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禾啊,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现在,我请你回去向你父亲禀报此事,准备修书吧,这样,对你,对你们家都有好处。”苏夫人收起眸子,也不好意思去看风润禾。这个孩子,显然已经喜欢上了玉湖,从他惊慌的神色就可以看出,和亲这件事,对于他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修、修书?!”风润禾呆呆地重复着,浑身冰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说,玉湖被凭空掳走,他此生无缘想见,那也倒罢了,可是,她又活生生地回来了,为什么又变成这个结局?从她掳走,到现在回来,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润禾啊,不要怨我们,我们也是没有办法。”苏将军差点就说出,这都是玉湖的意愿了,吞吞唾沫,说,“我会跟皇上请求的,给你皇赐亲婚!听说,皇上的一位十七公主尚未婚配,人品模样都不错,应该可以的。”
“请不要再说了!”风润禾闭眼挥手,单手在空气中微微颤抖,“我不要什么赐婚!也不要您操心什么十七公主!如果,玉湖不想嫁给我,我可以退出!”退出……终将要退出啊。自己,真的跟幸福无缘啊。
风润禾失魂落魄地走在将军府的花园里,送他出去的小厮低着头在一旁带路。
“风润禾!风润禾!”后面传来呼喊。是玉湖!听到她的声音,风润禾心里一热,不由自主地热切地回眸去看。杨柳依依,莲花朵朵,河畔的习习微风吹动了那个跑来的女孩的裙摆。
“风润禾!”玉湖跑得两腮通红,停在他的跟前大喘。
风润禾不禁心疼起她来,瞪一眼她,说,“干啥子啊,跑那么快?大热天的,中暑怎么办?”这个丫头,真是一个令人不放心的傻帽。
“呼呼……你个聋子!喊你那么多声,怎么都听不到?你若是早早停下,我不就不用这样累了吗?还好意思说我?聋子!”玉湖猛一停下,热汗就忽的上来了,她一边白着风润禾,一边拿手当作扇子扇着风。
引路的小厮撇撇嘴,躲到了一边。柳树下,两个身影一高一矮,倒映在水中,万分妖娆。
“喊我做什么?”风润禾也想好好的跟她说话,可是,一旦面对她,他就变得泼皮而尖酸,为什么这样连他自己也弄不清楚。
“难道你不想知道为什么会改变主意和亲去吗?”仰头看着风润禾,突然发现这小子还是满有料的嘛,胸肌发达,背肌挺括,大腿有力……得得,再想想,都快流口水了。色女!
“那你说吧。”他何止想知道?应该说,不仅想知道,还想设法改变这个荒唐的主意!但是,这只能是他最深处的想法,想必,这辈子都没有说出来的机会了。
“嗬,你这是什么态度嘛!我知道你看不上我,我也知道,让你娶我,是你为了之佑哥哥才勉强接受的任务。”玉湖撇撇嘴,看向水中的金鱼,她不知道,她恣意说话的时候,他一份痴情、灼热的目光,正紧紧锁定在她的侧面上!“你以为我愿意嫁给你吗?我也不愿意啊!跟你结了婚,我还不整天跟你吵架啊!”
风润禾差点撞墙!她在胡说什么啊!什么不愿意娶她?什么娶她是为了任务?什么整天吵架?她、她、她,简直是全盘否定他的情意!可是,他也怨不得她,谁让他从未给过自己机会,把他的感情全盘托出呢?
“麻烦精!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个地地道道的麻烦精!快说吧,为什么临时改变主意?”
“因为……我得到了治愈之佑哥哥脸伤的灵丹妙药了!”说着,把怀里的小瓶子向风润禾晃了晃。
意外地瞥一眼瓶子,皱眉,“你找到治愈太子殿下脸伤的药,跟你和亲有什么关系?”
“那个那个……人家给药的人,要求我必须和亲,才把药送给我啊。”这话也不是假话。
“什么?!”风润禾跳起,“这么说,是圣宁国的人这样威胁你的?”
他好聪明!她只是说了一点点眉目,他竟然瞬间就猜测到了旁枝末节!厉害啊!如果真的嫁给他,生的孩子一定会非常聪明的!
“也不完全是啦!呵呵,最主要的是……”
“是什么?”
看着风润禾紧张、认真的表情,玉湖一阵感动。他再装模作样,也掩饰不住他对她的关心啊。最主要的是,她不想溃烂致死!可是,这可不能告诉他,否则,以他的不尽信思想,非要找名医治疗她,一旦错过最佳服药期,那不是必死无疑?
“最主要的是……我想去南疆看看!”
咚!风润禾猛跺脚,气得手指哆嗦。她这是什么狗屁理由?去南疆看看?这一看不要紧,就是一辈子啊!
“行了行了!你个麻烦精!这样幼稚的想法,你尽快放弃!我就当没有听见,收拾一下,跟我回家。”说着,想拉住她的手。
玉湖赶紧后退一步,“什么啊!我没有开玩笑!我真的不想嫁给你,也真的想去南疆!你不要勉强我啊!否则,我就咬舌自尽!”玉湖暗想,古人都时髦咬舌自尽,就是不知道,真的咬了舌,会不会死翘翘呢?万一来个半死不活,那不还不如淹死、烧死呢!
风润禾彻底呆住,受伤了。她说什么?不想嫁给他?唉,原来她果真不想嫁给他啊!
看着风润禾瞬息万变的脸部表情,玉湖捂着嘴巴咯咯地笑起来,“咯咯……你不会是喜欢上了我吧?死风润禾!我不嫁给你,你不知道在底下庆幸了多少遍了呢!我还不了解你?得得,咱就甭装样子了啊!哈哈……”玉湖自以为自己说到了风润禾的心里话,边说着,边拿手打着他的胳膊。
……无语。她竟然是这样想他的?!风润禾无奈地抬头去看天,晴朗却暴晒。“好吧,如果你真的下定决心去和亲,我也不阻拦你,不过,你要记住。将来,不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可轻生。生命不是你的,而是你父母赠予你的,再难的事情也要挺过去!”
“呃……”玉湖挠头,他这都说的些什么嘛!通常这个状况下,不是都应该祝福别人一帆风顺吗?或者祝福喜结良缘?他倒好了,铁定认为去了圣宁国就是受辱的!
“喂!你在胡说什么啊!这不是咒我吗?死样子!”
“记住了么?”风润禾不禁抓住了她的小手,认真地注视着她顽逆的眸子。
“好好好,记住了!你呀你呀!”玉湖却仿佛一场秋雨洗刷大道,心里干净利索了。笑呵呵地拉起风润禾的手,“走,跟我一起去看望之佑哥哥!”
让他再最后纵容她一次吧!掩盖下内心的失落,风润禾挤出笑容,“好啊!还要飞过去吗?”
“嗯!当然!能够飞咱就不跑着,能够跑,咱就不坐着。呵呵……”
两个年轻人像一阵风似的飘走了。灌木丛后钻出那个等候的小厮,向里院跑去,“夫人!老爷!小姐和风侍卫去宫里看望太子殿下去了!”
又是凭空制造了皇宫里的混乱。只不过,这一次,只有城门楼上的守卫惊诧地追赶了一会子,里面的侍卫压根就不当回事了。哦,上次他们没有命地穷追猛打的一路子,结果可好,皇后娘娘不仅不感谢他们,反而把他们冷言冷语一顿,轻松打发了。既然风侍卫和平湖郡主是皇后娘娘的人,他们干啥子还那么不识趣呢?留着点精力,晚上打牌不好吗?
进入坤宁宫,下人们纷纷给他们俩让出一条路。“之佑哥哥!之佑哥哥!”玉湖连蹦带跳地冲进了暖阁。仍旧是原来萧索的布置,仍旧是那些家具摆设。跑进去,玉湖先向床铺看去,没有,没有之佑哥哥的身影!
“哦?”几上有个人抬起头来,惊喜地看着她。哦,原来她的之佑哥哥在写字啊!
“呵呵,之佑哥哥,你在练习写字吗?我还以为你应该躺在床上呢!”玉湖走过去,及其自然地趴在他的肩头,去看他写得字。她淡淡的清香钻进了他的鼻子,她温热的身躯,仿佛就要灼伤他似的。云之佑歪歪头,近距离地去观察玉湖精致的脸蛋,一个气涌,呼吸就急促了,手,情不自禁地摸上了她的脸颊,“玉湖?真的是你吗?你找到了?”
玉湖点头,乖乖地说,“当然是我啊,还有谁像我这样漂亮?嗯?”
云之佑右手的毛笔,就那么掉在了桌子上,黑色地墨汁晕开了一大片宣纸。纸上写着: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著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话。啊,不是她看错了吧?之佑哥哥竟然会些曹雪芹的诗句?怎么那么巧,他也会这些?终归是悲伤了些啊。
“玉湖……”云之佑这些天的担心和揪心都瞬间开闸了,痴痴地动情地看着她,眼里全是迷茫和爱意。
风润禾闭上眼睛,咬紧嘴唇,悄悄地,退出了房间。就让他们,尽情地缠绵吧。风润禾站在门外,身子靠着墙根,一副被挖空的疲惫感袭来,令他头晕目眩,忽的就那么沿着墙根坐在了地上,头,埋进了两腿中藏起来。
“之佑哥哥……我……好想你啊……”虽然只是一两天,却仿佛过了一两年。玉湖看着云之佑迷离的眸子,心头突突乱跳。她乱了频率,看着他的嘴唇,不自觉就贴了过去,吻住他!
呃!云之佑差点昏迷!他紧张而悸动地也吻住了她温润的嘴唇,吻住,再探进。探进她的小嘴里,品尝里面甜蜜的津液,跟她的贝齿、舌头缠绵不断。
她要窒息了!他的吻这样执著而深情,令她感到满心满肺的幸福、知足!如果可以跟之佑哥哥长相厮守,她愿意给他生育一群孩子!抱紧她!不要放手!不要离开!不要停下!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才恋恋不舍地分开。彼此对望,都发现对方绯红了脸颊,一副幸福的表情。
“玉湖……我后悔了……”后悔把她推向风润禾!在她婚嫁的时刻,他都恨不得杀死自己!
“之佑哥哥,你不要自责了,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我都知道。”玉湖被他环抱在怀里,一起倒在暖榻上,她的头抵在他的胸口上,倾听着他节奏的心跳。
“还可以重新来吗?”如果可以,他愿意付出所有,把她置于他的羽翼之下!
“呵呵,怎么重新来啊?”玉湖淘气地捏捏他的鼻子。
“我不介意你的身子属于谁了,我都不在乎!我要你跟我在一起,一辈子!真的!”他急切地托起她的脸蛋,眼里全都是诚恳的光芒。
多么令人感动的话语啊!他,竟然都能够说出不在乎她身体归属的话!可是……还能重新来吗?她肚子里的毒药可以吗?她伤心地闭上了眼睛,从怀里掏出瓶子,转移话题,“之佑哥哥,我送给你一个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