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是说她不属于“世人”中的一个?但她确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啊!
月轻歌明显的不在状态上,牛头不对马嘴的在心里对空月所说的话进行驳斥。不过嘴上倒是不含糊:“哦,那你刚刚说自己医术天下第一,是不是说你就是回城的人?”
她可不是好糊弄的,想套她的话,可没那么容易!
话题一扭,便转移到了空月的身上。
深沉的眸色微凝,却转瞬又被垂下的眼帘遮住。空月这回看都不看她了,头一低,悠哉悠哉的自个儿喝茶去了。
他不答话,空气突然就变得沉寂,有些许的尴尬因子在漂浮。
倒是那蒙面的黑衣男子好心的替空月洗了清白,为月轻歌扫盲常识:“当今世上有双圣,一个毒圣,一个医圣。毒圣便是空月公子,医圣是回城少主。”只不过因回城少主的易容之术甚是出神入化,至今都无人见过其真正的面目。这最后一句话,他并未出口。
他点到为止,没有说谁更胜一筹,月轻歌却已明白了些细枝末节。
哦,敢情是死对头?
或许吧,她也不是很确定。
但也明白他为何能说出那样的大话了!
自古医毒就是不分家的,擅毒的人,未必就不擅医,这主要是看个人有没有兴趣,想不想去学而已。
若有所悟的眨眸,月轻歌一点儿也不为自己的‘孤陋寡闻’而感到羞愧。但也不想再继续下去这些于她没多大好处的话题,便有些恐吓般的述说道:“现在不是讨论我和回城有没有关系的时候,是有没有金针的问题。再拖下去,你们主子怕是很难醒过来了!”
几个侍卫现在对她的医术已经深信不疑,一听到她说得此话,立马就紧张的看向空月:“有什么要求,空月公子尽管可以提,只要能救醒我们家主子。”
任何要求,他们都在所不惜。
空月轻轻地把玩着晶莹剔透的琉璃茶碗,不知何时又恢复到了那般高傲如波斯猫的贵公子样:“金针我是有一套。但你们也应该都清楚,金针的材料极其难寻,工序也十分复杂。世间除了我,也就是回城有。”稍微卖了个关子,他语气闲闲,“回城是不可能会借的,想必你们也知道。这样吧,我也不难为你们。贵重物品什么的,我就不要了,免得你们说我趁火打劫。念在和你家主子相交一场的份上,就提一个要求吧。具体的,等你们家主子醒了后我再和他提。放心,不会是杀人放火的行当。”
擦,这样还不叫趁火打劫?
月轻歌在一旁听得都忍不住竖中指。
果然世间没有最腹黑,只有更腹黑!
几人对视一眼,眼中尽是为难。这还不如直接要贵重物品呢,一个要求,可大可小啊……
谁知道他到时候会提出什么无理的要求?主子与他相交,那也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他哪会和主子客气?!
可主子性命攸关,他们又不得不答应。
“这……我们不是主子,并不能替主子做主啊。空月公子……可否换一个?”那俊俏的黑衣人剑眉紧蹙,勉力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
“哦,原来你们是担心这个啊!”他似才恍然大悟过来,点了点头后做一副通情达理万事都好商量的好人模样,“没事,我知晓你们天玑阁有一种碧玉章,堂主以上的人才会有,一人一枚,是身份的象征。你们的我就不要了,毕竟在这段时间里你们还要办事,被我拿了不方便。就拿你们主子的吧,反正他现在睡着也用不到,等他醒了亲口承诺我后,我便把印章还给他。如何?”
月轻歌已经不知道该拿什么词语来形容这个人了,太强大了!
一阁之主的印鉴他居然张口就要,眼睛都不带眨一下,有没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她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道行真心比她深多了啊。果然是无耻没下限,他这摆明的是设好了套,就等着这三人钻进去呢。
这些人和他比?啧啧,明显不是在一个层面上的。
三人很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面面相觑中,眼神显得特别的憋屈。
不过……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接受。毕竟,此印鉴现在除了能代表自家主子的身份,功能已经被全部停用。他们也不怕他会拿走……
黑眸一闪,一枚黑曜石打造而成的印鉴被那黑衣蒙面男子从怀中掏出,郑重其事的交在了空月的手上:“好,那就多谢空月公子了,请空月公子务必要保管好!”
“当然!”空月眉梢轻挑,优雅的伸手接过仔细的瞧了瞧,似确认不是假的方才揣进怀里。
月轻歌见四人协议达成,眼珠子转了转,当即柔柔一笑,双手一拍,一副皆大欢喜的神情:“如此,便可以开工了吧。施完针后,你们主子只要躺足12个时辰,便可痊愈。适时,还要劳烦其中一位少侠,送我回学院。毕竟出来太久,让学院里的管院们知道,就不太好了!”
她表现的十分大度,话也说得通情达理,和空月一比,霎间就把他比了下去。
几人对她的好感值唰唰唰直升,这回话也说得很是利落:“当然,定把姑娘安全送达!”
他们只顾着激动,开心,不晓得话方落,房间内以空月为中心点的地方,空气在瞬间便冷了几个温度。
月轻歌向来敏锐,明显察觉到了。但也就把它当免费冷气,吹吹就过了。满意的点头,投以满意的眼神后,她便开始下达命令:“这房间太闷,还满是药味儿,刚刚那位美女似乎只开了一扇窗,这非常不利于空气的流通,对病人的身体甚为不好。你们把所有的窗扇打开,再点上一只静心凝神的熏香,便可以出去了。这里,只需我和空月公子留下就好。”
被称为“美女”的黑衣女子脸上一瞬间有两坨红云飘过,似羞涩,又似尴尬。听月轻歌这么一说,不再如之前那般对她不敬。二话不说,低头就去按她的吩咐办事。
另外两人,也一个去找熏香,一个去拿香炉。很快,屋子里边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时不时还有梅的清冽飘过,闻着委实舒服,醒人耳目。
三人退下后,月轻歌看着始终一动不动的空月,眨眼伸手,相当之自然:“金针!”
“你真的会用?”空月慢吞吞的从怀里取出一个绣工十分精细的皮革,俊美的脸上满是怀疑,“你应当知道,这东西稍微走错一步,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便是他,都不敢擅自使用金针刺穴。
这些话他本应该当做那几人的面说,如此一来,他们或许就不会让她轻易在这人身上尝试。
可他终究也是有私心的!
他虽然不太相信这丑女人真的会使金针,到底还是想看看真假。毕竟,从遇见她开始至今,她的一举一动,表现出的一举一动确实是对药理知道得十分清楚。
尤其是在诊断病情时!
只需通过他们的几句对话,便可分析出病因的所在,还是那么精准,着实让他有些佩服。
从被找来为这天玑阁阁主清毒,治疗其走火入魔的病症,由始至终他都是徘徊于他身体上的奇经八脉,纠结于怎么用药为他理气过滞。
不成想,他伤到的竟然会是头部,实在是出人意表的结论,他都没有想到这一层呢。
月轻歌知道自己一定会被质疑,所以心胸表现的极为开阔,一点儿也不介意他此番的态度。事实上,若不是因为有这一双异于常人的眼睛,她也不敢轻易使用。
轻柔而细致的把皮革铺开,如对待心爱之人一般,月轻歌在这一刻,全身的气息都变得非常柔和:“会不会,你待会就能见分晓!麻烦我们伟大的毒圣大人,为阁主脱衣服,推气罢!”
她说得好不自然,让空月产生了一种被使唤的错觉。反诘的话紧接着就出口了:“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命令我做事?”
这人要不要这么神经质啊?
月轻歌顿感无奈,干脆不再和他多说。本来想在人前矜持一下下的,结果人家不给她机会。
那她也只好自己动手了,这般想着,身子一侧,被子掀开。爪子一探,就欲去帮床上的阁主大人脱衣服。
不想,下一刻,竟被空月很是用力的扯过了胳膊,整个人瞬间被扯离了汉白玉床。低喝随之而来:“你干什么,一个姑娘家害不害臊?居然主动去脱男人的衣服,懂不懂男女之妨?你虽然长得丑,但到底是个女的!”
靠!
能不能不要一天到晚在她的面前说她丑?她那是清秀,清秀好吗?
“知道你长得好看行了吧!”不想与他争辩自己容貌的问题,月轻歌干脆选择了忽略,“你当我愿意给他脱?那不是让你帮忙你不愿意,现在倒是教训起我来了。何况为医者,不分男女,我待会还要摸遍他全身呢!”
猛翻个白眼,月轻歌狠狠的鄙视了他一通!
空月瞬间被哽的上气不接下气!
高傲的寒眸给了她一记冷冷的冰刃,黑着脸转头就为床上的脱衣服去。算了,看在她刚刚那么小心翼翼对待他金针的份上,他不予她计较,哼。
撕拉!
布帛被撕裂的响声。
刺耳声传来,让月轻歌眉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这人,有必要毁了人家的一件衣服么?
空月却不为所动,继续撕,好似那衣服和他有何深仇大恨似的。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总之一看这丑女满脸无所谓的表情,就想发泄解恨!
月轻歌瞄了瞄地上一块又一块的华贵锦缎黑袍,难得有良心的为它默哀了一秒。
对阁主大人施以同情的一瞥,啧啧,遇人不淑,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