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川微微皱起眉头,制止了管家和家丁的造反,对着他微微点头,“可有手谕?”
嗯?那个领队一个愣,毫不掩饰他的意外之色,“没有给我手谕啊!”
亚川轻笑一声,“你以为我是那些个一般的大臣官员?谁说带我走就带我走?”他潇洒地一甩袖子,把背送给他,欣赏着夏日的荷花,“你没有手谕就敢带兵器进入儒亲王府,我现在就可以制你的罪!”
领队脸色一僵,却是个不会转弯的直棱肠子,粗声粗气地吼,“俺不管你是什么王爷,俺只知道听圣上的话!圣上要俺把你带走,就要带走!”然后在亚川惊诧的回眸时,领队对着后面的士兵一挥手,“伙计们,给我把儒亲王请上马!”
“你!”亚川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有这么个混蛋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手指哆嗦着,眼睛喷着火。还没有等他咒骂出口,这边一群士兵已经一哄而上,把亚川钳制住了。
“放开我!你小子活腻歪了?!在儒亲王府你也敢放肆撒泼了?我告诉你,不管是谁在后面给你撑腰,你都会死得很惨!”亚川挣扎着,却是一手不敌众爪,好像街头混战一样,把他挟持出王府。他后面咋呼着一群群的家丁,但是都不敢动手,毕竟他们的主子在人家手里呢!
风润禾站在房顶上眯眼观察着局势,一脸的沉思状。哼,看样子,这是宫里哪位重量级人物指使的。表面上是囚禁儒亲王,实际上,矛头应该是指对着平湖郡主!嗖,他轻盈跳下房,折回他们昨晚居住的院子,对着正在晒太阳打呵欠的玉湖急说,“咱们必须赶快走!”
对着阳光鼻子痒痒的想要打喷嚏的玉湖,一下子截住了喷嚏的欲望,愣愣地瞅着风润禾,“你没有晚上做恶梦,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吧?”玉湖很没有修养地一拳头打在高她一头的风润禾的肩膀上,“好容易找到亚川一起想办法,走了难道去和亲?”
“傻子!”风润禾也不理会她的侵犯,从怀里抽出汗巾,扔在她的脸上,“把你的眼屎擦一擦,脏死了!”自己怎么就那么像个老妈子?关键是,这个丫头一点羞耻心都没有!怎么样,人家接过汗巾,一点也不知道脸红,果真左右眼睛各擦了两下子,又把汗巾甩给他,嘴硬地喷他,“风润禾!你敢说我傻子?!找打?!”还象模像样地爆出巨齿,扮作恶鬼样。本来心里急躁的风润禾不由得舒展开眉头,别开脸笑了,“说你傻子,你果真不精!”唉,整天就知道对着他发威使坏,都不晓得用脑子分析一下当前的局势。好像马上要和亲的不是她苏玉湖,而是旁的什么无干紧要的人似的。
砰砰砰!玉湖跳起来对着风润禾一顿拳打脚踢,得意地仰天长啸,“哈哈,怎么样?惹了本侠女,让你小样的都玩完!”
风润禾任由她忙活打他,不还手,也不阻挡,还很配合地抚胸装作受重伤的样子向后跌腿两步,放低声音,“啊,我要被你打死了,内伤,五脏具损!”
“哈哈哈哈!”玉湖被风润禾可笑的样子逗得上蹿下跳的开心不已,脆生生的笑声传出很远。风润禾站在温煦的阳光里,暖暖地注视着对面这个童真而淘气的丫头,心里流转着无法比拟的感慨。啊,多么可爱的丫头啊。自己,还能够这样看着她开心多久呢?
“喂!你傻了?好像暗恋上哪个丫头,在这里思春一般。愣什么神啊!”玉湖跳起来,用手掌在他眼前晃一晃,一边笑话着他,一边刮着自己的脸蛋,样子又是俏娇又是迷人。不知道为什么,风润禾竟然恍惚中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握紧,眼睛痴痴地望着那个小人儿,手心里迅速积攒了很多汗水,喉咙也干哑了,咬着嘴唇,直直地看着玉湖,握紧,再握紧。
“麻烦精……”他的声音飘散在院落里的榴花中。
嗯?抬眼去看不正常的风润禾,好像悟到了什么,却又感觉很好笑,玉湖把脸憋红了,仍旧无法正经地面对风润禾,不管他现在的样子多么真诚,“喷儿!风润禾,你这副样子会让我以为你喜欢我的哦!”
他仍旧看着她,眼里深藏着厚重的东西,是她无法看透读懂的内容,“是吗……”说了些什么,他真的不知道。他只知道,如果时间可以停滞,让他一直这样握着她的手,他愿意用自己二十年的生命去换!
“喂,就你这个不招女人喜欢的冷面啊,是找不到媳妇的!”没有去挣脱自己的手,因为,他的手,好热好热,虽然在夏季,却仍旧让她感到莫名的心安。很安全,很平和的一份感觉。为什么会这样呢?
看着她雪腮粉面上姣如秋月的双眸,风润禾一下子想到了为她痴情深深的太子,想到了为她收敛本性的亚川,再次想到自己,顿时泄下气,缓缓松开了她的手,把自己失落的双手背到身后,再落寞地侧身去看石榴绿油油的枝叶,眼睛黯然,“麻烦精,儒亲王被强抓到宫里去了。”还能够喊她麻烦精多久呢?眼神更加迷离。
他满含忧伤的声音镇住了玉湖。他怎么了?怎么变了一个人似的?风润禾这小子不是喜欢跟她闹个没完吗?不是以嘲笑取笑她作为乐子吗?玉湖禁不住拽拽他的长衫袖子,像一只胆怯的小兔子,“你很担心亚川吗?可是,亚川是亲王,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呵呵。你呀!”风润禾一扫低迷的情绪,转过身弄乱她的头发,“我会担心那小子吗?傻子!”
“风润禾!你今天喊我好几次傻子了!不像话!”不仅喊她傻子,还恶劣地弄乱她的头发,不知道她很在意自己的容貌吗?死人!玉湖皱皱鼻头,对着他吐舌头。要不是他比她功夫强很多,她早就把他踩在脚底打扁了!
“你,就是傻子!”风润禾也坏坏地对着她皱皱鼻子,“儒亲王被强抓到宫里,肯定是打你的主意嘛!没有了儒亲王的庇护,你的处境就更加无助了!”
是的啊!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出呢?玉湖打自己脑袋一下,当然,极轻极轻,“那你说,我们要到哪里去呢?”
沉思一下,“走,到我家去吧!现在,你家肯定被人注意了,先去我家躲一躲,等一等宫里的消息。”
“好,咱们走吧。”说着,玉湖就想向院子外闯,被风润禾一把拽回,“你笨哪!正常的前门后门早就被包围了,还是飞出去吧!”
嘿嘿,好耶!玉湖乐得眯起眼,“我正想让你把我背着飞呢!好玩好玩!”这种轻松飞在空中的滋味真是美极了!
听到玉湖的话,没有缘由的,风润禾竟然红了脸。多么暧昧的话啊,背着她……就像猪八戒背媳妇呢!还好,那个丫头只想着尽快爬上他的后背,根本不会去注意他的脸色。皮肤白皙的风润禾,此时的脸,犹如喝醉了一般,粉红如桃花。
亚川气呼呼地被一群人架在马上,飞驰往宫里。看来此行早就被安排好了,一路通行,甚至连个问询的都没有!越来越多的惊异升上他的心头。到底是谁这样设计的呢?
七拐八拐,竟然到了淑妃的寝宫。亚川心里顿时明了——又是他的娘亲横加干涉!
“你到底想干什么?!疯了吗?!大白天的把我弄来,就是想显摆一下你淑妃娘娘的威严吗?”亚川的气都撒到了淑妃的身上,没有进门,就踱着重重的步伐,瞪着牛眼咒骂起来。别人不管,就是他这位娘亲他不怕!
忽地!用脚踢开屋里的帘子,掐腰站立在当中。屋里静悄悄的,好像都在等候这位王爷的到来。“你……”亚川还想咋呼他娘亲,却看到正中央的人时,傻了。
皇上!
坐在正座上的人,不是别人,而是皇上!
亚川张大的嘴巴合不上了,使劲眨巴眨巴眼睛,哑巴了。
淑妃娘娘坐在下首,严肃地看着他。而皇上,没有一点表情的审视着他,仿佛要看穿他一样。
半晌。在亚川看来,好似几年一样漫长。皇上才冷冷地说,“你到底想干什么?疯了吗?”皇上把亚川刚才的话送回给他,让亚川听来顿时一个寒颤。噗通一下跪在当地,“儿臣该死,冒犯了父皇的威严,请父皇治罪!”
“好!就如你意,治你的罪。”皇上的话听起来话里有话。
什么?!亚川不敢相信地抬起眼,去看父皇的表情。难道,父皇果真要治他的罪?不会吧?
皇上瞥一眼旁边的淑妃,对着亚川发话,“就罚你在淑妃这里关禁闭七天吧。”
“啊!”亚川下巴都要掉了,“父、父皇!儿臣、儿臣怎么可以……”在这里关上七天,那外面的玉湖可怎么办?那不是黄花菜都凉了?
“就这样办了,不要多说无意之话了!我乏了,先走了。”皇上看也不看亚川一眼,带着随从就出去了。
“臣妾恭送圣上……”淑妃给皇上福身。
怎么办、怎么办……脑子一下子被打傻了,亚川就那样目瞪口呆地跪在那里,连皇上走都不知道跪拜。直到皇上走远了,淑妃才敲一下儿子的脑袋,“你小子!把娘当作你的小厮了?竟然敢骂骂咧咧就进来?”淑妃团在暖榻上,含了一颗酸梅,瞟一眼傻掉的儿子,忽地扯唇轻笑,“呵呵,我看你小子怎么造反!”
亚川这才醒过来,瘪着脸抱住娘亲的腿,撒娇,“娘!您救救儿子嘛!我若是在这里关上七天,不把我憋死也会把我憋疯的!”因为,外面的玉湖简直可以让他担心死!
甩开他的环抱,把腿放到榻上,“哼,你少来了!我还不知道你那几根花花肠子?告诉你,想出去,没门!”
“什么?!”亚川忽地一下子立起身,虎目瞪着母亲,“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上不可能平白无故地把他关在这里的。
“太子想救苏玉湖,想出一个办法,就是让她今日迅速成婚圆房,借此堵住圣宁国的嘴。他太子已经昏迷不醒,生死未卜了,想来,能够,也敢娶她苏玉湖的男人,除了你云亚川外,也没有人了!所以……”
“所以什么?!”亚川被淑妃的话惊住。竟然发生了那么多事情?
“所以,把你关在这里,就没有人可以娶她苏玉湖了!”淑妃笑出声。
“你!怎么可以这样?!”
“这也是皇上的意思。圣宁国惹不起,不能为了一个女人而让国家百姓遭遇荼毒之难。况且,那个丫头我本就不喜欢,走就走了,娘亲将来给你找个更好的……”
“咣!”亚川听不下去了,一把扔飞了淑妃喝茶的杯子,浑身气得颤栗,“我恨你!”
天哪,他云亚川盼星星盼月亮,盼着能够把玉湖娶回家,总算等到了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却被这些人生生毁掉了!那个恨啊,简直能够烧掉整个皇宫!又转念一想,他不能娶玉湖,玉湖怎么办呢?太子殿下又昏迷不醒了,不能进行什么婚礼了。况且,太子的大婚也不是这样潦草进行的。只有他亚川出面了,只有他了。而他却……
“玉湖啊……”亚川急火攻心,眼睛一翻,竟然背过气去了。
神思恍惚中,那个风娇水媚的身影不断萦绕在他的脑中。玉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