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姬听完,脸色一垮,撒娇道,“还以为飞儿有什么好去向呢!”
我看了看旁边的黑风,怜爱弹于心中,轻声道,“这里就是好去向,或许是好归宿吧!”
磐姬似懂非懂,但神情凝重,郑重其事对我道,“只要有飞儿的地方,磐姬都会喜欢的,更何况知道飞儿喜欢这样的生活。”
我们踏进这片绿意茸茸的天地,奇怪的是外面的那一座山峰如此的雪雾弥漫,这里却是春光明媚,有着风和日丽的感觉,绿油油的味道。
这里好美,与离别时一样,但又有所不一样。
一路平坦,风光绚丽,鸟语花香,缓和了我们心中的情绪,达到交融的契和,这那样的安祥。
潺潺水声,叮咚响应,风中飘带着甜香,属于树皮的甘味,还有悠扬婉蜒的笛声,一丝一调成为扣心的链带,扣人心扉。
印象中,出现了一袂白衣的美男子,高洁的光环驾于身上,颀长伫立于天地间,形成一幅自然,不经描述的山水画。
通过树林,眼前豁然出现一间小茅屋,位于茅屋前不远还有一潺潺瀑布,瀑布通往下分成几条小水溪,一直蜿蜒不见心头。
我示意磐姬跟着我走,我们一起担起黑风来到小茅屋前,我正想上前去敲门,才到门前那木门就自动的打开,“咯吱。”一声有些惊吓到我。
但里面却赫然一清爽男子,带着歉意的笑容安然坐立于木琴之前。身后的阳光带着耀眼的光芒照射进茅屋内,大放光彩,照亮内堂,更让我移目不开的是他那白色泛银的发丝,刺痛了我的瞳孔。
“华,先生!”带着半分怔滞的颤抖声线问候道。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我垂下眼睑。这时,来源于那挑拨人心的声线,飘渺道,“进来吧!”
我惊醒着,往后对磐姬示意进屋,但一回头就看到磐姬一脸不爽的样子,带着七分醋意,三分倔意。
华妙子安排了一间卧室让黑风静养,也替黑风医疗。
卧室外,磐姬跟在我身后喋喋不休的问道,“那人怎么在这里,原来你们早就约好了,飞儿要了黑鸟跟磐姬,还要那人,飞儿也太贪心了!”
我不理睬身后的他说什么嗔话,心里只在担忧着与我只隔一门内的男子,不知道现在的他情况怎么样了?会不会有后遗症?有没有什么大碍?醒了没有?
太多太多的忧心使得我心烦意乱,而磐姬这时候正成了我的发泄物。我怒眼一瞪,他就马上变成一只小白兔一般的温纯,与刚刚那乌鸦般的嘴脸成了对比。
我笑了,伸手捏了捏他鼓起的两腮,样子可爱至极。
这时,门打开了,华妙子带着微笑走出来,我期盼看着他,而他仿佛迷失在我的视线中。身后的磐姬不适宜响起咳嗽声,一听就能判别出是故意的,华妙子眼底竟然闪过奇异的狼狈,这种狼狈让我暗地里惊讶。
“华先生?”我带着疑惑唤道。
他惊醒状,掩去眼中情绪,只是依然残留着平波上一点迷乱。他对我道,“全身筋脉尽断,骨骼侵进淤血,还好他是修武之人,只要修养一个月便无大碍,只是……”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淡了一点,继续道,“日后,再也不能提劲,稍有重物压迫,血便破内脏!”
轰!
心头一紧,脑袋一白,眼前昏暗得看不见光亮。磐姬从身后扶起我,华妙子也担忧看着我。
他所说的我都明白,那么就是说黑风的后半生再也不能练武,不能提刀,甚至连人的力气都磨灭了。
他会接受得了么?这个代价太大了,为什么老天总是这样子折磨他!
我扑到华妙子面前,情绪激动的伸出双手揪着他的袖袂喊道,“你一定有办法的,是吗?”
我那卑微的希冀,就在他摇头那瞬间被彻底湮灭了。这一刻,我的世界变成灰色的了,没有色彩,没有绚烂,只有黑白,心也冷了。
磐姬从旁怜惜的抚摸着我的脸颊,安慰道,“飞儿,不要这样,黑鸟看到也会心疼的!”
睫毛不自觉的颤抖着,隐约中听到华妙子道,“这就是他们的命!”
抬头看去,华妙子的身影也不见,只剩下磐姬。
他们……的命。
这些早就注定了么?记得初见华妙子时,他就预示着我被守护着。
或许,他也难逃其中吧!
一直没有忽略他,他也是其中一位守护我的人,一位圣如天神的男子,被我牵扯进凡尘的男子,一直默默守护我的男子,如同一朵高洁的莲花,纯净的百合的他……
天空下起毛毛雨,灰沉沉的如同我的心情,但在这片山隐间却为此增添了挑拨力,自然的滋润滚进心头,滋润干涸的心田。
琴声源源进耳,朗朗飒爽,使我的脑袋一阵清爽,不过会儿又传来一阵悠悠扬扬的琴声,弦外之间满是激荡,如同奔泻江流。
这两股气势,引导着我跟步前进。追随着竹木蓬茅的路径,通过层层迷离的薄雾,眼前坦然出现一粉一白的人间绝色,一位倾城骄颜,一位天姿圣容,一位魅眼如丝,一位淡雅闲逸,一位妖冶,一位高洁。
两男子如同天降仙子,光彩夺目,仿佛是人间中的幻境,让人走不出这迷惑,使人陶醉其中。
而此时的他们,在毛毛细雨中,一片白色雪花似的仙境里对弹着仙曲,两人容貌却也是人间少有的美,一蹩一笑,沐浴春风。
突然,琴声搁然而止,我也随之从沉迷中清醒,但感觉还沉醉在刚刚的幻境中。
磐姬见到我,像一只活泼的小猫奔到我怀里似的,轻轻拥着我,下颚抵到我的头顶道,“飞儿醒来了?是被我们弹琴吵醒的吗?”
抬头看到他满是歉意的表情,我笑着摇摇头,惬戏道,“是被你们的美妙琴声诱惑而来的,要是不来怎么看到这么美的两位仙子呢!”
磐姬脸色泛起红晕,而华妙子的表情更特别,竟然一呆滞,随后也渐渐泛起红晕,这使我惊讶。
“飞儿喜欢磐姬这打扮吗?”他离开我一步,然后旋转一圈抬头挺胸让我看到他的自信。
他一身粉色,如桃花色彩,腰间一彩带细扎起蝴蝶结,特别是他的眼睛没有往日的妖惑众生,涂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勾勒出恬静的风情,韵味比重前更慑人。
我带着丝丝无奈道,“喜欢,喜欢!”男人如他爱美的,天下间只有他一人吧!
我绕开磐姬,留下他独自在原地暗暗自恋。
走到华妙子身旁,看到他依然放在弦上的手,白皙胜雪,但却不暴露出丑陋的青筋。
“这下子磐姬总算找到知音人了!”我感觉到磐姬对华妙子没有了敌视的态度,更多了点尊敬。
他抬头看着我,确切来说是看着我耳鬓,丝丝柔软触动鼻尖,他站起身伸过手温柔的替我把鬓丝绕到耳后,看着我的目光中似乎多了点什么。
就这样对视着,平波之上泛起点点涟漪……
“哎呀!”突然一阵惊叫声,让我有点措手不及的收起流露出来的复杂感情。
我看向磐姬,只见他向茅屋那边狂奔而去,边呼喊道,“糟了,下雨了不记得收起晾晒的衣服!”
额上多了几根黑线!
回过头偷偷瞄了眼华妙子,只见他没有什么怪异的情绪,这才让我放心的松了一口气。
他忽然启齿道,“人世间,不会有完美的结局,所以要学会适应,学会放开!”
我怔忡的站在原地,看着他背过身慢慢走远的背影,白色的衣袍在眼前越来越小,心里的承载也就越来越小。按着自己的心,这里为什么这么慌,在害怕什么呢?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磐姬变成了一个十足的家庭煮妇,每天家务事他全揽,洗衣,做饭,打扫等等的。我只觉自己跟他比起来不像个女人,本来我是想参与一份的,谁知道他竟然说,“磐姬就是要照顾飞儿,一辈子这样服侍飞儿!”我也就彻底无言了,那就让他这个假女子服侍,我这个真女子享受吧!
华妙子神出鬼没般的,一周也不见他两面的,或许他在研究他的相术。只见每每见到他,总觉得我们之间多了点东西,又少了点什么。
坐到黑风所昏睡的床头旁,执起他的左手按在脸上,温热的泪带着咸咸的味道滴落到他的眼皮上。
我俯视着他,很想看到他突然睁开眼看到我就对着我笑,黑曜石般的眸子只装载着我的身影,还有只为我流露出来的爱意。
自从他自废武功后,从前额留下来的两条血痕变成了两道红色血印,擦拭过好多次也擦不掉,让我看着就心痛。这两道痕迹就像在时时刻刻提醒着我们,他受过的耻辱一样,永远磨不过。
“风,醒来看看我好吗?”我把头靠在他的胸膛前,听着他勃然起伏的心跳声。
“风,你可知道我爱你!要是你再不醒来的话,我该如何是好!”
“难道你就忍心抛下我?还是说,你害怕现实,想要逃避呢!”
我猛然抬起头,带着丝丝怒意指责道,“我所爱的风不会是胆小懦弱的男人,要是真是如此,那就当我连飞爱错你了!”
“现在我命令你快点睁开眼睛,快点!”我哭闹着,我知道他的伤势还没恢复,但我真的很害怕他会就这样长睡不醒。
渐渐的,哭声收起,沉默着,心也冷起来了。
“黑风,既然你不醒来看我,那么你就继续沉睡吧!我也不会再来看你的,因为这样的你只会让我感到恐惧!”
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站于床头转过身轻轻道,“我走了!”
就在我提步前进的那一刻,右手被什么抓紧了,一个惊喜的想法划过胸海,嘴边扬起一片笑意。
“别,走!”带着脆弱的颤抖声,艰难的拼出两个字,我知道他不舍得我离开。
我转身一把扑向他的怀抱,我们双双倒于床卧,他被我压到了伤口,我紧张问道,“怎么了?还很痛对吧!”
他贪婪的注意着我,伸出左手描绘着我的脸,像在核对着他自己记忆里我的模样,慢慢的,他眼中浮现出耀眼的光芒,还没让我反应过来他的唇就贴上我的。
我们的呼吸越来越沉重,彼此炙热的心像融化一切,手指交织成一片春光。
就在我们都迷失时,门外一阵轻敲。突然想到了什么,我连忙退出黑风的温柔中,看着他眼中带着疑惑的欲念,让我再一次羞红了脸。
门打开了,华妙子走了进来,看到我们此时怪异的暗涌并没有表现什么情绪,依然平静如夜。
黑风看到华妙子,眼角微微一眯,嘴巴抿得有些紧,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华妙子坐到床头与黑风对视,然后执过黑风的手把起脉,然后眼中闪过满意随后对我笑道,“显然是个意外,身体还没恢复,但意识却先一步恢复!”
那就是说,黑风的身体会很快恢复了?
我高兴的看向黑风,但却看到黑风没有笑容,只是沉思着什么,随后抬起头用着深邃的目光与我对视,这样若即若离的感觉使得心情紧迫。
茅屋外,带着凉凉的湿间,浓重的树皮味道钻进鼻息意,没有预料中的去感觉,脑海中满是装着黑风那看我的眼神。
淡雅的气息代替的树皮气味,抬头见华妙子站于我眼跟前,对我道,“该要去面对的一定会来,谁也逃避不了,你也应该知道当他从沉睡中清醒过来后,你们将会面对什么的!”
正如他所说:人世间,不会有完美的结局!
没有完美的结局,就是要面对选择的结局。
我是选择是什么?是黑风?是磐姬?
我只想与他们一起生活,他们都是我所爱的人,失去哪一个都会把我的心狠狠的撕碎一半。
这,或许是我的贪心吧!