己要。她,也不想拿!
是的,她已经确定了适才碰见的那只小白兔就是众人口中所说的“流钥小师叔”。也是因为这番明白,她才一直郁闷着犹豫不决。
眼看下差不多就要轮到她了,若青葱般修洁的纤纤素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卷着颊边的墨发,月轻歌清眸中的烦躁之意越加明显。
秋风瑟瑟,时间飞逝,队伍中的人数在一个一个的减少。
似乎是过了一个世纪,又似乎是只过了几分钟。骆明一声高喊,便叫出了还在锁着眉头沉思的月轻歌的名字:“最后一位,秦歌!”
月轻歌很想干脆点说她弃权,可是望着承恩在一旁期盼的神色,她又实在说不出口。但要她挽弓射箭,委实是下不去手。就如喉间哽着一只苍蝇,不上不下的。
这一思来想去,站着不动的她,便渐渐凸显了出来。
连在远处观看的流钥和洛泽对视一眼,都向她投递来不解的神色。
早就看不惯她的一些人,立即就抓准时机在一旁起哄嘲讽道:“秦歌,你到底会不会射箭啊,不会就下去,莫要耽误了大家的时间。刚刚不是还说得头头是道的么,这会儿怎么连弓都拿不起了!”
“就是,要射就快点,不射就直接弃权,咱们待会还有一轮呢,你要为大家想想嘛!”
便是骆明也皱紧了眉头,但他脸色还算温和,含笑望着月轻歌,玩笑般的打趣道:“秦歌,怎么啦?莫不是觉得手上的弓用得不顺手,要不,换老夫这把给你?”
“夫子当真神机妙算呢,刚刚秦师妹就说这些弓过于普通,拿在手里感觉太轻,没意思。现下您居然就看穿了她那点小心思,委实善解人意了些,让水烟都有些嫉妒秦师妹啦!”娇滴滴的女音带了丝俏皮的撒娇,率先抢在月轻歌开口前出了声。
秋水烟?
月轻歌眉梢一挑,闻言便往声源处瞟去,在承恩等人群里为首站着的,可不就是封云、封雷、秋水烟那伙人嘛,几人均是一脸的挑衅之色。意外的是,这次倒是少了路凝和另外一个男子。
嗤,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看她出丑了?
月轻歌很想说“你要嫉妒我就把这殊荣让给你啊”,可惜的是这总是笨笨的秋水烟这回倒是变聪明了些,懂得选在这么一个时机说出这番话让她无话可辨,谁让她是最后一个呢。
世上总是不缺乏看热闹的人,更别说是那些有点小聪明却心胸狭窄见不得别人好,最喜欢落井下石的人。
几乎是秋水烟话一落,不怀好意的附议声便如大浪向月轻歌扑来。
“呀,不愧是秦歌。没有点真才实学,如何能说出那番精辟之语。夫子,你就答应她吧!”
“是啊,夫子,既然秦歌同学这么想试一试您那把铁弓,您就不要小气给她用一用嘛!”
“借吧,借吧,夫子你就借给她嘛。我们都好想看看秦歌同学一展身手,让众伙儿开开眼界啊……”
哜哜嘈嘈间,这些人全部化身为圣母玛利亚,似乎骆明此番不把铁弓借给她就是多么不仁道的一个人。
骆明没想到自己随口这么一说,既然就说到了月轻歌的“心坎里”,他本就是个豪爽又极其粗线条的人,哪会在意那许多。
于是爽快一笑,大步上前就把背上的铁弓取下来,硬是把月轻歌垂在两侧的手拉起,把弓交到她的手中:“诺,给你,现在该满意了吧!哈哈哈!”
月轻歌顿觉手中一沉,如抱着个百来斤的巨石一般,无奈的认命,这回是真正的骑虎难下了!
对于如此神经大条的骆明,她都不知道该怨他眼神有问题,还是该感谢他的大方赠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