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已经哭得眼睛红肿,呜咽不断,“儿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啊,难道你不知道珍惜自己的身子吗?你如此轻薄你的身子,那不是刺痛娘的心嘛!呜呜……”难不成,他就此缓不过来劲,杳然而去?泪珠再次哗哗淌下,惹得屋里跪拜的一群宫女太监也都垂泪不止。
御医纷纷摇头,百般无奈下终于悄声对着皇后禀告,“娘娘……准备一下吧……”
腾!皇后犀利震怒的目光瞪向御医,眼眸中的厉色令所有御医都慌忙跪下。
“你们……这群庸医!我儿难道就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御医们都磕头不断,“请娘娘恕罪啊,微臣真的愚笨无能啊!”众人暗自思索,不是他们无用,而是,太子殿下根本就不听劝,稍微好点就大动干戈,任谁如此糟蹋自己的身子,都毫无生机的。
愣怔了好久好久,皇后才颓丧地松了身子,无力地对着御医们挥挥手,摒退他们,嘴唇哆嗦地回脸看着儿子。他,面容清俊,尤其是那双细长的美目,总是含着彬彬有礼的风采。记得小时候,他总是喜欢看着枫树咯咯轻笑……儿啊……
“去将军府宣平湖郡主进宫探视太子殿下……要快!”轻轻抚摸着儿子瘦长的手,她哀哀欲绝。
儿子啊,这是娘能够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想必,你的心里,终究有一个女孩想要见一见吧。
将军府接到懿旨,已经乱成一团。怎么办,平湖郡主没有在将军府里!这可怎么回复皇后的旨意呢?宣旨的公公也愁眉紧锁。
“又回到你家了呢!我还是住我上次住的那间房吧?”溜溜哒哒漫步在大学士府的玉湖,一脸的无邪轻松。而她后面的风润禾却跟着她的步子,低头沉思不语。怎么心里那么不自在呢?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似的。
绿色长廊遮开了太阳的热气,还有一阵阵的蝉鸣声聒噪着夏季的炎热。
这时候,远处跑来一个下人,跑步的速度极快,身形矫健。“主子!”
风润禾和玉湖都一起寻声回望,看到风家家丁已经躬身立在后面,一副有事要禀报的样子。
“嗯?什么事?”风润禾看过去,心头一跳。来者乃是他的眼线急报,他若是来,肯定是有关宫里的事情。这样想着,风润禾更加确定了心头不祥的预感。
“主子!宫里传话出来,太子殿下已经弥留之际……”他还没有说完,这两位听众就惊得一跳,风润禾瞠目惊问,“什么什么?!太子殿下?”他的心顿时揪成了一团。
玉湖脸色立刻煞白,“之佑哥哥弥留之际?”不敢接受的捂上了嘴巴,一颗泪珠就那样不自觉地滑下来。
“……回主子,现在皇后娘娘已经下旨,宣平湖郡主进宫探看太子殿下……”说着,家丁向玉湖扫了一眼,顿一顿,“大概是跟太子殿下做个最后的告别吧。”都说这位平湖郡主是个灾星,不论哪个男人爱上她,都会凭空多出一大堆绕不清的麻烦。现在看她那副风情万种的容貌,的确可以撼动所有男人的心。只可惜,属于毒玫瑰,看得,却招不得啊。
“最后的告别……”玉湖痴呆呆地重复着他的话,一下子就腿软了,身子缓缓地向下滑去。多亏风润禾一把抱紧了她的身子,对她耳语,“要坚强!我这就送你进宫!”太子殿下在等着她啊……
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她不能说话,也不能呼吸了,只能软软地靠在风润禾的怀里,似有还无地点了点头。她的之佑哥哥怎么会到弥留之际的地步呢?不是昨天还对着她不屑一顾地推开吗?要她走,要她离开他的身边,要她去找别的男人……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本想从宫门递牌子按部就班地进去,却无法忍受里面一个男人的空等候,于是,风润禾直接翻飞到墙上,引来重兵的追逐。玉湖伏在他的身上,不管身后呼喝着一群群的士兵,也不管风润禾带着她击退了多少围追堵截,刀枪剑棍的擦肩而过,她只是担心着深宫里的那个男人,一想起当初对她的那份关怀和容忍,她就心碎!哥哥,请你等着我,等着我……
一路追杀咆哮,延续到坤宁宫。太监宫女们都惊讶地伸脖巡视。哇,风统领带着一个女孩飞过来了!他后面一溜烟还洋洋洒洒拖着一条长长的队伍。戚,这些大内侍卫真是不济哦,这么多人都拦不住人家风统领一个人,况且人家还背着一个人呢。风润禾立刻成为众宫女的心仪英雄。
放玉湖在坤宁宫院子里,已经引起这里侍卫的骚动。是阻拦他们俩呢,还是视若无睹?正自无措时,吱呀一声,两个丫头拉开了内门,恭候一位中年女人出来。皇后娘娘!
皇后扫一眼外面的混乱,看到玉湖焦急的眼睛时,她的眼睛一闪,轻轻地下令道,“他们俩并非刺客,而是我请来的客人。你们全都退下!”她朗朗的声音虽然音量不大,却字字入耳,极有威严。
顿时,外面赶集一样的场面立刻冰冻,所有士兵都垂头悄悄退下了。院子里,一下子寂若幽谷。皇后看看含泪哆嗦腿脚的玉湖,再看看满脸担忧的风润禾,疲惫地说,“玉湖啊,你进去看看之佑吧……他,没有多少时间了……”要强的皇后扭过脸,拿帕子遮住眼睛,对着玉湖再摆摆手,示意她可以自己进去了。皇后才由两个宫女搀扶着去了隔间。
玉湖幽灵般走入了暖阁,每一步都那样艰难和沉重。直到踱到床前,看到云之佑单薄的身子时,她才捂着嘴巴,默声地哭泣起来。他好瘦!瘦得像一张纸!那样苍白,那样脆弱,仿佛下一秒就会飞走!
“之佑哥哥……”玉湖一下子跪在地上,扒着床,一颗颗泪珠落在之佑的被子上,“哥哥,你怎么不起来,跟我说说话呢?”
她伸出手轻轻地触到他的脸,一个哆嗦!凉!他的脸像冰块一样凉!再摸到他高挺的鼻梁,顺着那个优美的曲线滑下,直到他文雅的唇线,一点点地抚摸着,像对待熟睡的婴儿。
“之佑哥哥,你的玉湖妹妹来了。想我了吗?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玉湖抱紧他的身子,把脸埋进他的胸膛处恸哭。哭得累了,抬起头去看他的脸,一下子看到了里面那半张脸,立刻吓得呆住!之佑哥哥的脸!怎么会那么可怕?烧伤得如此严重?!愣了好久,玉湖才凄惨地一笑,握紧他的手,呢喃,“之佑哥哥,我知道了。我知道你为什么会推开我了。你是因为受伤的脸,对吧?傻瓜哥哥!你是傻瓜哥哥!玉湖好喜欢你,不管你的脸是什么样子!即使你的脸面目全非,我也照样喜欢你!因为,你是玉湖心目中,最最有涵养,对玉湖最最有耐心的好哥哥!”趴在他的胸口处,聆听着他的心跳。一颗颗泪珠落在他的衣服上,浸透了衣服,冰在了他的肌肤上。听着他的心跳,玉湖突然惊喜地撑圆嘴巴。他的心跳正在一下下跳着,一下比一下有力!
“之佑哥哥醒来了!快来大夫啊!之佑哥哥醒来了!”玉湖的叫声引来所有御医的兴奋,他们把太子围住,进行着紧急的抢救。又创造了奇迹啊!太子开始主动呼吸,主动去抗战病毒了。
幽幽醒转来,云之佑费力地睁开眼,急切地用眼睛寻找着什么。难道,他刚才沉睡中听到的是做梦了?可他明明听到玉湖的声音,还听到了她含娇弄痴的声音了!
“哥哥!别找了,我在这里,一直在这里!”玉湖挤过去,把脑袋冲到云之佑的脸前,傻笑着说,“之佑哥哥,你真的好乖哦,我说让你醒来你就真的醒来了呢!”
啊,他的玉湖真的在身边!一下子云之佑的脸因为紧张而憋得通红,“玉湖……你怎么在这里……”突然想到,如果今天玉湖不成婚圆房,那她总归是不安全的!
“之佑哥哥,我知道你的脸受伤了,可是我不在乎,真的!”
“你不在乎我的脸,让我有一股幸福的冲动。但是……”云之佑休息了一下,“但是你的期限只剩半天了!”再环顾四周,问,“亚川呢?亚川没有准备迎娶你吗?”自己心爱的女人竟然由自己帮助嫁给别的男人,不管那个男人是不是他的弟兄,他都难受!
“回殿下。儒亲王被皇上关禁闭在淑妃那里,七天都不能离开他母亲的寝宫。”一个家丁回道。
“这可怎么办呢?我需要好好想想。”云之佑在玉湖的手背上留下了一个湿湿的吻,抬脸时一下子看到后面的风润禾,破釜沉舟地说,“玉湖,现在我身不由己,只能用这种方法保证你不去和亲。不管你多么反感,也一定要坚持到底!”
“什么方法?”
“跟风润禾成婚圆房,就在今晚!”
“啊!”玉湖傻了。
“什么?!”风润禾心跳都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