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圣烈边走边问,眼睛却雍容雅度地看着树上的枝叶,“白莲教?乌合之众能够成何气候?”
“听说昨晚白莲教跟大内高手发生了冲突。”
“哦?有这等事?”云圣烈停下了步子,这才去看汇报的汉子。“为什么要发生冲突呢?”云圣烈暗忖,白莲教这几年迅速壮大起来,很有江湖第一教派的实力了。若是白莲教跟云天国作对,那不是有利于他们圣宁国吗?
步子就那样越来越缓,看上去他在审视地上的石头,其实,他这副样子,就代表他在等待别人的详细汇报。
跟随他日久的下人当然明白他的这种肢体语言,马上凑近他耳朵,小声说,“听说白莲教在上月刚刚换了一位新教主,教内不服之人渐起,于是,为了保证新教主的威信,要新教主跟大内高手一战显威。没有想到,这位新教主异常机智、大胆,他先撒下了迷魂神志的烟气,后才出奇制胜,一举成功!而且,意外的收获是,当时这群大内高手正陪着儒亲王云亚川!”
“云亚川?!”云圣烈心头一跳,脸上却心不在焉的,他总是这样善于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和想法。“儒亲王也在那里?”
“嗯!后来云天国风传,儒亲王就此失踪!据咱们手下打探,儒亲王应该是被白莲教掳走了。”
…………等待了很久,云圣烈都没有发话。他就那样低头看着地上的小蚂蚁,看着他们这些弱小的动物,一群群的搬运着东西。而在他们视若生命一样重要的东西,放在人类的眼里,只不过是可怜的一个小米粒。是不是,人类一生如此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地战斗、侵占、掠夺,在上天神明的眼里,也是十分可怜和不堪?
青衣男子挺胸阔背,迎着日光昂扬而立。他身后的下人不敢再有一点声响,而他,也根本没有把任何人放在目光里。
没有人能够看透他!就如浩瀚的大海,他的心埋藏得那么深,深得都可以认为没有心!原来,有晓曼的时候,他是可以放开心的,他是可以真实地大笑的,他是可以直露真情的……而今,什么都成为了过去,成为了回忆,成为了永不磨灭的痛楚!
清晨的露珠犹自漂浮在翠绿的草尖上,亮晶晶的,闪动着多彩的珠晕。
几束阳光透过窗棂透射进这间古朴而大方的屋子。不施粉黛却细润如脂、粉光若腻,虽然衣衫凌乱却不失一份活泼自然。玉湖举着两个小拳头,张圆了嘴巴,趴伏在躺椅上慵懒地打着哈欠。她鬓云乱洒,脏兮兮的小脸蛋像只淘气的猫咪。痛啊!全身都嘎巴嘎巴响,痛得只想休眠不醒!
“嘭!”房门被粗暴地推开了!
玉湖防范地看过去,只见那小子手里拿着一大堆稀奇古怪的物什。肚子在咕噜咕噜响,害羞倒是没有,却有点可怜自己。也不必怎么折磨她了,三天不给她饭吃,估计她就挂了。
刚刚返回客栈时他还在想,那个讨厌的女人,到底有没有睡醒?他,素来不喜欢这种很闹的女人,整天花枝招展的,自以为是,把自己的容貌当作资本,徒有外表,却没有内涵。他喜欢的,是像夏日的睡莲那样的女子,幽静而文雅。就如他妹妹晓曼,那就是一个让人欣赏让人怜惜的女子。想到晓曼,云圣烈心里马上刺啦啦点燃起万丈疼痛,疼得他想埋葬整个世界!即使这个世界都消亡了,也换不来他妹妹的笑容再现啊!
于是,他更加憎恨云之佑,更加憎恨云天国,更加憎恨自己的无能!他需要报仇,需要报复,需要讨还血债!如果不给他这个机会,那他就是堆积仇恨成山成海,就会崩溃就会爆发!
‘噗啦……’在她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时,头上就盖上了他丢过来的一件外衣。
“换上!”不容置疑的语气。他不看她,只是顺着窗户看向天空。有两只燕子飞过,叽叽喳喳的,好像一对情侣诉说着情话。
玉湖气呼呼从头上拽下衣服,先甩一眼那个可恶的男人,再去仔细查看他丢过来的东西--一件很破旧的男人的衣服!而且,还是带着一股汗臭味的老男人的破衣服!他刚刚说什么?要她换上这件臭衣服?他这不是折磨她吗?
“不要!我才不要穿这么脏的破衣服呢!”玉湖皱皱鼻头,直接把衣服又丢回到他的脚边。
云圣烈默默地看着天空中的两只鸟,直到它们飞得没有了踪影,他才缓缓拿回目光,看向脚边的衣服,再看向玉湖。玉湖被他如此不屑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毛,禁不住抱紧了自己的胳膊肘。
他左脚轻轻一挑,衣服就飞上了半空,像降落伞一样摊开了布幅,然后慢慢地下落,在它快要落到他腰侧时,他灵活地胳膊一伸,抓住了衣服,“你要我给你换?”
说着,他果真向她迈近。
啊!他说什么?!他给她换衣服?!他不是开玩笑吧?这里可是男女授受不亲的死古代耶,他怎么敢说出如此没脸没皮的混账话?可是,他过分清冷的面容又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或者说,跟他相处短短几个时辰,已经让她总结了他性格的一个特点,那就是,他从来不会开玩笑!他的话,一定是言出必行!
所以……
“我换!我换!我这就换!”玉湖双手摆得眼晕,在他距离她三尺远的时候。
“哼!”他冷哼一声,连嘴角都不屑于拉动,又不客气地把衣服丢在她的脑袋上,背过身去。
恶劣!简直恶劣得应该碎尸万段!
玉湖愤愤地再次拿下盖住头的臭衣服,对着他的后背大吐舌头,等了一小会,他纹丝不动,根本没有出去的意思。
“咦?你怎么还不出去?”他不出去她怎么换衣服啊。
“我为什么要出去?”他反问得大言不惭的。
玉湖差点被他气得噎死,“你!你不出去,我怎么换衣服?你有偷窥癖吗?”
云圣烈直接转过身,直直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不需要偷窥!要看,就正大光明地看!”说着,他故意拿猥亵的目光锁住她的前胸。气得玉湖脸蛋嗵地就红了,拿手里的衣服护住前胸,“你不是正人君子!大色狼!”奶奶的,跟他说大色狼这个词,简直就是浪费现代语言!
“哈哈!”他玩味地阴阴一笑,立刻笑意速无,满面冷气,“就你?哼,做梦吧!你就是求着我,我也不会看你这种蒲柳之姿的!”他潇洒地甩一下头发,转过身,向门外走,“给你一百个数的时间,过时不候,我直接进来。”
玉湖除了呆掉还是呆掉!蒲柳之姿?这个成语什么意思?反正不会是好话!先记住,将来再去细究何意。
她刚刚捏着鼻子,把散发着阵阵恶臭的脏衣服套上,云圣烈就闯了进来。瞥一眼她,话也不说,对着外面点点头,就看见走进来一个矮小的男人,手里提着一个貌似食盒的多层盒子。
“你这烂衣服是从哪里拿来的?”不会是他抢来的吧?
“开始吧!”云圣烈不理会她,对着矮男人命令,在玉湖两眼迷茫的时候。
那个矮小男人走到玉湖跟前,二话不说,直接把她的头发抓在了手里。
“喂!你们想干什么?!”玉湖吓得撑大眼睛。他们不会是想把她毁容杀死然后扔到荒野吧?
“多嘴!”云圣烈却没有了耐性,点了她的穴位,她马上成了木头桩,一动不能动了,只有恐惧的眼珠子来回动着。
“你们……想做什么啊!我警告你们啊,不要随意动我的外貌!记住,女人发了疯是非常可怕的!你们若是弄坏了我的面容,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啊--!”矮男人把一团黑乎乎的黏糊的东西糊到了她的脸上!
又是粘,又是贴,又是画,又是盖,折腾了好久,玉湖的肚子已经像开锅的水一样,不停地聒噪时,那个矮男人才拍拍手,说道,“主子,好了。”
我的天,我的地,我的土地爷爷、萝卜屁!总算完了!他再不完,她就要完了!因为,尿急!憋不住了!
“嗯……”云圣烈站后几步,左右审视着玉湖的样子,终于点点头,“不错,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相信她是假的。你下去领赏去吧。”
“快啊!快给我解穴啊!”玉湖一夜的水分已经要把她的膀胱撑坏了!
女人就是麻烦!小事多,废话多!云圣烈烦躁地解开了她的穴位,把一面铜镜交给了她。让她看看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吧。
玉湖根本不想要什么狗屁镜子,她现在需要的是解放!彻彻底底的解放膀胱!她接过镜子,应付地向里看了那么一小眼,真的是一小眼……却惊愕地瞅着镜子,吓傻了!这面镜子不是妖镜吧?怎么她会看到里面有一个八十多岁的丑老头子?
“他……是谁?”玉湖结巴了。
“你!”云圣烈等待着她的惊叹,却没有。她楞楞的,只是一直楞楞的,却不说一句话。嗯?她怎么回事?正常女人此刻应该大呼小叫,摔掉镜子啊。怎么她却是一直呆呆的,连一句话也没有了?
云圣烈好奇地皱了皱眉头,动作轻得好像没有什么变化,脸,向她靠近一点,问,“你怎么了?”
…………玉湖还是不说话,脸眼珠子也不动了。
“你成哑巴了?”他对女人素来没有什么耐性,现在已经躺在床上,一腿压另一腿,优哉游哉。
“坏了……”玉湖终于出声了,却小得像蚊子叫。
“嗯?什么意思?”她的反应也太另类了吧?怎么说,也应该尖叫一声嘛。哪里会像她这样,像个闷屁驴!
“坏了坏了……”玉湖的脸从红到白,又从白到黄。
云圣烈已经忍耐到了极限!他最讨厌女人虚情假意地装样子!他腾地坐直身子,咆哮,“快过来!躺到床上给我装死!”
“……不能动的……”玉湖眼珠子瞅瞅发怒的男人。
“什么?!”她以为他不敢打她吗?笑话!他一把掐死她都不带眨眼的。
玉湖垂下脑袋瓜,用食指戳了戳她的脚边……
搞什么鬼?!云圣烈暗暗咒骂着,顺着她的腿看到她的脚边,看到地面上一片水渍……愣了几秒……服气地拿手拍在了自己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